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相的桃花债 第102章

谢蕴抬脚进门了,告诉荣安:“知道的太多,小心回不到西凉。”

四下一片寂静。

长公主承桑茴坐在台阶上,她已近四十岁,眉眼带着些少年般的稚气,她正托腮望着空中南飞的鸟儿。

谢蕴上前行礼,她没搭理。荣安上前行礼,她还是没有转头。

谢蕴退到一侧,荣安跪下来,目视着长公主:“殿下,我是你的女儿。”χ€€€€

承桑茴眨了眨眼睛,低头看她,扭头看向谢蕴,随后扯扯唇角,“真丑。”

谢蕴:“……”是挺丑的。

荣安跪着,一丝没动。谢蕴无语,望着天,就门口站着的一排宫娥,别指望长公主亲亲热热喊阿儿了。

荣安仰首望着长公主:“母亲,我要回西凉了。对不起,我无法带你回去,待儿回去后,必然想办法迎您回国。”

长公主承桑茴笑吟吟地看着她,伸手推了推,“别挡着我,你太聒噪了,若不然,我也给你薅秃了。”

听到这里,谢蕴忍不住笑了。荣安不服气地瞪着她,“谢相,你笑什么?”

谢蕴说道:“前几日,陛下拿了我家那位的鹦鹉给长公主玩儿,长公主嫌弃鹦鹉聒噪,就给薅秃了。”

她一面说一面注意长公主的神色变化。

承桑茴歪头看着浮云,面色如旧,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谢蕴略有些失望。

荣安听后,脸色变了变,谢蕴提醒她:“郡主还是走吧,您说什么,长公主都听不懂,您看一眼,尽到女儿的孝心,就足够了。”

荣安讪讪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试图想要亲近,可对方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疏离的目光让她招架不住。

“谢相,她的病治不好吗?”

“郡主,你的心疾好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谢蕴面色如水,荣安出神,是心病吗?

心病难医,需要心头药引,她的心疾是什么呢?

荣安勉强不得,与一个疯子也说不了太多的话,她点点头,俯身大拜,洒泪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荣安背着手跟随谢蕴的脚步,她看着面前身材纤细的女子,看似柔弱,可这么年轻就坐上首相的位置,可见其心性。

她慢悠悠地挪动步子,耳听着各方动静,确认与后面的奴仆拉开距离,她才问:“我深知她的身份,你们为何无法辨认我的身份?”

谢蕴说:“当年的人,死的死、疯的疯、还有个巴邑王,我如何知晓你们的事情。”

就连谢昭宁的身份,都是顾漾明说的。顾漾明说不知道荣安的身份,就真的不知道了。

荣安问她:“你们不查吗?”

“与我有什么干系,我为何去查。你又不吃我家的饭。”谢蕴瞥她,“各扫门前雪。”

荣安觉得有理,余下的话埋下心口不说了,等改日找到了谢昭宁再说。

两人分别,谢蕴去陛下跟前复命。

荣安悄悄去找谢昭宁。

两人在就酒肆见了面,荣安开口就问道;“你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下去?”

谢昭宁馋酒,一连喝了两口,她也自然听懂了荣安的意思,便道:“你可是西凉的人,最好不要参与我们事情,若不然,我就落个通敌的罪名了。”

一句话就堵住了荣安的话,荣安干瞪眼,细细一想,又觉得对,中原这个地方最忌讳就是通敌。

荣安郁闷地喝了口酒,谢昭宁想起她二人之间的约定,便说道:“你先回去,我想办法给你将粮食运过去,分次,一点点送过去,免得被人怀疑,你也别急,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去办的。”

荣安皱眉,比起粮食,她还有更大的事情。

就是鼓吹眼前的人去夺帝位。

中原乱了,西凉的机会才多。

荣安琢磨言辞,说道:“我今日去见长公主来了,他们说她有心病,我觉得离了宫,或许自己就好了。你不想接她出来吗?”

“没本事。”谢昭宁摇首。

她承认得太快,让荣安又无话可说了。

酒喝了三壶,谢昭宁见她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来,便说道:“你是武将,就别做文臣的事儿,挑拨离间是要嘴皮功夫的,你有吗?赶紧回你的西凉去。”

荣安红了脸,顿觉丢人。

谢昭宁起身要走,告诉她:“赶紧走,说不定没等你回到西凉,京城就换了一番天地,你想趁机占便宜都不成。”

荣安听着她的话,有些疑惑,谢昭宁径自走了。

出了酒肆,谢昭宁站在街上,今日天气不好,天空乌云翻滚,她站了会,瞧见卖糖葫芦的,花钱买了两串。

一串自己吃,一串给了浮清。

谢昭宁十八岁了,不算小了,浮清讷讷地接过糖葫芦,见她大口大口吃着,不解她的用意。

谢昭宁吃完了糖葫芦,翻身上马,道:“要下雨了,我去接谢相回家。”

浮清咬了一半的糖葫芦快速吞下,跟上谢昭宁。

路行一半,大雨倾盆倒了下来,谢昭宁慌忙找了个地方避雨。

不仅她被淋了个落汤鸡,雨下得太快,噼里啪啦,路上许多人身上都湿透了。

道上只有偶尔路过的马车,谢昭宁看着面前豆大的落雨,她抬首看了天,空中乌云滚滚。

她等了片刻,面前停了一辆马车,车帘掀开,露出一张白净的脸,“谢昭宁,要我带你一路吗?”

是陆白红。

陆白红也有三十岁了,她与谢蕴不同,她是家中获罪,被卖来京城,跟着谢蕴一路路走上来的。

谢昭宁上前揖礼,“陆大人。我等雨停,不叨扰您了。”

“罢了。不勉强你。”陆白红放下车帘,吩咐人继续赶路。

马车在雨势内消失,谢昭宁面无表情,依旧望着雨。

等了半个时辰,雨依旧没有停,谢昭宁不等了,走过去,握住缰绳,翻身上了马背,浮清唇角含了笑,道:“我就知晓你等不下去的。”

不过是些夏雨,怕什么。

赶回相府,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改换马车去接谢蕴。

赶到时,刚下衙,谢昭宁下车,打伞去门口,等了片刻,谢蕴与陆白红一道出来了。

陆白红见到她,有些诧异,“冒雨过来的?”

少女一袭锦绣华服,雨水打湿了裙摆,依旧难掩风采。

谢昭宁点点头,伸手递给谢蕴。

谢蕴笑着与陆白红道别,手放在谢昭宁的手中,两人共用一把伞,慢慢地走回马车。

到了马车旁,谢昭宁将伞偏移,自己肩膀湿了大半,谢蕴入了车后,她才收伞进去。

陆白红将眼前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玩笑道:“年岁不大,倒是个体贴的。”

一场雨,散了些闷热,两人回到家里,各自忙碌。

没过两日,女帝又是一场震怒,有人烧了她的帝陵,能不生气吗?

内廷使没着落,谢蕴忙得脚不沾地,女帝没有办法,将秦思安的下属祝云调了上来,暂且顶着,至于能不能转正,就看她的本事了。

荣安在这等时候走了,谢昭宁安排粮食的事情,安排过后,谢家夫人来了,询问成亲的事情。

夏日里热,过了夏日就该办事了,两人就不能这么糊里糊涂地住在一起。

谢夫人拿着黄历给她跳,选了几个黄道吉日,谢昭宁看了一眼,没有注意,便道:“等谢相回来挑一挑。”

她无官一身轻,谢相不一样,最近忙得不见人,伤也不见好。

谢夫人留下黄历,自己回家去了。

谢昭宁看着最近的日期,就是八月十六,过完中秋的好日子。

这么一算,就剩下一个多月了。

来不及。

谢昭宁将八月十六的日子划去了,还有九月、十月的日子。

谢昭宁望着十月初八的日子发呆,十月、还有两个多月呢。

两个多月,能准备什么事儿呢?

她还没想明白,谢蕴回来了,她好奇地迎上前:“你怎么回来那么早?”

谢蕴扶着她的手坐下,道:“陛下要给太女招驸马了。”

“与你有什么干系?”谢昭宁糊涂了,心中忽而一惊,担忧道:“陛下怀疑你与太女之间暧昧不清。”

谢蕴忙得浑身都疼,听到这句话后,不觉瞪了她一眼,她讨好地笑了笑,凑过去亲了亲谢蕴的眉眼。

谢蕴被她搅得心烦意乱,道:“她要裴暇做驸马。”

谢昭宁:“……”她有病!

“我才谢大夫人多半要上天了。”

谢蕴叹气,道:“我劝过陛下了,陛下偏说一眼相中裴暇,我说那是我真正的侄儿,陛下说正好,结亲正合适。”

这叫办的什么事。

谢昭宁想笑,可谢蕴愁眉不展,她就不敢笑了。

“陛下故意给你添堵,哈哈哈……”

“不许笑。”谢蕴怒目。

谢昭宁耷拉着眉头,不笑了,凑在她身边坐下,拿肩膀蹭蹭她,悄悄说:“谢相,你说太女喊你姑母,你会不会高兴?”

谢蕴:“……”

“我这辈子最不想听的就是姑母二字。”谢蕴烦道,“尤其是你,不许再喊姑母。”

谢昭宁又笑了,谢蕴被她笑得脸皮发红,伸手去捂住她的嘴。

谢昭宁反握着她的手腕,笑道:“我就喊、我就喊。日后不仅我喊,她们也得喊,一起喊。”

谢蕴头疼极了,瞪她都没有用了,恨不得堵住那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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