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荣安,承桑茴眼神变了变,随后看向她:“朕问荣安做什么,羌族想与我朝联姻,你要嫁吗?”
谢昭宁抱着账簿,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谢相同意,我就嫁。”
“那朕将谢蕴嫁出去。”承桑茴笑了。
谢昭宁笑不出来了,“羌族怎么会来联姻,他们是送皇子来入赘吗?”
“你的提议甚好,让他们送个皇子来给你。”
谢昭宁叹气,“您别闹了,我不喜欢男人,送个公主给您罢。”
“闭嘴。”承桑茴终于被触到逆鳞,伸手去揪她的耳朵,她退后一步跑开了,“我先退下了,您慢慢商量。”
年少人跑得极快,像一阵风般跑远了,留下一脸阴沉的女帝。
羌族是小国,听闻其国医术精湛,几乎人人会医,此次入朝,想要求娶公主。
陛下只一女,断不会嫁了公主,鸿胪寺拒绝了,他们又提议送皇子入朝。
鸿胪寺依旧拒绝了,公主已成亲。羌族却说,储君自然不会只有一个男人,他们的皇子不会在意。
鸿胪寺卿悄悄提醒一句,公主娶妻,不喜欢男人。
羌族使臣听到后,脸色发黑,半晌没有说话。
最后,事情摆到了女帝面前。
承桑茴听后笑了,笑容遮掩不住,将事情丢给了谢蕴。谢蕴却说事情多,不肯接手,踢皮球般踢了回来。
承桑茴这才召见鸿胪寺卿商议一事。
鸿胪寺卿却说:“郡主承桑梓年龄适合。”
承桑茴依旧在笑,“谢蕴提议的,还是那位祖宗知会你的?”
鸿胪寺卿低头,“回陛下,是臣自己想出来的,倒不如将郡主召回京城,封为公主,和亲羌族。”
承桑茴听后,没有拒绝,也没有赞同,只陷入了沉思中,
鸿胪寺卿颤颤惊惊地等着回复。
许久后,承桑茴摆摆手,道一句:“朕想想。”
鸿胪寺卿退回去了。
承桑茴去找谢昭宁,她在学着包粽子,端午在即,都在包粽子了,只她手艺太差,一个都没有成型。
粽叶被折烂了,堆在一起,瞧着十分可怜。
承桑茴坐了下来,挑了两片好的叶子,抓了些米,放了颗红枣,三两下就包成了。
谢昭宁看得目瞪口呆,承桑茴递给她,得意地说:“我家先生教的。”
“你家先生竟然还会这个。”谢昭宁折服,想起自己家里那位先生,她摇摇脑袋:“我家先生不会。”
谢承桑茴笑了,又给她包了一个,说:“你家先生会花钱,我家先生会赚钱,能一样吗?”
这句话说到了重点,谢昭宁说:“她盘了两个铺子,都关门了,我给关的,没什么前景。”
承桑茴笑了,笑得像个孩子,“她不适合做生意,朕也不会,朕心知肚明,所以朕不碰。你家先生没有自知之明。”
谢昭宁却说:“没有天生就会的,学一学就好了,我可以教她。”
“是吗?那你就努力教,希望她别给你败光了。”
说话间,第三个粽子包出来了,承桑茴递给谢昭宁,“要几个?”
“四个、不对,一人两个就好了,要不然你包八个,留两个给太傅送过去。”谢昭宁算了一番,最后定在八个。
承桑茴难得听她一回,接连包了八个粽子,大小一样,排排堆在一起,瞧着很喜人。
谢昭宁爱不释手,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您的手可真巧。”
“是吗?你家先生的手不巧吗?”承桑茴揶揄一句,接过宫娥递来的帕子擦擦手,扫她一眼:“要么你学,要么她学,你二人总得回一个,取长补短。”
谢昭宁点点头,“明年我和您学。”X€€F
承桑茴直接取了四个回来,留四个给她,算是仁至义尽了。谢昭宁收下四个,让宫娥收好,回头送到相府去。
宫娥们陆续进来摆膳,母女二人难得心平气和地在一起用晚膳。
承桑茴问她:“你怎么突然开了酒楼?”
闻言,谢昭宁一颤,自己开酒楼的事情,陛下也知道?
她说道:“她折了两个铺子,我总得把钱赚回来。”
其实如谢昭宁这般,生意多又大,两个铺子已经不算什么,折了就折了,及时止损就好了,犯不着再想着捞回来。
她开酒楼,不为赚钱的,为的是里面的情报。
但她没有说。
承桑茴喝了口汤,随后说道:“你给她铺子,不如给她钱。你若想给她留后路,生意是没有用的,你懂吗?就算她握有你的生意,将来也抵不住你的变心。在生意上,你比她懂。她在你手中,算得了什么。”
“你想给留后路,那就要封赏她的家人,推恩及她的人,一人之势滔天也抵不上一家之势,懂吗?”
谢昭宁茫然,承桑茴细细嘱咐,“不过,谢家和顾家一样,都是扶不起的阿斗,好在顾家有顾春和,谢家还有个裴暇。若推恩及裴暇,你又不甘心,毕竟谢大夫人对你不好,也难办。”
她放下筷子,说道:“所以你若变心,她连自保都做不到。”
谢昭宁哑然,很快想到一事,“您是谁的娘?”
你站在哪一边呢?
什么都还没做,怎么就开始替谢蕴担心了。
承桑茴却说:“共患难易,同富贵难,你还这么小,做储君与做陛下不同,你觉得你能保持初心?”
谢昭宁:“……”
“您最近对谢蕴很满意,对吗?”
“是吗?”承桑茴看着碗中的汤水,“我对谢蕴满意与否,取决于你。”
谢昭宁恍然,承桑茴继续喝汤。
须臾后,承桑茴放下汤碗,“想明白了吗?朕确实欣赏谢蕴,那也是因为你,若今日她辞官回去了,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你以为没有谢蕴,你能如此潇洒?朕可以用秦安安祝云之流,但你只能信任谢蕴。”
“您说得对,但您这么担心谢蕴,又是为了什么?”
“朕不想她最后落得凄惨的下场。”
谢昭宁说:“您不怕她让我成为傀儡?”
“那也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与朕无关。”
谢昭宁折服,陛下将‘不可理喻’这个词诠释得很完美,她郁闷地喝了口汤,“谢蕴喊我去相府?”
相府?
承桑茴忍不住问了一句:“作甚?”
“不知道。”
“她怎么说的?”
“她说我喜欢算盘,给我准备了许多算盘。”
承桑茴沉思,而后默默看了一眼傻子,然后恍若没有听到这句话般低头,继续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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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天色都黑了,谢昭宁出了殿,踏上车辇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大殿,想起陛下慧深莫测的眼神,她觉得今夜不适合去相府。
“回东宫。”
谢昭宁回去睡觉了。
隔天一早,朝上见到了谢蕴,谢蕴开门见山地问她:“你昨日怎么没去?”
谢昭宁有些慌,可还是早早地想好了借口:“我陪陛下用晚膳的。”
“今晚过去。”谢蕴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谢昭宁纳闷,这是躲得了初一,躲不掉十五吗?
突然间,无所事事的秦思安走来,望着她:“羌族的事情,知道了吗?”
“羌族?”谢昭宁心思不在上面,闻言后也愣了下来,思绪回笼后,她想起来了,“我知道,陛下告诉我了,说什么联姻,最后怎么处置的?”
“还没商议出结果呢,你怎么想的?”秦思安好整以暇地看着小殿下,笑得如沐春风。
谢昭宁瞥她一眼,“我怎么想的?那是鸿胪寺卿的事情,问我做甚?我成亲了、成亲了,我媳妇就在你身后,你问我怎么处置?秦思安你是不是最近太快活了,账目清楚了吗?我近日在查烂账,好些账目都是你经手的,钱要不回来,你也不去要,还有心思看我笑话?”
她板着脸,秀丽无双的面容浮现几丝冷淡,像是一块冰,冰润润的,让人不敢靠近。
秦思安被骂得狗血淋头,摸摸自己的脸,觉得这人年岁渐长,脾气也见长了,她不悦道:“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你想看我笑话,我就骂你。”谢昭宁冷笑,“你想什么,我都知道,别想看我笑话,我告诉你,我不痛快,都别痛快。”
最后一句话是真的,秦思安已领教过了,年初那一回,举朝上下,都没有一人好过的。
秦思安被训了一通,默默站回自己的位置上,祝云见状后发笑,但她识趣地低头。
谢昭宁是受气包不假,但不是其他人的受气包,在谢蕴面前,她可以受气,但在其他人面前,她就是小霸王。
秦思安安分后,谢蕴走了回来,谢昭宁立即讨好地朝她笑了笑。谢蕴没理,转头与秦思安说话。
谢昭宁得了没趣,扭头看着屋顶。
散朝后,谢昭宁追上谢蕴的脚步,巴巴地跟在后面嘘寒问暖,谢蕴爱答不理。
秦思安气得不轻,拉着祝云埋怨:“我怎么得罪她了?”
祝云扫了前面两人一眼,小殿下岂是好惹的,她说:“当是殿下惹了谢相不高兴。”
“关我什么事,我问羌族的回事情,她就骂我,不长脑子。”秦思安心口疼,尤其是见到刚刚凶巴巴,此刻成了小绵羊的人,更是生气。
祝云说:“殿下有脑子,遇到谢相,脑子就给了谢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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