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醒道:“你要去,只可一人去,谢蕴去不得,朝中武将随你挑选,禁卫军、巡防营随你调遣,朕只能给你三万军马。”
谢昭宁笑哦了:“够了,陛下,都是散乱叛军,您给的足够了。我想明日就走,率三千骑兵先去。”
“好,朕答应你。”承桑茴也是跟着一笑,望着她的眼眸里浮现几丝欣慰,哪里有掉馅饼的好事,一块馅饼,可能就会要了你的命。
谢昭宁不怕,而是笑了,自己站起来,看向谢蕴:“我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谢蕴没有回答,当着陛下的面握着谢昭宁的手,“我等你回来。”
“自然就是要回来的,不回来,你怎么办呢。”谢昭宁抿唇笑了,眼中带着光,“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情。”
谢蕴点头。
眼下不是难舍难分的时刻,谢昭宁要回东宫收拾,承桑茴开朝会,先定下三千骑兵,粮草是要事。
听到谢昭宁去巴邑平叛后,众人都愣住了,秦思安先开口:“陛下,不可换人吗?那是储君啊。”
那是陛下跟前唯一的女儿,若她没了,后果不堪设想。
承桑茴淡笑;“她是储君,就该担负起责任,这是她该做的。”
一句话,堵住秦思安所有的话,她默默看向谢蕴。
谢蕴从头至尾都没有抬头,秦思安上前说道:“陛下,臣愿随殿下,前往巴邑平乱。”
闻声,谢蕴抬头,看着毛遂自荐的秦思安,她终于松了口气,秦思安跟着,谢昭宁不会是一个人过去。
“好,朕答应你,金镶玉随行。”承桑茴答应下来。
秦思安说道;“陛下,金镶玉不必跟随了,风清扬死了,您不能让谢相身边的下属都死在巴邑封地上。”
承桑茴嗤笑:“不要扯谢相,是你自己舍不得,你不让她不去,她就不去吗?”
秦思安讪笑,说不出话了,她与谢蕴不同,她管不住金镶玉的。
众人商议抉择,这回,户部尚书不再拖三阻四了,花钱的事情,一口答应下来。
到了黄昏,谢蕴前往东宫,殿内忙成一团,一应步摇首饰都丢下,谢昭宁爱干净,选择的都是男儿式样的澜袍,行动方便。首饰在这个时候显得累赘,行动起来,不如一根丝带束起长发。
谢蕴来后,没有惊动众人,自己坐下来,看着忙忙碌碌的人。
谢昭宁要带的东西多,吃的用的,她在谢家的时候常出门,也不觉得害怕,井然有序的安排。
谢蕴托腮看她,目光紧随,她走到哪里,她的目光跟到哪里。
忙碌中的人一回头,就看到了谢蕴,她惊讶:“你何时来的?”
“刚来,你忙你的,陛下定了卯时出发,你的时间不多了。”谢蕴望着她,盈盈一笑,“你胆子可真大。”
“你忘了,我救你的时候,也是一人,连个婢女都没有带。”谢昭宁回之一笑,“不怕的,我有三万将士保护着,坐镇主帐,不碰刀剑,怕什么呢。”
“是不怕。”谢蕴敷衍一句,不知该说什么,她不是外向之人,情绪内敛,此刻说不出悲伤春秋的话。
她总想着她们的日子还长,巴邑大乱一事,打得她措手不及。
谢昭宁安慰她:“眼下已到冬日里,叛军们没有粮食,不成气候,就怕他们去抢百姓的粮食,所以得快。此行看似凶险,可我觉得很简单,叛军成了一盘散沙,我是去捡功劳的。有了这层镀金,我回来,也是有颜面的,对吗?”
“对,你说得都对。”谢蕴紧凝着对方,声音沙哑,“所以不要轻易冒险,你不是普通人,你是坐镇的储君,是我们的希望,不要用所谓勇敢的话来束缚自己。记住,你的命最重要。”
“记住了,我的命最重要,不可涉险,都记住了。”谢昭宁笑着点头,星眸灿烂,“短暂的分别,也是验证感情的好时机,别想我,我若是遇到好看的女子,说不定多看一眼呢。”
“看一眼就好了,别带回来,给我添堵。”谢蕴大方的答应下来。
谢昭宁笑作一团。
卯时正,骑兵就位,谢昭宁领军出发。
天气格外的冷了,谢蕴站在城墙上,天色依旧是漆黑的,还没亮,她看不见谢昭宁离开的模样,但她只想,肯定是最好看的。
谢昭宁走后两天,京城里又下了一场雪,冷意入骨,让人不敢出门。
大军随后出发了,秦思安领兵,金镶玉也跟着一道去了,她十分不解:“派谁过去不好,两个文弱的人去了能做什么。”
谢蕴给她解释:“这回,派是不是武将,而是可以镇压叛军的储君。”
金镶玉半解,或许朝廷有朝廷的道理。
出发前,谢蕴告诉秦思安:“她回不来,你也不要回来了,回来也是被陛下斩首。”
秦思安摸摸自己的脖子,哀叹一声,道:“我也太难了,陛下也这么跟我说了,若她回不来,我也不必回来了,你说我招谁惹谁了。”
“是吗?你不是去镀金的吗?”谢蕴嘲讽,将那层光鲜亮丽的表皮撕开,“你是去镀金,她才是为百姓而去的。”
秦思安不承认:“我怎么就是镀金,我好歹还是保护她的盾牌,谢蕴,我至少比你好,我敢跟过去,你敢吗?”
谢蕴缄默。
大军出发了,谢蕴默默看着,不同于那一日,她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送别大军,她回到官署。
日子突然安静下来,没有人来找她吵,就像回到当初,十年如一日。
不仅官署安静,就连宫里都静了下来,陛下依旧免了除夕宴,省钱送去前线给将士。
谢蕴受邀去谢宅过除夕,谢昭暇领着妻子也来了,一家人和乐融融,守着老夫人守夜。
一团和乐。
谢蕴醉酒,早早地歇下了。
初一这日,谢蕴睡到午时才醒,外面吵吵嚷嚷,吵得她头疼 。
翻身捂着耳朵去睡,老夫人这时进门,“时辰不早了,起来用午膳,人都来了,就等你。都多大了,还睡懒觉。”
懒觉?
谢蕴莫名烦躁,坐起身子望向母亲:“我不想见客,母亲自行去招呼。”
“他们知晓你在家里,都是冲着你来的。”老夫人言笑晏晏,苦心劝说:“你都已经醒了,不如梳妆去见一见,你也该饿了。”
“我不饿,我醒了就得起来吗?”谢蕴反驳母亲,“我累了,还想躺着,我今日都不想起来。”
老夫人被她冷厉的面色吓到了,“今日初一,可不兴生气的,若不然一年都要生气。”
“母亲,我累了,您出去。”谢蕴烦躁得很,心中升起一股无名怒气,“我不想见客,我昨夜醉了才会留下,若没有醉,我也是要回相府的,您就当我不在。”
老夫人不舍,道:“人都来了,不好让客人扑空。”
“那是您的客人,与我无关。”谢蕴凝着母亲,唇角勾了勾,问道:“今岁殿下不在,西凉战事不断,巴邑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中,您还敢大肆宴饮?传到陛下的耳中,您不怕陛下问罪?”
老夫人意识到不对劲,“你不去就不去,做甚吓唬我,过年本就是一家团聚的是时刻,难道还不能让人高兴吗?”
“您是一家团聚,我呢?”谢蕴越说越觉得委屈,忍着不适,“与我的成亲的那位远赴巴邑封地,您让我看您一家团聚?”
“这……”老夫人语塞,“我以为你不在意呀,殿下又不是不回来了,以前她也会出远门的,活蹦乱跳的回来。”
谢蕴深吸一口气,面前站的是她的母亲,若是旁人,她想自己会忍不住动手了。
她狠狠压制自己的怒气,放缓语气:“您出去,若不然,我会将这里都烧了。您再说一句话,我就烧一间宅子。”
老夫人张了张嘴,吓得落荒而逃。
谢蕴烦躁不安,伸手摸到枕头,直接掼在了地上,心中的气徐徐散了。
她仰面倒下,看着屋顶,天旋地转,整个人都倍感无力。
下一息,她蜷缩身子,缩进了被子里,不想见人,连光线都不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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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邑封地多山,地势不平,三千骑兵刚入封地就遭到了堵截,数百穿着铠甲的兵士拦住他们,看中了他们携带的粮食。
朝廷派兵一事,地方不知,这群人以为是王军,冬日难过,上前就动手了。
打了一日,几乎碾压式围剿,骑兵大胜,俘虏两百余人。
谢昭宁见了领头的人,询问当日里的情况,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情况,才导致这些人不敢不顾的逃出来。
军令如山,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他们不应该逃的。
领头是一千夫长,他跪倒在面前,喊打喊杀,谢昭宁含笑,“你可知我是谁?”
对方狐疑,对方唇红齿白,长得极为好看,举止华贵,“巴邑王那么多儿子,我怎么知道你是哪个?”
“孤来自京城,东宫太女承桑漾,奉陛下命令来平乱。我可不是巴邑王的儿子,我是储君。”谢昭宁微微一笑,“你想好了,怎么回答,你只有一次机会,机会失去后,你的脑袋就悬在辕门之上了。”
主帐内,刀剑煌煌,首位者含笑,看似宁静平和,可稍有不注意,脑袋便没有了。
“我、我是宋知路……”宋知路咬咬牙,眼睛充血,“那日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主账闹了起来,亲兵们都动手杀人了,人死了许多,有些人不想死,就逃了,一个逃,十个逃,都逃了。我不想死,就领着下面的人也逃了。我们就是听命令的,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别人逃,我们就逃。”
“多少人逃了?”谢昭宁问他。
“小的也不清楚,出来后碰到十几波人,对方人少,我们就过去干,人多就跑。小的以为你们是王军,又见您穿得华丽……”宋知路不敢说了,他们以为太女是草包,打了再说,没想到,对方如此强悍。
谢昭宁说道:“孤可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收编其他散军,你若立功,这回平乱,你居首功。若是偷奸耍滑,孤是未来的女帝,你该想想你的下场。还有,散出消息,不准碰百姓一粒米,一根手指头,若不然,孤追到天涯海角,也会将他们凌迟处死,点天灯。”
宋知路吞了吞口水,谢昭宁又说道:“陛下调遣十万大军来平乱,很快就会恢复过来,宋知路,你要跟随孤吗?”
十万?宋知路惊讶,短短一个多月,他们自相残杀,已杀了不少人,十万大军一来,他们就无处可藏了。
“小的愿意跟随殿下,做马前卒。”宋知路郑重叩首,“小的熟悉地形,助殿下一臂之力。”
“好。孤给你机会,平乱结束后,孤带你们回京城受赏。”谢昭宁起身,上前扶起宋知路,亲自给他解开绳索,“接下来,就看你的能耐了。”
宋知路得殿下亲待,心中豪气万丈,当即表示出去探路。
谢昭宁立即让人给了米粮,开火做饭,围着炭火,其乐融融。
有了宋知路的领路,三千骑兵长驱深入,杀乱军,护百姓。
名声打出来后,浮清等人终于找上门。
大雪纷飞,浮清吊着一条手臂,站在了雪地里。谢昭宁得到消息后,几乎扑了过去,看她鲜活的模样,不觉笑了,“你很有出息。”
“不及殿下,我听到东宫太女来平乱时,几乎不敢相信。”浮清脸颊被冻得青紫,笑的时候略显狰狞,可她的眼中映着让她引以为傲的主上。
“太傅看走了眼,您不是谢家只会做生意的小女娘,您有自己的翅膀。”
长辈
浮清是循着消息找来的。
谢昭宁自知封地辽阔, 找人是十分艰难之事,但她的人多,她找不到浮清, 但浮清可以按照宋知路放出去的风声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