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不问了,握住了手中的骰子,叹一句,道:“长公主若有您的应变能力,怎么会输给今上。”
“不,我也会输,毕竟我也会很爱自己的妹妹,爱到不会设防。”谢昭宁摇首。
在谢家的时候,她有许多妹妹,她喜欢她们,对她们好,不会设防。
谁能想到日日生活在一起的妹妹会戳自己一刀,而且戳得那么深。
谢昭宁说:“劳烦各位,将水搅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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鹦鹉被送回来了,脑袋上的毛被拔了一半。
谢昭宁心疼,看得直皱眉,恶狠狠地看向内侍:“甜甜脑袋上的毛呢?”
内侍也是一阵尴尬,不敢得罪这位小娘子,“被长公主薅没了,太吵了,吵得长公主睡不好觉,长公主就把它的毛薅了,丢出去,说不要了。”
谢昭宁想骂人,谢蕴挡住了,示意内侍赶紧走,内侍转身就跑。
“你瞧,脑袋上都没有毛了……”谢昭宁故意对外吼了一句,内侍跑得没影儿了。
门砰地又关上,两人对着甜甜一阵打量。
谢昭宁问:“怎么送回来了?”
谢蕴好奇:“你教了些什么?”
“我就教甜甜对长公主说:先生、吃瓜吗?先生死了,就这两句话。”谢昭宁老实交代,“你说,殿下是不是没有疯?”
一个疯子这个时候应该喜欢甜甜才对,怎么会觉得它吵呢。
谢蕴也说不上来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鹦鹉扑腾着翅膀,也没喊,好像哑巴了一样。谢昭宁叹气,“你说入宫一趟,鸟都没精神了,那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谢蕴没有回答,也回答不上来,一个疯子、一只鸟儿,怎么看不是正常人的思路。
谢昭宁看了两眼,狠心将甜甜送了出去,这回,甜甜都不喊了。她又看了一眼,问谢蕴:“你说,它会不会被毒哑了?”
“找个大夫来看看。”谢蕴说。
婢女将鸟笼提了出去,谢昭宁托腮冥思,谢蕴扫她一眼,也没有说话,转身回屋去了。
谢昭宁巴巴的跟了过去,“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我如何知晓是什么意思,一只鸟儿被薅了毛,你说这是什么意思?”谢蕴反问呆头呆脑的人,“自己动动脑子,自己想去,别招惹我。”
谢昭宁自觉没趣,轻轻觑她一眼,小声说道:“温粱死了,你怎么那么生气?”
“我是为温粱生气吗?”谢蕴抬手,戳她脑门,“我听着烦。”
那么多事情堆在一起,温粱一死,陛下少不得怀疑她。
谢蕴说完,伸出自己的手,“你看,我只有一双手,温粱那双手又没了,你说我是不是该生气?”
谢昭宁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确实该生气,那我不提,该就寝了,我看看你的伤。”
她小脸板正了,话音落地,她已经解开谢蕴身上的衣带。
谢蕴皱眉,少女靠了过来,吻上她的唇角,速度太快了。
顷刻间,肩上一片清凉。
谢昭宁伸手扶着她的后颈,轻轻将人放了下来,她望着她的眼眸,欢喜地笑了,眼中蕴着缱绻。
多日不曾触碰的亲密,让谢蕴有些生疏,她动了动嘴,谢昭宁俯身咬上她的肩膀。
谢蕴深吸一口气,淡淡的疼,如毒药浸入骨髓般。
疼而酥麻。
她没有拒绝,像是一种瘾,慢慢地折磨她。
谢昭宁抵着她的额头,说:“我会轻轻的,不会弄疼你的伤。”
鸿门宴
温粱的死在京城内掀起轩然大波, 女帝震怒,吩咐人彻查,又让人将温粱的尸体带回来, 葬于她的帝陵之侧。
天黑得看不见星辰, 乌云翻滚, 似要下雨了。
阁楼内暗淡的光在黑夜下显得那么无力, 谢昭宁披衣走下来,赤脚站在地板上, 突如袭来的冷意让她打了寒颤。
床上的人沉沉睡去,她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出门才穿上鞋。
夜色沉沉,气氛憋闷。
她走到门口,浮清从横梁上跃下, 视线落在她的脖颈上,雪白的肌肤上,一点红痕, 恍若红梅被冬风刮落到雪地上, 惊艳四方。
浮清提醒她:“你最好穿个高领口的, 遮一遮。”
谢昭宁浑然不在意, 整理好了衣襟, “你有事儿?”
“有,今上要将温粱的尸骨葬于她的帝陵旁, 昭示恩宠。”
谢昭宁皱了皱眉, 女帝这么做的含义是什么?觉得对不起温家,还是彰显自己的恩德?
无论是哪种, 她都不会让女帝成功的。
谢昭宁拉着浮清朝院子里走了两步,守夜的婢女进了屋, 她悄悄说:“帝陵放把火。”
每任皇帝登基时就开始修建自己的帝陵,这是他们的死后归处,一点都不能马虎。今上也早早地开始修建帝陵了,她要放一把火,给女帝添堵。
气死她。
浮清颔首,“属下这就去办,让温粱下葬吗?”
“葬罢。”谢昭宁说。
浮清领命去办事了。
谢昭宁回身在台阶上坐下,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仰首在空中找着星星。
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找到。
守夜的婢女给她拿了外衣披上,放了一盏烛台,她说:“拿壶酒来。”
婢女一怔,可还是去做了。
谢昭宁就着烛台的光看到了地上的落叶,伸手去捡了起来,看着枝叶脉络,一时失神。
自己在做什么呢?
谢昭宁最近总在想,自己做什么?
自己是生意人,最近在做什么买卖?
杀人的买卖。
谢昭宁笑了笑,酒入咽喉,辛辣感让她又觉得自己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场梦。
梦醒了,她还是谢昭宁,还是谢家的‘长孙’。
没有了谢家,她还是可以体面地活下去。
如今,自己是体面了,其他人呢?
谢昭宁又给自己灌了酒,眯了眯眼,心神不宁,心里空荡荡,她一口将剩下的半壶酒都喝了。
酒没了,她还想喝。
婢女不知道哪里去了,她也不好意思再烦人家,丢了酒壶,自己去找酒。
谢昭宁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回身瞥见门后的人。
谢蕴披衣站在门口,一袭长发,柔顺地散在肩膀上,烛火下那张脸显得十分冷清。
“你醒了。”谢昭宁盈盈一笑。
她依旧笑得那么好看,唇红齿白,谢蕴看她一眼,道:“不睡觉喝什么酒,你最近是不是太懒怠了。”
谢昭宁挑眉,“睡觉睡觉睡觉。”
说完,伸手去抱着谢蕴,谢蕴只穿了一袭单薄的衣裳,侧影零落,让谢昭宁给直接抱起来。
谢蕴要挣扎,谢昭宁三两步就抱进屋里,直接放床上了。
她俯身,心慌地俯身吻上谢蕴的唇角。
谢蕴刚要挣扎,唇角碰上柔软,她登时就松了力气。
扯下锦帐,少不得又是一番折腾。
情到浓时,谢蕴糊涂的在想,招惹她干什么,半夜喝酒就喝酒,关自己什么事儿。
哀叹一声,再多的话也被淹没在了一句句低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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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蕴险些误了朝会的时辰,赶到时,女帝恰好来了,她忙低头行礼,女帝望着她,“谢相,伤可还好了?”
“回陛下,大好了。”谢蕴心里暗暗叫苦。
好在女帝没有与她计较,回身朝御座走去,谢蕴归位,内廷使的位置,继续空着。
散朝后,荣安来见女帝,想见长公主。
女帝允了,吩咐谢蕴带路。
谢蕴又想骂人了,瞪了荣安一眼,荣安含笑,道:“我与你家小娘子一般无二,谢相为何如何厌恶我?”
“一般无二?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她是什么模样,你又是什么模样,你二人站在一起,有人会误认你二人吗?”谢蕴心口攒着一口气,顺势就怼了。
荣安讪讪,心里明镜似的,谢相是嫌弃她黑了。
“随你怎么想。”
谢蕴引路,不搭理她。
到了冷宫,荣安止步,仰首看着殿宇,“这是什么地方?”
“冷宫。”谢蕴没好气道。
荣安不信:“这是什么冷宫?哪家冷宫这等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