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细节?
她都不记得了。
她说不记得,她就咬她
吃什么,都别吃了。
谢昭宁眨眨眼睛,有些心虚了,“不想吃吗?你包的粽子也不想吃吗?”
“闭嘴!”谢蕴忍不住出声,声音有些哑,她觉得声音不好听,彻底不想开口了。
谢昭宁明白她的意思,对外回应一声:“不吃了,撤了。”
听着这话的婢女直跺脚,蓝颜倚靠着柱子,说道:“备着,指不定就饿了,我走了。”
屋里的谢昭宁再度爬上床,躺在谢蕴身侧,她望着她:“你想起来了吗?”
谢蕴深吸一口气,睨她一眼,没完没了。
谢昭宁不怕她,甚至凑到她的跟前,笑吟吟抵着她的额头:“谢相,你是不是后悔带我回来了?”
事前一声声姑母。
事后娇滴滴谢相。
谢蕴躺着,疲惫得很,可身上粘腻,思索道:“沐浴。”
谢昭宁点点头,对外喊了一句备水,随后自己将锦帐收了起来,自己穿好衣裳。
须臾间,少女一袭锦衣,衣裳得体,面容粉妍。
谢蕴扭头看着她,触及那张好看的脸,闭了闭眼眸,朝她伸出手,道:“扶我起来。”
谢昭宁诧异,巴巴地上前,扶起无力的人,“你不生气了?”
“你不吃味了?”谢蕴反问她。
她喉咙听得有些哑,谢昭宁让人去倒水来,喂她喝了一碗。
谢蕴自己下床了,谢昭宁弯腰给她柔软的丝鞋,掌心握住她的脚踝,歪头看了一眼,随后给她穿好。
她问:“我送你去?”
谢蕴脸颊泛红,“你怎么送?”
“抱你过去。”
“闭嘴。”
谢昭宁眨眨眼,紧紧地闭上嘴巴,觉得不甘,又问一句:“太女喜欢你呢。”
“闭嘴!”谢蕴头疼极了,“出去就打死金镶玉。”
金镶玉近日被陛下宠得没边了,无法无天,当着她的面就敢胡言乱语。
谢昭宁撇撇嘴,她还是抱上眼前人,“我送你进去便是。”
将人送进去,谢昭宁就转身出去了,一副正经模样。
外头的落云回来了,谢昭宁让人进来了。
落云说:“黑市上的交易,都是不走官方买卖的路子,身份不明,大的就直接送到那等肮脏的地方,小的就养着,大了再买卖。但是漾儿却是伪造了户籍。沿着一道去查,确实查到了漾儿。”
“听一个老人说,是有人拐来卖的,刚会走路。那时太女刚废,京城各处查得严,没有户籍就不让出城。那一阵不少人没有户籍,都是花钱买通路子,花了不少钱,老人们就靠这个记住了漾儿。”
“拐卖?你的意思之前是有好人家养的?”谢眨宁不免狐疑,谁会养她呢?
落云还说:“之前就有人来查过漾儿,死了几个人,黑市上不安全,常常有人死,都没有在意的。属下去查何人卖的,是地痞流氓,没活路了,捡了孩子就去卖了。”
谢昭宁略沉默了下,问:“地痞流氓呢?”
“京城内太多,不知是谁,可能早就死了。”落云也没有查出来,她想起一事,“我让人去打听,看看京城内十八年前可有人丢了孩子。不过,也是大海捞针,您这里什么凭证都没有,连个胎记都没有。”
时隔十八年,去哪里找父母。
谢昭宁又问:“巴邑王查到黑市了?”
落云猜测道:“多半是巴邑王,您提醒属下了,死了几个人,我们查过去的时候没费什么力气,对方肯定查到上面的人了。上一层,究竟是谁,巴邑王当查出来了。”
巴邑王的人是一路查下去的,查到牙侩,杀去了青州城。
谢昭宁冥思,对方可能一路北上,查到青州城就断了消息。因为她将那页纸给撕去了,对方的线索中断了。
所以,对方还不知道漾儿就是她。
谢昭宁问道:“在哪里捡到的孩子,当真查不出来吗?”
“公子,您觉得巴邑王会留下那人吗?”落云叹气,“属下反推过去,能使唤得动的巴邑王,或者能让巴邑王动手的必然是皇亲国戚。”
谢昭宁抬眼看她,“你觉得漾儿是皇亲国戚?”
“还有一种猜测。”
谢蕴沐浴后缓步走进来,柔软的衣料包裹着完美的肌肤,眉眼间有些清淡的屋内,“那就是巴邑王在为荣安扫清障碍。他没想到找来的孩子是双生,坏了荣安的事情,那样的话,巴邑王通敌。”
“不,我今日与荣安谈过,她不知道我的存在,有没有可能长公主所生为双生。先帝留下一个,将另外一个送去西凉呢,不巧的是留京的丢了。”谢昭宁凝眸,想了想,“巴邑王当年赢了西凉,西凉恨之入骨,怎么会他联盟。”
落云喃喃地道:“那为何要杀你呢。”
这点都说不通了,都与巴邑王无关了,他掺和进来做什么呢。少年人
这就是最奇怪之处。
谢蕴言道:“是杀还是找,你可是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谢昭宁从头至尾都没有遇到危险,与其说杀,不如说是一路寻找。
“谁要找我?”谢昭宁下意识就抬起头。
谢蕴道:“生你之人,弄丢你的人。”
她顿了顿,对上少女澄澈的眼眸:“你怕吗?若是不怕,抛出你的身份,自然有人会来找你。”
敌人在暗处,她们找不到。
那就迎敌人过来。
谢昭宁听这话,便沉默了。
她懂谢蕴的意思,躲是躲不掉的,她沉着问道:“我倒觉得对方已经发现我了,荣安的那张脸,还不明白吗?”
屋内陷入寂静中,无人说话了。
谢昭宁纤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睑下形成一道阴影,让她的美好感减半。
落云徐徐退下去了。
屋内仅二人。
谢蕴骤然言道:“你跟着我,对方不敢来找你。那就演出戏,让他们来找你。”
“怎么演?”谢昭宁打起精神。
谢蕴望着她:“你我分心的戏,至于如何分心呢,我还不知。”
“这倒简单,你对外收个美人,我去青楼跑一趟,你去青楼找我,大闹一回,御史台弹劾,亲事取消,如何?”谢昭宁张口便来,这样的办法很多,且贴近生活,无人会不信的。
谢蕴听后,睨她一眼:“你跑青楼,真是快活。”
谢昭宁阴阳怪气道:“你收美人,真是快活。”
两人心有灵犀般齐齐哼了一声,都不作声了。
对视一眼后,谢昭宁想起一事,“我还没地方住,我去哪里住?”
寄人篱下可真难啊。
谢蕴睨她:“你搬回谢御史府上。”
谢昭宁拍手叫好,又体贴地问一句:“你选哪个美人?”
“你跑哪个青楼?”谢蕴不甘示弱。
少女纳闷了,“京城有很多青楼吗?”
“多到数不清。”谢蕴说。
谢昭宁还是纳闷:“你怎么那么清楚。你去过?”
“我……”谢蕴一怔,脸色微微发红了,“没有。京兆尹哭诉过,想要禁猖,屡屡失败了,列了一份单子给我,几十家大大小小的青楼楚馆,不如这回,就禁了,闹得轰动些也好。”
谢昭宁咂舌,真厉害。
她刚张嘴,外面传来婢女的声音:“谢相、公子,可要吃些东西?”
都起来了,吃些呗,饿着肚子睡觉对身子不好。
谢蕴笑了笑,吩咐道:“用一些。”
一声答应后,婢女们鱼贯而入,瞬息间摆满一桌菜,谢昭宁皱眉,“我们像是从乞丐窝里回来的。”
“谢相,这是蓝姐姐吩咐过的药膳,您用些。”
婢女将药膳放在谢蕴的面前,一再提醒是蓝颜让安排的。
谢昭宁看得更是糊涂了,好端端吃什么药膳啊。
谢蕴也是不解,下意识问:“吃这个做什么?”
婢女讪笑,道:“是蓝姐姐吩咐的,奴婢也不知道,许是您今日累了,让您补一补身子。”
谢昭宁端起汤碗就喝了一口,见谢蕴还是不明白,索性就说了:“你累了,补一补,懂吗?”
婢女们鱼贯而出,屋里就剩下两人,谢蕴蹙眉,谢昭宁小脸上漾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蓝姐姐很体贴,你吃了便是,她觉得你累了,补一补。”
她咬紧牙齿,加重‘补一补’三个字,谢蕴恍恍惚惚一阵,似乎明白了,脸色一阵精彩极了。
谢昭宁看得闷头大笑,羞得谢蕴拿手揪着她的耳朵,“不许笑。”
“不笑、你吃、你吃嘛。”谢昭宁哎呦一声,小脸跟着红了,眼睛染水似的明亮。
断了谢家的谢昭宁精神好了许多,整个人神采奕奕,爱笑爱玩,就像是换了一人般。
少年人经历大事,重活了一回,变了大半。
对于她的改变,谢蕴自然高兴,跟着自己,日日笑,说明她心里是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