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灵植还结算吗 第139章

“小犬,今天……就不要打扰你的月前辈了。”

关沧海一改往日那没头没脑的大嗓门,声音变得很沉。

林澹回头看他,“为什么?”

关沧海轻叹一声,“七天之后,是他师娘的忌日,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独自坐在月下,喝一壶桃花酒,思念一个人。”

林澹微微一怔。

七天之后,是云壑真人的忌日?

原来离得这么近……

“可是……为什么是今天,为什么是这个时候?怀念一个人,难道不应该在忌日当天更合适吗?”

林澹忍不住问。

关沧海摇头,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是忌日的七天之前,只是这么多年的实践告诉他……

“反正今天,不要靠近他,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这是关沧海的肺腑之言,云壑真人刚走的那前几年,关沧海还不懂这些,总是会在这个时候头铁去找掌门,然后被那极寒之气伤到躺在床上好几天都缓不过来。

再后来关沧海就明白了,每年有三个时间点,是不能靠近掌门的€€€€寒灯真君的忌日,云壑真人的忌日,还有,就是今天,云壑真人忌日七天之前。

这种时候,掌门需要一个人待着,谁也不能去打扰,这是寒玉宫上下所有修士的共识€€€€每年这三个时间,大家都会十分默契地选择与掌门尊上保持距离。

见林澹还是忍不住不断地往那屋脊上瞟,关沧海拍拍他脊背,

“听我一句劝,别去招惹他,你这个小身板,受不住的。”

林澹淡淡应了声:“我知道了。”

和关沧海别过,林澹缓步走进桃花坞,站在院子里,仰头看了一阵那月下的身影,然后调动灵力,踉踉跄跄地把自己送到了屋脊之上。

啪!

落在屋檐上的时候,脚下没站稳,踩落了一片琉璃瓦,摔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动静实在太大,很难被忽视。

靳言眉心轻拧,扭头看过去,就见那笨蛋修士双手双脚一起用力,正在很努力地扒拉着瓦片,往他所在的屋脊上爬过来。

那攀爬的模样实在是有些蠢笨,哪里有半分修士的飘逸潇洒,之前学的那御物飞行,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虽然这么腹诽着,可是看到那笨蛋又踩落了一片瓦,脚下打滑,险些要摔下去,靳言还是下意识勾了勾手指,送了一道灵力出去,将对方稳稳托住了。

林澹感觉到身体被那带着寒气的灵力稳住,知道是对面出手帮忙,嘿嘿地笑着,

“尊……月前辈。”

他说着,抬脚就往靳言所在的屋脊靠近过去,然而刚迈出去一步,脚下忽然更了一道金色的细线。

那金线带着极为霸道的灵力,仿佛子弹划过的轨迹似的,将林澹脚下的瓦片都一分为二了。

林澹收了脚,不敢再往前走了。

靳言并不看他,视线放空看着无边夜色,只丢给林澹一个字:

“走。”

林澹没动。

如果换作他刚穿越过来那会,听到掌门尊上这样裹着极强的寒意讲出的话,林澹可能会被吓得转头就跑。

可是,他现在不会了。

他曾进入过那片为寒灯真君布置的祭台,亲眼看到,靳言在将他骂走之后,眼底那挽留的神色,还有自己送出那朵小红花时,对方唇边浮现的笑意。

掌门尊上,就是这样一个十分骄傲,十分清冷,可又万分敏感,万分孤独的人。

林澹越喜欢他,便越看懂他的虚张声势,还有口是心非。

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咪,浑身发抖,踽踽独行于漫天飞雪中,快要将自己瘦弱的白色小身躯彻底融进白茫茫的雪地。

分明已经快要撑不住,却固执地不肯发出任何声音,不肯让外界听到他的脆弱无助。

这时候林澹若是在小猫咪身旁蹲下来,翻开猫咪发抖的小身躯,想要帮猫咪查看一下身上的伤口,小猫必定会“喵呜”一声,一爪子挠在林澹手上,然后弓起背,脖颈后头的毛发都根根炸开,摆出一副凶悍模样,试图吓退林澹。

小猫并不愿意林澹去触碰他的伤口。

可林澹若果真转头走了,猫咪便会眼中含着泪光,无声地注视着林澹的背影,希望他能回头。

但林澹若是不回头,小猫也不会放下自尊追上去。

猫咪会重新在雪地里躺下来,默默舔舐自己身上的伤口,直到冻死,都不会叫出声。

林澹应当回头的。

他不怕靳言的威压,不怕靳言的极寒之气,也不怕靳言的喝斥怒骂。

他怕靳言将什么都闷在心底,默默承受,一步步对这个世界失望,不再愿意继续走下去,最终……选择冻死在那片冰天雪地里。

所以,林澹必须回头。

他要带走猫咪。

“我不会走。”

林澹说着,坚定地往前走去。

靳言眉心拧得更紧,再次出声警告:“走!”

林澹没有停下脚步。

€€€€€€!

在离靳言只有五步之遥的时候,对方终于出手,小臂轻轻一挥,裹挟着极寒之气的无尽灵力释出,直直地打向林澹胸口。

林澹的胸口一阵闷痛,呼吸凝滞,喉咙里顷刻之间泛起腥甜。

他捂住胸口,单膝跪下去,压碎了一片琉璃瓦。

靳言看得心头一紧,慌张地收手,灵力收敛得干干净净。

他喝了太多桃花酒,现在这副分|身的境界,比本体差了太多,不知不觉,竟是醉得厉害。

那笨蛋不听他劝阻,一味地朝他凑上来,让靳言心烦意乱。

酒醉之下,手下失了轻重,竟是误伤了他。

靳言脸色愈加阴沉,怒声喝斥:“还不走!”

林澹却捂着胸口,笑起来。

他摇了摇头,站起身,缓步走到靳言面前来,

“我想……陪着你。”

靳言没理他。

可是周遭的威压和极寒之气,消散得干干净净。

林澹便不管不顾地在靳言身边的屋脊上坐下来,挨得太近了,两人的大腿外侧都贴在一块。

靳言眉心重新蹙起,抬起手臂,送了一道灵力出去,裹住林澹身体,将人往另一侧推出去一臂远。

这灵力不带任何敌意,甚至……带着疗愈的功效。

灵力悄无声息地沁入林澹肺腑中,带着丝丝凉意,让他胸中因为受伤而不断冲撞着的灵力一点点缓和下来。

林澹翘起唇角,笑着看向靳言。

靳言却将头转向另一侧,捏着酒壶,又灌了两口桃花酒。

对方微仰着脖颈,月色下,肩颈线条被衬得柔和,漂亮。

清秀的喉结上下滚了滚,透明的酒液顺着唇角滑落一滴,沿着下巴落入脚下的瓦缝中。

林澹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拿指腹替对方擦拭那挂在唇角的淡淡水痕。

注意到他的动作,靳言的目光斜觑过来,林澹又心虚地收回手,只是咽了咽喉头,莫名地,感到有些口干舌燥。

这样的夜色下,两个人并肩坐着,太安静了,不说点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沉默,林澹的脑袋里就开始飞速地想一些不应该出现的黄色废料。

为了防止自己做出格的事,林澹开始没话找话:

“尊……月前辈,这几天,去了哪里?”

靳言又喝了一口酒,没理他。

林澹又说:

“你还在为上次那舞姬的事生气吗?我们真的什么也没有,那玉石香牌,我已经托云公子帮我还回去了,以后保证再也不会见面了。”

靳言依旧没有言语。

林澹想了想,继续说:

“月前辈,这些天是不是被三教大会的事务缠着,忙的脱不开身?”

这时,靳言终于开口了,却是一声冷哼,

“我再忙,也比不得你。”

“啊?”林澹一脸茫然,“我有什么忙的……”

“怎么不忙呢?”

靳言冷冷说,“那听海阁的舞姬满足不了壮道友的胃口了,还要跑去那淋漓馆找他们的头牌私会,又三番两次地去花火堂寻那花魁,恨不能将身体掏空给对方。

“果真是年轻力壮,精力旺盛!”

被对方揶揄,林澹懵懵地笑了两声,心想,掌门尊上,人不在这桃花坞,对他的动向倒是了如指掌……

“不是,我……”

“€€€€你又想要解释?”

林澹刚开了个头,靳言冷声打断他,一双漂亮的眸子瞥过来,带着股勾人的劲,“不必浪费口舌在我这里。那些解释的说辞,留着与那舞姬、头牌、花魁周旋的时候,说与他们听吧。”

话音未落,林澹撑着手臂,倾身压过来。

两人的距离倏然拉近了,靳言下意识横起手臂,想要将对方的胸膛推开,“做什么?”

林澹没说话,抬手,一把抓住对方手腕。

靳言眉心重新蹙起,用力挣了挣,不敢用灵力,力气又没有对面大,被对面像铁钳似的箍住手腕,挣脱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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