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相的桃花债 第175章

谢昭宁狐疑,打开奏疏,一目十行,道一句:“她不去就不去。”

“你说什么?”谢蕴看她一眼,眼中冰冷。

谢昭宁乖觉地改口:“我的意思我可以去试试。我觉得陛下不会去的,来回折腾,她对宫里有种感情,她喜欢在宫里。”

寻常帝位视宫廷为家,天下权势鼎盛之地,陛下不同,她对这里,像是可以随时睹物思人。

待在宫里,像是可以随时感到太傅的气息,所以她不爱出宫。

“那么热,她的身子受得了吗?”谢蕴恨铁不成钢地戳她脑袋,“我劝陛下,还得来劝你?哪个重要?”

谢昭宁捂着额头,无奈道:“我去、我去,还不成吗?我也忙啊,我还出去收账呢,我与你说,她打定主意做的事情,我也劝不动。”

谢蕴淡笑:“是吗?劝不动,别来见我。”

谢昭宁:“……”我招谁惹谁了,怎么难题都丢给我,我是太女,不是佛祖啊。

谢昭宁无比郁闷地抱着奏疏进殿,瞅了一眼龙椅上的人,乖巧走过去,探头去望,“陛下,您心情好吗?”

“本来不错,看到你,就不好了。”承桑茴放下笔,轻呼出一口气,“谢蕴让你来的?”

“对对对。”谢昭宁拼命点头,献宝似的将手中的奏疏递给陛下:“她说,办不好就别去见她。”

承桑茴接过来,看了开头就丢回去,“不去。”

“您还是去吧,去休息一阵,京里交给我,好不好?”谢昭宁温柔地开口,“您相信我,不会出事。若是出事了,我任您处置。”

承桑茴依旧两个字:“不去。”

“陛下。”

“不去。”

谢昭宁莫名烦躁,“您不去,我就在这里等着,您去哪里我去哪里,晚上和你一起睡。”

“晚上和我一起睡,谢蕴晚上和承桑梓睡?”承桑茴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听说户部没钱给她安排嫁妆,还在僵持着,是你干出来的?”

谢昭宁望着横梁:“不是我,我没有那么恶毒。”

“是吗?朕下旨,让户部全力去办。”承桑茴笑得很开心。

谢昭宁拿着奏疏就走了,“算了,我给谢蕴表演跪算盘去。”

承桑茴笑得伏案,招呼她回来,“回来、回来,朕给你个机会。”

“什么机会?”谢昭宁屁颠屁颠地走回去,眼巴巴地看着陛下:“您去行宫了?”

“不去,朕送给个金算盘?”承桑茴也学会托腮的动作,故作温柔地看着傻子,“你喜欢吗?”

谢昭宁:“……”

“陛下,我要去找帝陵,去太傅跟前谴责您的行为,十分不厚道,我在你二人中间怎么做?您告诉我,怎么做?”

“朕说了不去,你还来勉强朕,分明就是偏帮谢蕴。”

“她是为你好。”

“朕也是为你好,送你金算盘呀。”

谢昭宁深吸一口气,“我们说说道理好不好,京城热,您去避暑,对您身子好呀。”

“金算盘给你省钱呀。”

谢昭宁觉得这个时候道理是说不通的,“不说了,我去收我的账,你们爱如何就如何,别来找我,我谁都说服不了,我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气呼呼地走了。殿外的宫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殿下大步离开,似乎气得不轻。

殿内的承桑茴重新拿起笔,顿了顿,想起什么事,对外吩咐道:“去让户部尚书来一趟。”

自她登基后,有小祖宗在,她没怎么过问户部的事情。

小祖宗有钱,富可敌国,她不打算过问,给小祖宗机会。小祖宗管得也不错,整治贪污不良风气,如今的户部真拿不出钱?

户部尚书来得很快,面见陛下,承桑茴开门见山地上说:“礼部说你们推三阻四,没钱给承桑梓安排嫁妆?”

“回陛下,礼部的单子上要的东西太多了。”户部尚书也是老油条了,闻言也是对答如流。

承桑茴直接说:“朕不管你们,去偷去抢,也要将此事办全,不要找借口,再多的借口只会彰显你们的无能。”

户部尚书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忙不迭应下。

打发走了老油条,承桑茴想起承桑梓,来京数日,她也未召见过。

“去将承桑梓带来。”

宫人立即去请。

半晌后,承桑茴又想起一事:“去将谢相请来。”

半个时辰后,人被带到了。

承桑梓揖礼请安,承桑茴抬首看着她:“许久不见了。朕不明白,你如何将一手好牌打成如今的稀烂模样。”

承桑梓心口一颤,脸色发青,她不敢回话,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对方的手中,再多的不甘也只能吞下去。

“陛下,我、我不想去羌族。”

承桑茴笑道:“朕知道你不想去,你如果在这里一头碰死,朕让人给你风光大葬,你就不用去羌族了。”

一句话就堵住了承桑梓的话。

“陛下,我可以留下,为奴为婢都可……”

“不必,宫人太多,不缺你这么一个,你若是一头碰死了,朕还会觉得你有气节。”

承桑梓低着头,不说话了。

承桑茴嘲讽她:“不想死,不想和亲,你觉得你是谁,有脸面与朕讨价还价。朕顾忌谢蕴,答应让你去和亲。你还想什么歪主意?”

“陛下、我并无其他想法,我可以不要郡主的位分,不要荣华富贵……”

“你是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承桑茴动怒,冷冷地望着她:“不去和亲,朕赐你一死,这是你的路。宗室郡主也多,不缺你一个,朕有的是人。朕杀了你,谢蕴也不会觉得朕过分。早在你发动宫变之际,你就该死了。”

承桑梓吓得跪下来,俯身叩首,想要辩解,又不敢开口,颤颤惊惊不知所措。

“你这么没有骨气,还敢左右朝廷的决定。”承桑茴又是一声叹气,“你想见谢蕴,朕给个机会。她来了,你问问她,要不要让你留下。”

谢蕴被宣进殿,轻轻地落脚,走到承桑梓身侧,“臣见过陛下。”

“她想见你,谢蕴,注意你的言辞,小祖宗听到了,与朕无关。”承桑茴友好提醒,也不躲避,就这么等着两人说话。

谢蕴缄默,承桑梓不敢说话了,两人都沉默下来。

最后是沉承桑梓按耐不住,她直起身子,看向谢蕴。谢蕴也在这刻看她,“给你活命的机会,为何不珍惜。你以为谁可以救你,自己不想自救,那就自己去了结。”

承桑梓忍不住,哭了起来,谢蕴不为所动,“你和她,如何比。”

“她命好,有人疼。”承桑梓心如死灰,自己怎么和她比,就连自己喜欢的人,心心念念的都是她。

谢蕴低眸看着她:“你真是愚蠢,我教你的,你都还给我了。在你身上,我付出多少心血,教出你这般自怨自艾的姿态。她在谢家过的日子,如何与你在东宫比较。看着你这副不自爱的模样,我也该自省,我确实不配为师,耽误你多年。”

随后,她朝陛下跪下,“陛下,她若不愿去,重新拟定合适人选。”

“她若不去,朕便赐她三尺白绫。谢蕴,你舍得吗?她可是你看着长大的学生。”承桑茴仔细询问谢蕴,“你想好了吗?”

谢蕴说:“她之所愿,怨不得旁人。”

“谢相,你让我去死?”承桑梓不可置信地看着谢蕴。

谢蕴直视脚下:“你自己选择的路。陛下仁爱,若是废帝,赐你全尸,都是她的恩惠。”

承桑茴侧眸,谢蕴的答复,让人很满意,却又觉得无趣。

若是谢昭宁,肯定感动得要哭了。

“承桑梓,是和亲还是三尺白绫,自己选。”承桑茴提醒一句。

承桑梓痛哭,泪水滑过脸颊,“陛下,我还有选择吗?”

“你有选择,因为你怕死呀。若不是闹得厉害,朕都懒得问你,朕若杀了你,有人会怨恨在心,朕的日子也不好过。你若答应去和亲,朕风风光光地将你嫁出去,莫要辜负某人的搭救之恩。”

承桑茴的话,让谢蕴一惊,她想辩解,承桑茴唤人送承桑梓回去。

“谢相也回去,朕累了。”

一场热闹,十分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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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蕴失魂落魄地离开大殿,烈日当头,也让她觉得遍体生寒。

走走停停,散去遍身凉意,突然踩歪一步,脚扭了下,疼得她又收回思绪。

她停了下来,低头看着发疼的脚,后背又热了起来,冷冷热热,让人头晕。

谢蕴捂着头晕的头,下意识想走一步,眼前又黑了起来,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她,她好奇,喊她做什么。

接下来,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遍体生凉,她下意识动了动,脚踝处传来痛楚,她又停了下来。

“你醒啦。”

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愉快,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谢蕴循着声音看过去,迷糊中看到了那张白净又熟悉的脸,“我在哪里?”

“自然是我的床上,难不成给你送到承桑梓的床上?”谢昭宁玩笑一句,姿态慵懒,“心疼人家心疼到晕倒?谢蕴,你可真有出息。”

谢蕴理屈,没说话,眼前慢慢清楚起来,她认真地看着对方:“生气了?”

“我让人去将承桑梓训了一顿,让她跪着,你什么时候醒,她什么时候起来。”谢昭宁对上谢蕴的视线,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我不生气,毕竟我又不跪着。”

谢蕴抿唇,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我是累了,与她无关。”

“太医说你中暑了,陛下可愧疚了,给你送了许多药材过来。”谢昭宁蹲在床前,望着她,由着她摸着,“你说说你,太阳那么大,不知道躲躲吗?将自己晒晕了,你可真出息呀。”

“你都说了两遍了。”谢蕴蹙眉,捏捏她的脸,故作轻叹:“长肉了呀,以前捏着可没这么舒服。”

初见她的时候,她身形十分消瘦,手臂有力,却没什么肉。

如今瞧着,脸色红润,可见过得十分好。

“是吗?”谢昭宁不自觉的摸摸自己的脸颊,摸了才想起来正经事,急忙拍开她的手:“说正经事,说我做什么,你不知道躲太阳吗?我喜欢你,可真瞎眼了,大太阳都不知道躲,下回是不是下雨都不知道回家了。”

谢蕴被说了一通,脸红耳朵红,试图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她扯上去,谢昭宁又给扯下来:“你躲什么,我说错了吗?”

“没错。”谢蕴嗡嗡地回了一句,又开始试图打岔:“香球卖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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