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中谢相回来,人去楼空,只看到谢三坐在厅内,仆人连话都不敢说。
蓝颜直叹气,“谢三爷与谢御史的夫人吵了一通,夫人带着谢公、谢娘子走了。”
“他怎么和谁都能吵起来。”谢蕴头疼极了,大步走进去。
“三哥来了,见过二哥了?”
谢蕴开门见山地询问,谢三面色铁青,“你给谢昭宁找了一个好生厉害的母亲。”
“我不明白,你为何总盯着她?”谢蕴不悦。
谢三险些要跳脚,“她喊了你十多年的姑母,如今你与她不清不楚在一起,你让我谢家的脸面放在哪里?”
谢蕴慢条斯理地开口:“十多年来都未曾见面,喊的哪门子姑母,最多喊了一月罢了。三哥如今该做的事情去找到真的谢昭宁,与其在这里搅得两府不宁,不如早些家去。”
“你嫌我碍事?”谢三又蹦了起来,“我是你的亲哥哥。”
谢蕴皱眉,“你若为是着想就不要盯着谢昭宁,我需要她在京城替我稳住局面,你能做什么?我缺钱找你要,你拿得出来吗?”
“我……”谢三瞠目结舌,旋即就反应过来,“她有什么钱,她的钱都是谢家,她离开谢家带走了多少钱,我这就去找她算账,”
“谢三,她的钱与谢家无关,你若再去找她的麻烦,我便让族长将你的外室从族谱除名,我说到做到。”
谢蕴险些给他气个半死,他的想法总与旁人不同。
提及外室,谢三如霜打的花儿一般,偃旗息鼓了。
“我是为你好,她多大,你多大,你们之间相差那么多岁……”
“我为何不可嫁给她?就因为我年岁大了?谢三,你可以纳十五六岁的小娘子做妾,我为何不可嫁十八岁的谢昭宁。”
“不一样、不一样。”谢三据理力争,谢蕴平静地看着他,“哪里不一样?”
谢三还想说,面对她平静地面色,已然吓得说不成话来了,他张了张嘴,心里的话不敢说出来。
谢蕴警告他:“谢家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胆敢泄露一点,二房的下场,也是给你做一面镜子,我可以让你衣食无忧,尊敬地喊你一声二哥,也可以让你成过街老鼠。谢家没有家主,我可以从旁支选个有能耐的人过继,不是没有你,谢家就撑不下去。”
谢三绝望地望着她,吞了吞口水。
“等二哥的事情解决后,你带二哥的尸身回江州,别来京城了。”
谢蕴撩下这句话就走了。
谢三瘫坐在椅子上,他是她的亲哥哥,她竟然可以为了一个外人威胁他。他都是为她着想啊,她眼里怎么就只有谢昭宁。
谢昭宁就是一个祸害,早晚会毁了谢相、毁了谢家今日来之不易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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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蕴踏着月光进入御史府,谢御史等候半晌了,客客气气地将人迎进去。
谢御史十分客气,“谢相可明日再来,让她小住一日也可。”
“我想见一见谢夫人。”谢蕴开门见山,此刻不是谈论公事的时候,她与谢御史没什么好说的。
谢蕴入官场多年了,一步步走上来,养出了一身威仪,谢御史年长十多岁,在她面前也不敢托大。
“下官这就去请。”
谢蕴在厅内静静坐着。
谢夫人随后被请来,见到谢蕴真来了,反而有些胆怯,上前行了礼,“谢相。”
“今日家兄胡言乱语,夫人不必放在心上。”谢蕴直言,“谢家的事情,想来你也听过,二哥谢涵做的事情,已禀明圣上,待事情了去后,他会扶灵柩回江州,不会再出现。”
谢相这么直言,让谢夫人无言以对了,两口子之间闹一闹,更显得有情趣,她这么一解释,显得她们就有些不懂事了。
“我今日是气不过,也想着带她回来熟悉门户,并无怪罪三爷的意思。”
谢蕴是个人人都夸赞的聪明人,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夫人不必多想,她今夜该跟我回去,明日再来小住几日也可。”
她人已经来了,谢昭宁就得跟她回去,若是不走,明日自己回去,丢面子的就是谢昭宁。
里头的弯弯绕绕,只有过来人才懂。
谢夫人对谢蕴骤然就改了印象,她以为谢蕴这样的人,最是冷情薄性,没想到,也是个心思细腻的。
有能耐,有学识,心思细。谢夫人对她也很满意,可惜谢昭宁不是她家的孩子。
谢昭宁很快就被带来了,换了一身衣裳,碧色的烟罗长裙,发髻高挽,衬衫五官越发精致。
谢蕴看她一眼,就与谢夫人道别。
谢夫人将两人送上马车,谢昭宁扶着谢蕴上车,两人举止得体,看得她心花怒放。
她问丈夫:“我开始以为谢相是随意找个人成亲的,如今我倒觉得,谢相也是难过美人关。”
门口一阵春风拂来,谢御史冻得拢着袖口,说道:“谢昭宁这样的美人,京城也找不出几个,她会动心也在情理之中,日后你多在意谢昭宁,谢相面前博个脸熟,对谢家也有好处。让你儿子多关心关心这个妹妹,是好事。”
车上的两人还不知谢御史的打算,谢蕴好整以暇地看着谢昭宁的新衣裳。
“谁给你换的?”
“谢家的婢女。”
“挺好看的,下回别穿了。”谢蕴伸手,如孩子般摸摸她的头,“太招眼了。”
谢昭宁拍开她的手,不忙她霸道的性子,“我就要穿,谢家给我做了一柜子的衣裳。”
谢蕴听她赌气的话,叹息一声:“你穿,小心上街被人抢了,先帝可有好些个公主呢,她们不得入朝议政,性子骄奢,抢人是常有的事情。”
“我才不信你的话,公主怎么不可以入朝。”谢昭宁冷哼了一声,她又在吓唬人。
谢蕴好心解释:“陛下登基后就不让姐妹们议政了,朝廷拿钱养着她们。闲着没事做,不就盯着美人了。”
成安帝的女儿们多是喜欢女娘,喜欢男人的就那么几个。
谢昭宁半信半疑,谢蕴又说道:“前些年,有个公主抢了个探花回去做面首了,你自己小心点。”
谢昭宁:“……”我信你个鬼。
她不信,也不反驳,靠着车壁不说话了。
谢蕴伸手,攥住她的手腕,“下回当着看见长公主们记得自报家门,我的人,她们只能看着,动不了。”
“谢相,你又喝酒了吗?”谢昭宁皱眉,开始胡言乱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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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蕴说的都是真的, 没有说谎!
谢昭宁不信,京城是有法治的地方。
谢蕴说得神乎其神,道:“改日让你见一见, 我朝公主比皇子可体面多了。两百年前女帝承桑意改了些规矩, 女子可通过科举入朝, 两百年拉继承皇位的有十多位公主。不过公主登基后, 长公主们就不可干预朝政,该玩的就玩的, 除非陛下特许入朝。”
谢昭宁不惯朝堂事,第一回听到这些话, 不觉问道:“所以巴邑王就没有继承的资格?”
“自然是有,当年轮不到他罢了。”谢蕴解释,“事情颇为复杂, 日后慢慢告诉你。”
两人回到相府,各自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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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宁是个自安取乐的人,来了京城也不会怨天尤人, 做生意赚钱是她日日想做的事情。
从各间铺子挪了些钱出来, 她买下一间大宅子, 意味着她的铺子可能会进入周转困难中。
前思后想好, 她决定将银庄卖了, 她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买了铺子, 周转一下, 将来再开便是。
她果断脱手将铺子买了。
但,钱没有收回来, 对方拿了地契商契后,就拿出清月长公主的玉令, 钱过三月再给。
空手套白狼。
谢昭宁震惊了,她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挥挥手,将人控制住,直接拖去京兆尹,将清月长公主告了。
京兆尹接过状纸后,睨了谢昭宁一眼,“人家又不是不给,你告了做甚,三月后不给,你再告也不迟。”
“既然如此,我不卖了。”谢昭宁瞬息明白过来了,官官相护,她就不卖了。
京兆尹挥挥手,两边都不得罪,让她们离开。
谢昭宁从对方身上抢回了地契商契,对方眼睛都要冒火了,“你敢,我可是长公主的人。”
谢昭宁收好自己的东西,看都不看他,直接领着人走了。
“你等着,我会让你的铺子开不下去的。”
谢昭宁平静的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回铺子,卖不出去就还得继续经营,再去找找其他买家。
谢昭宁上了车,直接走了,留下清月长公主府的人在原地跳脚。
事情出了变化,谢昭宁就只能期盼着铺子早些卖出去。
等了两日,都没有买家,谢昭宁猜测有人背后捣鬼,意味着卖不出去了!
晚上的时候,她去找谢蕴,“我钱不够,你借我些钱?”
谢蕴诧异,“你可是家财万贯的人,也会缺钱?”
“本来是够的,遇到不顺心的人,就不够了。”谢昭宁唉声叹气,她终于意识到‘强权’的厉害了。
谢蕴逗她:“遇到谁了?”
“你知道我最近遇到的事情吗?”谢昭宁不说反问谢蕴。
谢昭宁自己不傻,她知晓谢蕴派盯着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谢蕴的眼中。
清月长公主的事情,谢蕴不可能不知道。
“清月长公主说三月给你,一定就不会给你了,你敢去长公主府门口去要钱吗?腿都给你打断,你若是不卖,就没有买家敢买,这是她定下的,懂吗?”谢蕴伸手去摸摸她的脸颊,“那就不卖了。”
谢昭宁说:“我给你的三万两呢。”
谢蕴迎着她不怀好意的眼神,眯了眯眼睛:“那是你说送我的。”
“我又不要,借我用一用,以后还你。”谢昭宁笑着去握住她的手,轻轻晃了晃,撒娇卖萌地厚着脸哄她答应。
谢蕴无动于衷,“你年岁大了,撒娇不好使。”
“那我们去床上使,我伺候你?”谢昭宁冲她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