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恋爱不如许愿 第423章

却不知豺狼在侧,必要彻底清剿才能安心。

不必书信往来,只要暴露朝廷疲弱之态,就足以令北境猛攻之势骤增,兵将派遣,粮草运送,可城破之时,京城之中的帝王竟是直接携军出逃,遣军护驾。

北境混乱,南境的粮草却几乎中断,纵使江水之中可以捕鱼,可没有粮草,即便再强悍的壮士,也难以抵挡病痛的折磨。

即使潘广杀了耕牛马匹,也不过一时之继,而想要过江买粮,南境的大船虽然不多,却足以阻断粮道,贸然开战,绝对是攻方吃亏,无异于带着所有将士送死。

而到此时,潘广再如何鼓舞士气,杀掉想要叛逃投降之人,也无济于事。

帝王出逃,后继无力,士气溃散,前方还有粮草诱惑,将领大肆杀戮叛逃之人,尸体堆积,江水染红,毫无活路。

南境之兵未出,一个稀疏平常的夜晚,有大船远渡,火把燃烧之中,投军之人送上了潘广的头颅以及其一家的性命。

不战而屈人之兵。

破釜沉舟之事,不是只有将领会的。

水战未起而消解,军队收编,大军悄无声息的北渡,挥剑直指,此一年,不过德正十七年。

除掉潘广,南境之军犹入无人之境,帝王出逃,相隔数百里得到消息时,几乎有魂飞魄散之感。

“怎么可能?他哪来的船?!朕的水军呢?!潘广呢?”帝王惊慌失措,颇有垂垂老矣之态。

“水军叛变,潘广将军被其所杀。”传信之人跪地痛哭,浑身都有些发软,“陛下,不能再往南去了。”

“朕……”帝王怔然,目呲欲裂,却无法说出心中所想的话。

他莫非要成为亡国之君吗?

那史书之上该如何记录他?到了地下,岂非要被祖宗迎头唾骂。

江山百年,断送在他的手上,万古的名声皆失。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帝王跌坐在了椅子上有些想不通,他分明兢兢业业,拨银放粮,可灾年之景始终未平,朝堂之上始终斗争不断,是天不平,非人不平。

北境不可去,南境不可逃,他还能去哪儿?

“与那许御天还有和谈的可能性吗?”帝王怔然许久,招了大臣前来问询,“许他官位田地,封异姓王,可还行?”

“陛下,此子狼子野心,若是……”大臣迟疑道,“若是最初如此,他可能能够接受,如今恐怕难以满足他的胃口。”

“那怎么办?!”帝王深吸一口气问道,他甚至想到了禅位,只要能够保住命。

“陛下不如东行,那处有海,北境之人虎视眈眈,若是与许御天的南境之兵碰上,两厢消磨,或许有一线生机。”大臣思索着说道。

“确实,若是鹬蚌相争,倒不是不可行。”帝王喃喃道。

“可那小儿聪明的很,他会中计吗?”又一大臣小心说道。

室内静默,数年之战,那还未弱冠之子步步扩大,稳扎稳打,老谋深算的让无数将领折戟,旁人正面对敌,他却极擅长借力打力,兵法策略亦是不输。

能出奇兵,也极度谨慎,百姓称道,却又心狠手辣,想让他上钩极是不易。

“若是惹恼了他……”一大臣迟疑道。

其他臣子皆是蹙眉,从前他们自然不惧,可如今不能不惧。

“先派人上去说服,若他能够助朕驱逐北境之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自然是名正言顺的属于他的。”帝王已知形势比人强,但天下所得,向来讲究一个名正言顺,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次的清君侧。

只要能够缓和下来,就能够周旋。

“是。”大臣们纷纷行礼,再次商议和谈之人。

许诺百金,终于有人颤颤巍巍的出发,被士兵捕获,见到了那主帐之中被将领簇拥为首之人。

一身盔甲,年轻到了极致,却又令人会下意识忽略掉他的年龄,那双被称之为不祥的金眸微垂,就令人好似连周围可以呼吸的气息都被抽空了一样,比之帝王更有……

“皇帝有什么话让你传给我?”他的话语并无威逼之意,清淡却足以震慑人心。

只是这副俊美出色的样貌,却不知为何与帝王有几分难以忽略的相似。

第242章 卑劣者的经历(12)

“问你话呢!”一将领见他半晌不答, 呵斥道。

“这……陛下有旨!”使臣下意识答话,看着这一众杀意凛然的将领,哪里不知道此次传旨的艰难, 既然已叛, 他们又哪里会将皇帝放在眼里,可他既然来了,便是硬着头皮也得将旨意送达, “陛下允诺, 若许将军能助大楚击退北境之兵,赏良田万亩,封异姓王, 一人之下, 万人之上, 百官百姓见之跪拜,许柳尚书之女柳玄芝为妻……”

他一一陈述,帐中兵将本还有不屑嘲笑之意,条件一一摆出, 却是有人看向了不动声色的主帅。

良田千亩, 异姓王, 还有天下第一美人在怀,也可称得上是醒掌天下权, 醉卧美人膝了,且此举名正言顺, 起义之初, 他们哪里敢想如今, 若是答应, 此时便算是功成。

众人一时心绪起伏, 难以压制。

“大楚要亡了吗?竟然求到了我这个叛军这里。”那和缓的声音响起,虽笑意中并无嘲讽之意,却恍若一道雷鸣乍响于众人心中。

将领皆是回神,那本见帐中皆是静默的使臣一惊,头上背上瞬间渗出了汗来。

此处将领未必人人能够抵受高官厚禄,可这年轻主帅却是一眼就能看透本质,如此年龄,十分可怕,不过一句,就可将使臣努力搭起的架子拆的七零八碎。

“外虏入境,家国之下,我大楚子民,自该共同抵御,否则国之不国,何以为家。”使臣努力屏着呼吸说道。

“外虏自然要驱逐。”那被称之为不祥的金眸露出了浅笑,明亮温和如初晨的光芒,哪里有丝毫不祥之感,可他的脾性却不似他的外表那样可亲,“只是谁是你大楚子民?”

“你难道要造反不成!”使臣下意识脱口,不待帐中反应,他自己已是讶然,“不,我的意思是……”

可那年轻主帅不见恼怒,只是一瞬的惊讶后笑了出来,他无需说什么,帐中将领皆是哈哈大笑了出来。

使臣一时有口难言,汗水已然浸透了衣服,知道自己即便从此处出去,再回去也恐怕难活了,他索性心下一横:“若是登位不正,必遭天地……”

“大人,请谨慎些说话。”那年轻主帅看着他笑道,“何为正?民心即为正,回去告诉你们大楚皇帝,合作倒是可以商议,若不能拿出我想要的条件来,南境之路必为陛下堵死,名声之事不必再说,自古成王败寇,他心中自然明白。”

他的辞色并不锋利,却直扎使臣心中,此子虽年轻,却不为天地规则所束缚。

受命于天之事,向来约束的都不是君上,而是黎民。

再多言谈恐也难动摇其心性,说是封赏,其实是他们有求于人,天然便落于下风,无有掣肘。

“是。”使臣拱手行礼,默默退下。

待他的身影被带远离,帐中将领已有按捺不住者:“主帅,真要与那狗皇帝合作?”

“他之前派遣士兵来讨伐,可没有任何手软。”

“那狗皇帝恐怕是假意合作,一旦解决了此时危机,必然会反咬一口。”

“若不是北境之危,他岂会来合作?”

“既然已经反了,不若趁他病,要他命,皇帝之位,也不是只有他们楚家的人能坐!”

将领各抒己见,待那中间之人发话时,一众人皆是安静了下来:“派人悄悄跟着那使臣,先确定皇帝的位置,至于合作与否,还是要看他后续开出的条件。”

副将应是,匆匆去了。

其他将领皆是欣喜:“您的意思是……”

“若是假意合作,一举拿下,倒比我们到处去找那像野狗一样乱窜的皇帝要便宜的多。”

“主帅英明。”

“若有那时,什么尚书之女,天下美人尽皆属于主帅了。”

将领畅谈,未来之景比之使臣勾勒好上千万倍不止,可平人心,定细则。

待到会议散去,又有练兵及各处公务呈报。

南境虽不比一个大楚,但数州之地连绵,兵士充足,早已非当初轻易就能够摧毁的存在。

而除了商议北上之事,还有称王之事。

此事的确该提上议程,只是许御天对区区一个王位不太感兴趣,他想要的是……帝位。

夕阳渐沉,一如如今的大楚,努力挣扎也逃不过穷途末路。

曾经他看它辉煌巍峨不可高攀,但一步步上行,这一艘巨船早已破了无数孔洞,只剩下些许旗帜停留在水面之上。

若要称帝,自然有捷径,找到皇帝,杀之。

没了皇族,这天下自然是他许御天的,此事上不值得有任何的迟疑和手软。

主帐掀开,光芒透入,本是军营中心最为安稳的休憩之处,那掀起帘帐的手却在看到那本不该停留在其中的衣摆时停顿了一下。

手指扶上了腰上的刀,视线上抬,却在看清那帐中闻声侧眸之人时呼吸微沉。

光影蔓延,只堪堪够到了衣袍,却难以触及那蜿蜒垂落的红发,烛火未燃,他似隐于暗中,却是这宽敞主帐之中最为明亮耀眼的存在。

“主帅?”驻守士兵见他不动而问询。

“无事,你们退下。”许御天吩咐道。

帐中之人闻言,那双绿眸之中露出了一抹笑意来。

士兵退离,许御天掀起帘帐入内,心中沉重不知何感。

三年,他隐隐知道他从未远离过,却也从未现身过。

数万将士包围,于他而言,却仿佛直如无人之境,他就这样突兀的,宛如精怪化身一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并不顾及他是如何想的。

“此时到了你觉得能坐享其成的时候了?”许御天掀起帘帐入内,将其在身后归置好询问道。

“许将军战无不胜,大楚皇帝早已不是你的对手。”帐中之人放下了从架子上拿到的竹简笑道,“称帝之事,指日可待。”

他虽未动桌上军报,但动作闲适,一如那时在院落之中的相处。

旁观清风落叶,许御天不是主帅,只是那个总是会被他调侃揉捏的少年。

那个院子已经被破坏掉了,地盘蔓延,各处征战,曾经的官府之力也能沦为匪盗,凡值钱之物皆被抢夺,仓廪不实,自然没有路不拾遗之事。

虽然他后来占领淞城之时再度将它保护起来,不至蒙尘,但其中书卷已尽,竹简尽烧,非一人之力可以抗争。

国之不存,无以为家。

幸而所牵挂之人,一人在身边,另外一人虽未觅其踪,但知道他是安全的。

“或许是称王也说不定。”许御天落座,拿过了桌上的杯盏道。

他未说尽,但他总觉得面前的人一定知道什么。

“挟天子?”姬翡单臂撑着下颌,看着那侧坐在桌案对面身姿挺拔的青年笑道,“这倒是条捷径。”

“的确是捷径,不仅可封异姓王,还可娶天下第一美人为妻。”许御天将杯中之水饮尽,看向他笑道,“一举就可省我数年之功。”

那撑着下颌的人绿眸微敛,眉梢轻动道:“只称王,不称帝,你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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