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相的桃花债 第172章

谢蕴说道:“那就试试,若真有钱,只怕还有他东西。”

“先挖吧。”谢昭宁望着眼前漆黑的土地,烧得破败的墙壁,眼中的光逐渐黯淡,“若真有,东西不会少。”

调集过来的兵立即开挖起来,谢昭宁在旁盯着,“你回去休息,我明日不上朝了,你给我告假吧。”

东宫惯来闲散,谢昭宁去不去上朝,陛下素来不管,人活着就好了。

谢蕴陪着等了片刻,等到了亥时,挖进一丈的时候,有人说挖到异物。

是地下暗室。

“估计挖得慢,你回去,天凉了。”谢昭宁还是想让谢蕴回去休息,难得休沐日我,晚上早些睡觉。

暗室是不能挖的,找到门才好挖。

谢蕴不急,握着她的手:“你找找太傅的屋子在哪里,沿着方向去找门,没有方向的挖太浪费时间了。”

宅子都烧完了,什么都看不到,天色又黑,此刻压根辨不清方向。

谢昭宁待的时间不多,一时间也找不到方向,浮清又不在,她如同失了方向的苍蝇一般。

“你回去吧,你在这里,我心不安,我一人守着。”谢昭宁心烦意乱,明确有暗室了,她可以放下心。

她望着谢蕴:“有钱了,你赶紧走吧。”

谢蕴被她得意的小模样逗笑了,“好,我回去了,你自己注意安全,累了就去马车里休息,不要硬扛着。年轻也要照顾好自己。”

两人互相嘱咐一番,谢蕴上马走了,谢昭宁让人搬了椅子过来,自己在旁守着。

幸好是在五月里,夜里不太凉。到了下半夜,谢昭宁裹着披风睡觉了。

天亮的时候换了一批人,谢昭宁买了些吃食过来,一面吃一面盯着,吃到一半,秦思安来了。

秦思安拿起一块油煎放进嘴里,看着忙碌的一批人,不由询问:“你在挖什么?”

“你管我。”谢昭宁不说实话,“你来干什么,我又没让你来。”

秦思安闻言后,猜出几分名堂:“你在找宝藏吗?先生给你留了什么,你现在才想起来挖?”

谢昭宁瞪她:“你管我找什么,你不去内廷司,你来我这里干什么?”

“见者有份,我也看看。”秦思安狡猾地笑了,以长辈姿态看着谢昭宁:“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不想想我呢,我可是鼎力支持你的。”

谢昭宁不上她的当,忽略她的假情假意,“除了我,你还能支持谁?你能给陛下找出第二个女儿?”

“找、找不到……”秦思安自己先结巴起来,尴尬地笑了。

太阳出来了,温度热了起来,眼看着着下属们热出一身汗,谢昭宁让人去买几车西瓜,轮流换着吃,消消暑也是好的。

一连买了十来车西瓜,谢昭宁自己吃得半饱,躺在太阳底下困得睁不开眼。

阳光透过枝叶撒下来,切碎般的光影落在谢昭宁的脸上,衬得肌肤细腻白皙。

谢蕴来时,就见到她躺在躺椅上,眼睛睁开又闭上,闭上又睁开,最后实在熬不住,彻底睡了过去。

看着她的模样,谢蕴觉得有趣,让人搬了凳子,轻轻地放在她的身边,自己拿了折扇,一下一下给她扇风。

时光静了下来,呼吸间一下一下过去了。

不知扇了多久,有人匆匆跑来,“谢相,挖到门了。”

躺椅上的人惊坐起来,额头上汗水滑落下来,蔓过脸颊,落入脖颈上,谢蕴无奈极了,伸手给她擦了汗珠子,“ 我去看看,你再睡会儿。”

“你来了啊。”谢昭宁语气软糯,愣了一眨眼的功夫,忙站起来,“一起去、一起去。”

许是刚醒,猛地站起来,谢昭宁身子晃了起来,谢蕴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了起来,“歇会、歇会。”

谢蕴心揪了起来,“慢点、跑不了。”

“嗯,知道了。”谢昭宁低低应了,带着鼻音,握着谢蕴的手站直了身子,“这个天真热。”

两人一道跟着人走过去,地上的土都挖开了,露出一截楼梯,门已经开了。

“没有锁,已经打开了,里面没有危险,都是箱子,属下打开了两个查验,都是黄金。”

谢昭宁没有意外,快速进去,暗室很大,足有一个寝殿那么大,堆得都是箱子。

无数个箱子整齐的堆着,一眼看过去,井然有序。

但有一只箱子不大,比其他箱子小了一半,谢昭宁快速走过去,上面带了锁,打不开。

谢昭宁无助地看向谢蕴:“有锁,钥匙会在哪里?”

“四处找找。”谢蕴也不知道,毕竟她与顾漾明素未谋面,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两人提着灯,在暗室里找了起来。

然而,事与愿违,哪里解锁的物什。

谢昭宁找不到了,打量着箱子,咬咬牙:“找个匠人过来砸开?”

“万一里面的东西砸坏了呢?”谢蕴不赞同,“送给陛下,或许陛下有办法打开,这个不要紧,先将这里的黄金搬去东宫。”

谢蕴见她沉默,继续说道:“我去见陛下,你收拾残局,犒劳下他们,记住了。”

“我知道了。”谢昭宁拍了拍箱子,心思沉了沉,她有些害怕,“这个要交给陛下吗?我怕会让陛下多想,她的身子本就不好了。万一……”

“若是不给,陛下会觉得遗憾,我们不是她,帮她做不了主,也无权越过她,不让她知晓。”

谢蕴也是没有办法,“我走了。”

谢蕴让人搬着箱子,登上马车,赶在天黑前进入大殿。

箱子被送了进来,摆在了承桑茴面前。承桑茴凝着木箱,“谢相这是给朕送礼吗?”

谢蕴揖礼:“陛下,非是臣,这是太傅留下的,臣打不开,思来想去,当是给您的。”

承桑茴面上浅淡的笑容被一句话击退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箱子:“给朕的?”

“臣不知,您能打开,就是给您的。”谢蕴低头,心中百转千回,祈祷太傅别留下什么睹物思人的伤心玩意儿。

“朕、知道了。”承桑茴霍然起身,走到木箱前,锁上有字……

她蹲了下来,纤细苍白的指尖抚上箱子,努力压制心口的悸动。

黄金屋

谢蕴没有多待, 悄然退出大殿候着。

与此同时,暗室里的木箱被一箱箱打开,谢昭宁领着人挨个木箱打开, 一条一条黄金检查, 最后再度收入箱子里。

翻来覆去检查一遍, 确保无误, 送入东宫。

一车接着一车的木箱送入东宫,宫门禁卫军拦截要检查, 木箱又一遍打开,露出金灿灿的黄金。

装箱的马车走了一天, 黄昏时分才结束。

谢昭宁肆意地躺在库房里,不,准确的是躺在黄金上, 肆意翻身,直到承桑茴推门而进,她霍然爬起来, 见是陛下后, 又躺下来, 甚至招呼对方一起过来躺着。

“小时候我又个梦, 就是躺在钱上睡觉, 长大后才发现那是不可能的,善贾之家, 再怎么赚钱也不能躺在钱上睡觉。可是现在, 您看,我做到了。”

“掉进钱眼里了。”承桑茴低骂一句, 可她还是走上来,俯身坐下, 看着满地的黄金,叹息道:“你这么喜欢,就碓一间黄金屋,将谢蕴锁起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你多好,你将颜如玉锁进黄金屋。”

“您说得也是,回头将她找来。”谢昭宁眼眸明亮,十分兴奋,伸手就能摸到钱,翻个身,还是摸到钱,她高兴道:“陛下,太傅给你留了什么?”

“她给朕留了许多信,还有些小玩意儿。”承桑茴也躺下来了,黄金太硬,又处夏日,衣裳单薄,铬得脊背疼。但她还是直挺挺地躺着,望着横梁,“她告诉我,你是怎么长大的。”

顾漾明留了二十封信,十八封信都是写谢昭宁,一年一封信。她说:“还有画像,你小时候就长得就很好看。”

顾漾明似乎将爱留给了谢昭宁,却又十分无奈,她不敢将人留在身边,更不敢留在京城,唯有远远地看着,派人处处盯着。

谢昭宁在谢家的每一件事,她都知晓,但她从不插手。

“都是说我?”谢昭宁震惊,“为何说我?”

承桑茴说:“爱屋及乌。”

谢昭宁说不出话了,承桑茴伸手,攥着她的手腕,“她对你,真的很喜欢,你的十八年生活,是她精心安排的。若没有谢蕴,你将在谢家继续生活,继承家主之位,娶自己喜欢的女孩,到时候京城的生意都会交给你。你将是谢家最出色的家主。”

顾漾明将她的一切都留给了谢昭宁,简简单单,又十分沉重。

“幸好,你长得很好,没有辜负她,在她死后,你做的一切,也是全了她的颜面。可我欠她的,还不清了。”

承桑茴语气低沉,目光深邃而无力,“她没有给我补偿的机会。”

这样是最痛苦的,斯人已逝,她看不见,摸不着,情谊也好、恩情也罢,都化成了一场空。

怎么去补偿,怎么去填补那些缺憾。

爱屋及乌这个词,太过深沉了。

她是爱人的女儿,与自己毫无关系,却甘愿捧在手心中,付出十八年的努力。

承桑茴无力地低笑,眼中荒芜,却又不显凄楚,“朕累了,想去找她。”

简单七个字让谢昭宁惊坐起来,承桑茴却又紧握她的手,漫不经心一笑,“别害怕,朕说说罢了,内忧外患,朕怎敢任性。”

“陛下、太傅是希望您好好地活着,谁都不希望自己的爱人活在痛苦中,她已经去了……”

“朕想静静,你出去。”

承桑茴打断她的话,摆摆手,干涩无力的手腕似枯朽的花朵,花色已逝。

谢昭宁哪里敢走,跪坐在黄金上,试图想说什么,干涸的唇角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劝什么呢?

谢昭宁心中的喜悦被冲散了,不舍又无助地走出库房,对上谢蕴的目光,没忍住,眼泪掉了出来。

此刻库房外的人都已经散净了,只谢蕴一人守着。

谢蕴望着她,没有嫌弃,没有嘲讽,“你哭了也是应该的。给你那么多钱,冲昏头脑了。”

“那是给陛下的,又不是给我的。”谢昭宁擦擦自己的眼泪,“我不过先下手,抢过来罢了。”

“给你,还是给陛下,有区别吗?”谢蕴舍不得她哭,从袖袋里取了帕子,擦擦她的眼泪,“你等片刻就进去,别让陛下一人胡思乱想。”

谢昭宁点点头,伸手抱着她,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

两人在门口等,天色黑沉,宫娥过来挂灯。

一排排宫灯挂了起来,如一条璀璨的银河,摇曳晃动。

谢昭宁捧着灯,走进库房,里面的灯也被熄灭了,她着急地冲着里面喊了一句:“陛下、陛下……”

她跑近,将灯放在黄金上,自己爬上去,“陛下、陛下。”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