爱情转移 第51章

他注视着轮椅上坐着的人,想到这几天,陆闻川的种种表现,不习惯他的照顾,不习惯他的亲近,却又都忍耐着全盘接收。

他平静地说:“我以为我们之前已经提过很多次了。”

“但我也跟你说过,”陆闻川抬眼看着他,“一个人不可能同时爱着两个人,我也不想要那样的爱。”

江昀清沉默了下来,放下盒子,反思长久以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只是对陆闻川说“没有不喜欢”,却忽略最为重要的一点。

于是他道:“所以你是到现在还在觉得,宋淮之是我心里最特殊的那个,而你只是我觉得孤单的时候偶然碰到的一个伴,如果不是你,其他人也行,是这样吗?”

陆闻川张了张嘴,但却没把“是”说出口。

江昀清却明白了他的意思,继续道:“我可能没有告诉过你,宋淮之去世后的那两年里,在工作场合或者私人生活,也并不是没有对我还可以的人出现,但我对他们都没有这种感觉,只对你有。”

“我承认,一开始我跟你在一起的确是有逃避的成分在,想尽快结束那段不好的经历,后续也没有好好跟你说开,导致矛盾一直存在。”

“但你那个时候说我一点都没有爱过你,这不对,我真的不是。”

江昀清走到陆闻川面前,屈膝蹲下身,伸手触碰到陆闻川放在腿上的手背。那块车祸后留下的淤青已经快要看不见了,只看得到微微凸起的青筋交错在白皙的皮肤下。

陆闻川垂眸,看到了江昀清戴在手上的戒指。

江昀清说:“再者,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到现在还在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没有社交,没有盼头,家庭关系僵硬,没有希望。”

“我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变化都是因为你,你怎么还会怀疑你在我心里的特殊性呢?”

陆闻川仍旧没有说话,无声地注视着江昀清望向自己的眼神。

江昀清说他特别的时候,放低位置把自己解释给他听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幽怨和示好,好像当初那只惹他伤心的猫,时隔多年再次回到他的身边,蹭着他的腿跟他道歉,问他还能不能回去,还爱不爱自己。

不过,陆闻川觉得,江昀清和那只猫应该还是有所不同的,毕竟猫走了就再也没回来过,跟他在一起时或许也真的没多少开心。但江昀清会肯定他的价值,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会回来找他,说一些哄他开心的话。

陆闻川听完了他的话,发现自己竟无从反驳,被江昀清肯定让他一直以来悬浮的心情逐渐稳定,他听着江昀清继续说:

“宋淮之确实对我有很重大的意义,我是爱过他,但那已经是过去了。是你告诉我的,人应该要往前看。我现在只希望我的未来里能有你,也在为能和你一起走下去而努力。我希望我往前看的时候,可以一直看到你的影子。”

江昀清抬起手,沿着陆闻川的衣袖往上滑,温热的指尖碰到了对方的侧颈、下颌,还有脸颊。

窗外的阳光正在悄悄变换角度,照射进来,于是,二人所在的这一小片空间也开始逐渐变得温暖。

江昀清注视着陆闻川被阳光折射得很透亮的瞳孔,觉得对方的目光也变得柔和缥缈。

他有多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和陆闻川对视过,有多久没有见过对方温和包容的眼神,已然记不清。

因此他十分珍惜,很怕惊扰到对方,将动作放得很轻,在无限柔和的春光里,在陆闻川回神的前一刻,撑着轮椅的扶手稍稍起身,抚着陆闻川的侧颈,凑近了对方的双唇。

他很轻地吻在对方唇角,语气跟他的动作一样轻,像是撒网的猎人做好自己的陷阱,放出最后的诱饵:

“所以陆闻川,你能不能,也回头看看我呢?”

【作者有话说】

晚会儿应该还会有一章,但应该很晚,最好明天来看

◇ 第66章 我能住进来吗

江昀清轻轻地吻着他,仅限于触碰的程度,始终不敢深入。

陆闻川没有给他回答,但江昀清觉得,自己或许已经不再需要了,陆闻川没有推开他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陆闻川再好也有自己的脾气,江昀清觉得自己有义务去哄,于是抵着他的额头,说:

“你不喜欢那枚戒指,我就再买一枚新的给你,到时候我会再送你一束玫瑰花,你不要再丢出去了,好不好?”

陆闻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唯一的动作,是在江昀清的目光里,慢慢抬手搭上了江昀清撑在扶手上的手臂。

他无需有下一步的动作,江昀清的眼神立刻变得更加柔软,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再一次吻了下来。

江昀清已经忘记上一次两人好好地接吻是什么时候了,但他还记得陆闻川的习惯,于是放低了身体,好让陆闻川抬手时能毫不费力地摸到他的后颈。

等陆闻川真正碰到他的时候,江昀清才产生了一种久违的欣慰感,好像长久以来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应,陆闻川还和以前一个样子,哪怕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他的全身。

清晨的阳光格外温暖,江昀清被光线笼罩着,身上感觉到了点儿热。

兴许是有陆闻川的配合,这个吻终于不再像最开始那样浅尝辄止,江昀清被捏着后颈被迫张嘴,和陆闻川深吻,事情逐渐脱离他的掌控。

尽管是半蹲的姿势,江昀清也还是比坐轮椅的陆闻川高出了不少,他稍稍睁开眼,却不敢直视陆闻川的眼睛,视线落在对方的耳垂上,盯着上面阳光下格外清晰的细小绒毛。

陆闻川靠在椅背上,姿势放松,表情还是镇定的。只有江昀清才刚鼓起的勇气被完全打乱,在愈发深入的吻里丢盔卸甲,成为了投降的俘虏。

一个姿势维持太久,江昀清有些撑不太住,原本捧着陆闻川脸颊的右手下滑,撑在了对方肩膀上。

或许是误以为他要把自己推开,陆闻川按在他后颈的手更用力了些,江昀清有些吃力地弯着腰,腿却又软又麻。

这个吻结束在江昀清终于撑不住的时候,陆闻川没有卸力,江昀清要起身离开时受到了恶意的阻拦,撑着轮椅扶手的手一滑,按在了陆闻川的腿上。

好在他碰的不是陆闻川受伤的右腿,内心惊悸了一下,慌忙地起身。

他的头发擦着陆闻川的脸颊离开,让陆闻川觉得他好像什么都没有留下。

但他又确确实实在陆闻川的手心留下了短暂的温热,大腿还有他不小心按压过的触感,就连江昀清的双唇都红润到不正常,表情羞赧又局促。

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陆闻川便又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江昀清不自觉地轻抿了下双唇,在明媚的春光里和陆闻川相顾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问对方要不要吃些什么。

陆闻川说“随便”,视线停在他腰间睡衣的褶皱上,又很快移开,也没有去看江昀清的脸。

江昀清最终给他煮了之前陆闻川发烧时煮过的蔬菜粥,还煎了香肠和鸡蛋。

两人吃饭时各自坐在一边,没有任何交集,餐桌上安静得只剩下了勺子触碰瓷碗的声音。

最终,还是江昀清先开了口。

他对陆闻川说自己现在住的房子快到了期,当初没怎么仔细挑,结果房子朝向不太好,青城春夏都太过潮湿,他住着不舒服,便没再续租,想换一间。

“我妈知道以后要我回家去住。”江昀清说,“但我一回去她和我爸就会吵架,我不想天天看见他们吵。”

“陆闻川,我可以住过来吗?”

江昀清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虽说眼下陆闻川才刚刚开始接纳他,擅自提要求不太合适,但他也实在没什么办法,中介已经重新把房源挂了出去,再不提,他就真的要找新的地方住了。

“我可以天天给你做饭,天天陪你出去散步,一直到你恢复。”江昀清隔着餐桌看着他,眼神里盛满了哀求和忐忑,问陆闻川,“可以吗?”

陆闻川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蔬菜粥还跟上次的味道一样,很合他的口味。他放下勺子,没动碟子里的煎蛋和香肠,说:

“你现在不是已经住进来了吗?”

江昀清愣了一下,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陆闻川不想继续跟他掰扯,转动轮椅去了一旁,给周逾安拨了个电话。

江昀清注视着他的背影,心情这才终于缓慢而又清晰地雀跃起来。

四月中旬的一天,江昀清收拾了东西,正式搬进了陆闻川的家。

他带来了很多画,基本都是在南清陆闻川不理他的那段时间画下来的,来之前挂出去了几幅,卖了不小的一笔钱,想着之后或许可以靠这个赚点外快。

搬进来之后,陆闻川家那间平常不怎么用的书房便彻底被他征用,摆满了即将挂出去,或者还没有画完的画。

江昀清将他的书房塞得很满,陆闻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自己终归不用,也便随他折腾,由他去了。

江昀清住进来一个多星期,两人相安无事。

对于江昀清入住这件事,陆闻川其实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波澜,毕竟江昀清也不是没在这边住过,以往的日子还历历在目,新奇的、不新奇的,开心的、不开心的他们都经历过,无非就是多一个人一起生活,往后余生都由对方来陪伴。

陆闻川这种想法的转变,来自于某个清晨。

那天他率先起床,坐着轮椅来客厅的阳台边给乌龟换水喂食。

这天的阳光依旧很好,暖洋洋的光线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照见了江昀清曾经艳羡过的那面挂满了照片的墙。

陆闻川在里面看到了一只陌生又熟悉的相框,是很久以前他送给江昀清的蝴蝶标本。

蝴蝶依旧很生动,掺杂在众多照片之间,打乱了他原本的布局,紧紧地挨着陆闻川十一岁生日那天拍下的照片。

照片里有他,有他的父母,有那一年他怎么都养不好的那只白猫。

以往陆闻川看到这张照片时总会觉得可惜,遗憾父母没有长久地陪伴过他,遗憾那只白猫随别人而去,再也没有在他面前出现,在他翘首以盼的日子里,一眼都没有来看过他。

然而如今,他的所有注意和心绪都被那只蝴蝶标本打乱了,时隔半年之久,那只陨落在民宿台阶上,被他捧到江昀清面前的蝴蝶终究还是飞回了他的身边。

直到那一刻,陆闻川才真正意识到,原来江昀清是真的住了进来。

和之前不同,这次,江昀清带上了他的行李、他的画、他的生活,还有他的心。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或许会有那个啥_(:з€€∠)_另外,小陆现在还处在有点儿别扭的时期,后面会好的

◇ 第67章 不能行就别做

陆闻川的腿骨折症状算是比较轻的,没有出现严重的错位,恢复得也很快,江昀清住进来后没多久,他便丢掉了轮椅,拄上了拐杖。

不用江昀清推着到处走的陆闻川状态看着比以往好了很多,他开始自己做饭,自己下楼,自己去酒吧,除了依旧不能开车,精神状态好得简直不像一个才刚经历过车祸的人。

而反观江昀清就比较郁闷了,陆闻川看上去好像已经完全不再需要他的帮助,尽管他也很为陆闻川的好转而感到开心,却很难说服自己去接受陆闻川自理后因为不需要自己时刻陪伴而带来的落差。

陆闻川车祸后的第五十天,江昀清带他去医院,拆掉了石膏。医生说骨痂长得很好,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丢掉拐杖,自己走路了。

江昀清很高兴,之后每晚睡前都会帮陆闻川做按摩和热敷。

帮陆闻川做热敷时,江昀清会跟陆闻川聊起自己工作上遇到的一些趣事。他最常提起的是那名自打求婚成功后,就得意洋洋每天要跟自己讲八次求婚经历的同事。

同事性格开朗,人也仗义,因为属性喜感很强,跟他相处起来也格外放松。

每次说到最后,江昀清都会笑着评价一句:“他人真的很有意思。”

陆闻川并不觉得他说的有多么好笑,事实上,他很难体会到江昀清的笑点在哪儿,相似的事情听多了,对他嘴里经常出现的人名也有点过敏。

不过,陆闻川倒也不会扫他的兴致,只是在听完后,意味不明地说了句:

“你跟他关系这么好?”

彼时,江昀清正坐在床边,隔着温热的毛巾轻轻按压陆闻川的小腿。他手上力道刚刚合适,陆闻川靠坐在床头,听江昀清说话时,不经意间抬手,将遮住江昀清耳尖的头发拨到耳后,又心不在焉地捏了捏他的耳垂。

江昀清没在意他的动作,手下认真按摩,回答他说:“还好吧,他人很不错的,我刚去那儿的时候谁都不认识,就他照顾我。”

“是么。”

“嗯,他下个月就要结婚了,还邀请我去当伴郎。”

陆闻川没再说话,注视着江昀清的侧脸,将刚刚心里产生的那一点拉扯感缓慢压下,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带江昀清去理个发,或者就这样不剪,江昀清头发变长后会是什么模样。

江昀清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一言不发地帮陆闻川按摩完,抬眼正对上陆闻川的视线。

自打陆闻川可以自己活动之后,两人就很少有这样面对面说话的时候。陆闻川时不时总要去酒吧一趟,江昀清又有自己的工作,朝九晚六,除了晚上睡前的这点时间,基本不会有闲聊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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