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仵作 第13章

绣娘被吴蔚的认真给逗笑了,其实通过后来的朝夕相处,绣娘也不相信吴蔚会是个土匪,刚刚也只是话赶话儿说到那儿了……

“我知道的。”像蔚蔚这么好的女子,怎么会是土匪呢?可这后半句话啊,一向羞于表达的绣娘,实在是说不出口。

吴蔚这才放松了身体让绣娘给自己按摩,肩膀按好以后吴蔚索性趴到了床上,把棉袄一脱露出里面纯黑色的T恤,摸着两侧腰身央求道:“绣娘~麻烦你给我揉揉这里好不好?真酸……”

“好。”绣娘跪坐到吴蔚的身侧,刚捏了两下吴蔚就像离了水的鱼儿一样弹了起来,伴随着一阵笑声,吴蔚抓住了绣娘的手,说道:“不行不行,你这个劲儿,我吃不消~”

“弄痛你了吗?”

“不是,是……我这腰上的嫩肉是我的死穴,稍微大力一点就又痛又痒,你能不能轻一点儿?就这样轻轻的按住,然后画着圈给我揉一下就好。”

说着吴蔚按着绣娘的手带着她示范了一下,绣娘明白了,按照吴蔚之前施加的力度揉了起来。

“嗯~~~好舒服。”枕在自己的胳膊上,闭着眼睛轻哼了一声。

绣娘抿了抿嘴唇,脸颊上缓缓渗出淡淡的粉色。

吴蔚腰身上的肉手感极佳,绣娘感觉比揉面的时候那个触感还嫩呢,一点都不累。

也不知过了多久,吴蔚的臂弯里传出一阵很轻的鼾声,绣娘微微一怔,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这还是吴蔚第一次打鼾,虽然是很轻的,绣娘知道吴蔚今天是真的累坏了。

绣娘拽过被子,轻轻给吴蔚盖上,然后坐到火炕的另一侧,拿过吴蔚的棉袄,先用绣花针把磨坏的绣样一一挑了出来,又从上次剩下的布料里裁了两块出来给吴蔚的背上打了两个补丁,很可惜……绣娘针线包里剩下的线不多了,不能再把云朵绣上去了。

做完了这些,绣娘吹熄了床边的蜡烛,掀开被子进了被窝,朦胧间绣娘感觉吴蔚整个人都贴了上来,从后面搂住了自己,紧接着一条大腿也搭在了自己的身上,绣娘放缓了呼吸,吴蔚的环抱很温暖,绣娘就这样睡着了。

吴蔚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接近中午才醒,醒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被酸痛的肌□□的哼哼了两声,第二件事儿就是搜寻绣娘的身影。

“绣娘?”

没有答应,吴蔚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自己的棉衣,心中隐隐有了猜测,穿上鞋后裹着被子出了门,看到绣娘居然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截树正往家的方向拖呢。

“绣娘!”

“外面冷,你先回屋等我!”

“你先回来!把木头放下!”

“我马上就回去了。”

“你再不放下,我可要过去了!”

听到这话,绣娘才把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绳子解开,放下木头快步赶了回来。

吴蔚拉着绣娘冰凉的手进了屋,内心一阵无奈:不痛经才怪啊!

不过绣娘也算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知道把自己的棉袄穿出去干活……

吴蔚让绣娘坐到炕上,问道:“又不怕疼了是吧?”

“……怕。”

“那你还敢出去,你来着月事呢!”

“我穿棉衣了,你的……”

“家里还有那么多柴,你干嘛呀?”

“你昨天不是说……和百味楼谈了劈柴的供应吗?这种事儿总不好失约的,咱家里的这点儿柴哪里够啊。”看着绣娘被冻的红彤彤的脸蛋上洋溢出的喜悦,吴蔚又是沉默。

或许……

在绣娘的眼中,眼下看似平静的生活只是在坐吃山空,即便从未在她做饭做菜时看出丝毫吝啬,可她的心里……终究是不安的吧?

从前绣娘的家里有田,有劳力,还养了牲畜,她自己也能做活儿补贴家用,那样的日子虽然劳累但是充实,如今的绣娘“失去”了唯一谋生的手艺,望着家徒四壁的房子,她的心底会不会很惶恐,很绝望呢?

或许……

在拿到自己赚回来的那区区五个铜板时,绣娘是很开心的,至少日子有了进项,有了盼头?所以她才会一大清早就起来为了这笔所谓的“供应生意”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绣娘吸了吸鼻子,将一双冻红的手插到了枕头下面,笑着说道:“这树也不是我砍的,没费多大的功夫只是走了些路。说来也是巧了,分家被送出来的那天在来的路上我恰巧看到路边躺了一截树,昨儿你一说劈柴供应,我一下子就想起它来,还好,还在那儿!”

“是啊,挺好的,够往百味楼送几次的了,你把棉袄脱了给我,我去把木头给拉回来。”

“嗯,好。”

绣娘站起,背过身去,脱下吴蔚的棉衣,吴蔚拿起棉衣穿上,里面还有绣娘的体温。

她顺手拿了斧头,想着万一拽不动就劈成小块带回来,到了才发现绣娘居然找到了自己放在堂屋墙角的安全绳,那是从蓝星带过来的,难怪能拖动这么沉的木头。而且绣娘还利用枯藤和树枝经过特殊的捆绑手法后,使树干和地面之间形成了一个简易的“滑轮组”虽然效果不是太好,也可能是这一路已经磨损的差不多了,但还是给吴蔚省了不少力气。

吴蔚边走边笑,暗道:劳动人民的智慧,闪闪发光。

吴蔚把木头拉回到院子里,绣娘正好穿戴整齐开门迎接,吴蔚看了看绣娘,拿手在树干上比划了一下,说道:“正好,弄一截下来给你做个艾灸盆,剩下的劈了送到百味楼去,一举两得!”

见吴蔚笑,绣娘也跟着笑。

“蔚蔚,进屋吃饭了。”

“好,来了!”

“哎,绣娘,你绑木头的手法是和谁学的?”

“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入冬前爹和大姐夫都会进山一次,砍几棵树回来冬天用,我看他们都是这么绑的……”

“绣娘你可真厉害,滑轮组耶!”

“什么?”

“没什么,吃饭吧,我饿了。”

“好~。”

第19章 来龙去脉

吃完早饭,吴蔚到义庄去取了两根之前砍的竹子回来,坐在院子里劈成竹篾,打算再编个竹筐,这门手艺还是吴蔚穿越到这里之后自学成才的,因为要挖黄土储备起来,还要保存一些过冬的物资,竹筐正是最好的容器。

在距离义庄不远的地方就有一片竹林,虽然吴蔚编筐的手艺有待提高,好在竹子韧性强,能弥补制作上的不足。

吴蔚来到这边也两个多月了,离开了电子设备以后,她发现其实一天的时间能做好多事情,戒断电子产品的过程是痛苦的,习惯之后呢,反而会觉得内心充实了不少,再也没有过因为躺在寝室床上刷了一天的手机,看到外面天全黑了的那种空虚和焦虑了。

吴蔚一边编筐,一边用闲聊的口吻问道:“哎,绣娘?”

“嗯。”

“我记得你那个没成的夫家,是和我一个姓啊?”

“嗯,是。”

“哦,那……你能给我讲讲你们的事儿吗?”

“什么?”

“就是你和吴家公子的事情。”

绣娘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如实答道:“我们连面都没见,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哦。”绣娘的回答初步印证的吴蔚的猜测,这位神秘的吴公子与吴蔚的调查基本吻合。

吴蔚整理了下语言,继续问道:“那你能给我讲讲事情的来龙去脉吗?如果你不愿意,就不讲。”

绣娘低头纳着鞋底儿,平静地答道:“也没什么要紧的,其实这件事儿我到现在也是迷迷糊糊的,我记得是芒种过后的一天,突然就有媒婆登门了,那天娘去市集了,家里只有我。我就去田里叫回了爹和大姐,事情是爹和大姐还有那位媒婆在东屋关起门儿来谈的,我一直在院里剁猪食来着,没一会儿媒婆就开心地走了,拉着我的手说:今后要享福了,是个有福的。之后大姐就把单独叫道了西屋……”说到这儿,绣娘抿了抿嘴,吴蔚敏锐地察觉到,相比于那位已逝的吴家公子,绣娘好像更不愿提起她这位大姐。

沉默良久,绣娘叹了一声,继续说道:“大姐把我拉到西屋去,问我……是如何搭上吴家公子的。我答不出……她便扭我的肉。”

吴蔚感觉一股热气直冲百会,拳头都攥紧了,常言道:长姐如母,长兄如父。这是什么大姐啊?难道她不知道在这个时代名节对一个女子有多重要,难道她不了解自己妹妹是什么样的人吗?就这样把脏水往自己的亲妹妹头上泼?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吴蔚没有插话,她觉得像绣娘这样单纯又一门心思只知道干活的人,根本悟不出里面的弯弯绕,等有机会问问柳家二姐。

绣娘继续说道:“后来爹在外面喊我们,大姐才停了。晚上吃饭的时候爹才说今日给我说成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县里绸缎庄老板的小儿子,比我大了两岁,等问了名,就定日子。”

“后来呢?”

绣娘摇了摇头:“后来他就死了,吴家的家丁来索聘,被大姐抄着扁担打跑了好几拨,后来爹的身体也不好了,再后来……里正来了,我吓得躲到了牛棚里,只听到里正吼了一句:聘礼和人,你们家不能都留。大姐哭嚎了一阵,里正他们带走了聘礼,爹病得更严重了,没救活。”

吴蔚听着绣娘用最平常的语气讲述着她人生中最大的不幸,只感觉胸口发堵,在她所谓的那个家里,在这场所谓的婚姻中,绣娘连一丁点儿自主权都没有,所有的一切都是旁人安排的,没有尝到丝毫美好,独独承受了所有的苦。

绣娘没有哭,她依旧做着手里的活儿,吴蔚却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吴蔚也曾在网上,书里,新闻里,看过各种各样的不幸,可绣娘经历的这些,直直戳中吴蔚的心。

吴蔚把自己从市集上打听到的情报与绣娘的口述结合到一起,事情逐渐清晰了。

特别是那句:“聘礼和人你们家不能都留。”犹如开启密室的钥匙,让吴蔚把所有的线索都串到了一起。贤逐副

若吴蔚推断不差,事情的完整经过应该是这样的……

清庐县里有一个吴家,祖上是养蚕出身,到了吴老爷,也就是差点成了绣娘公公的这位吴老爷这一代,改做丝绸生意并得以发家致富。

吴家有了第一桶金后,逐渐开始扩大经营,经营范围包括但不限于:养蚕,丝绸,布匹,成衣。

很显然这是两条从原料到成品的生产线,而最能提高丝绸商品价值的工艺就是€€€€刺绣。

这位吴老爷是位非常精明的商人,他看中了绣娘的手艺。而把绣娘的手艺收归己有,最彻底也是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绣娘成为吴家的人。

可他又看不上柳家的门第,就让自己一直病恹恹,无力经营家业的小儿子迎娶绣娘。关于这位吴公子,吴蔚没有打探到太多信息,市集的人们对这位吴公子知之甚少,而关于吴家其他几位公子,市集上的人都能说个一二三出来,结合绣娘的陈述,吴蔚推断出这位小吴公子的身体很不好,是以才深居简出。

这场商业婚姻的结果很不幸……吴公子在成亲前夕病死了,绣娘平白背上了个“克夫”的名头。

吴公子虽然死了,吴老爷大概还是想让绣娘过门的,但柳家舍不得绣娘这颗摇钱树,当然也不排除绣娘的父母不想让绣娘过去守寡的可能。柳家不放人也不退聘的行为,惹恼了吴家。

柳老爹大概也是被这一连串儿的事儿给气病了,再被吴家和里正几波人那么一吓,饮恨归西。

吴家是成衣铺和布庄的上游大东家,在清庐县几乎形成了垄断,市集上那些人口径一致的离谱,只要是柳家三娘的东西他们绝对不要,想必也是吴家下的死命令了。

吴蔚想:柳家难看的吃相只是一方面,吴家之所以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从根本上来说,还是对绣娘精湛手艺的觊觎。想通过这种方式最终让柳家妥协,把绣娘送到吴家去,可惜那位精明的吴老爷高估了柳家话事人的智商,绣娘的大姐在确定了绣娘没有利用价值以后,直接把人扫地出门。

而绣娘呢?也是个实心眼儿的,背上“扫把星”的名头以后,干脆就放弃了谋生的手艺。

在吴蔚看来:最好的破局之策就是搬家,离开清庐县。

绣娘有手艺,搬到远一点儿的地方,用不了几年就能顶起一家门市。

可吴蔚暂时还不能给绣娘提这个主意,吴蔚没办法陪绣娘一起去,绣娘的阅历太浅了,她就像一颗行走的摇钱树,孤身一人到底是不安全的,万一被歹人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不管怎么说在清庐县绣娘还是安全的,娘家在这儿,有二姐和二姐夫的拂照,里正也认识她,多少能得到一些保护。

而且……吴蔚还不了解这里的法律,不知道迁居所需的手续,要是一不小心让绣娘成了和自己一样的黑户可就麻烦了。

“绣娘!”

“嗯?”

“清庐县离毗邻的县城有多远?”

“不知道,不过我听村里的老人说过,咱们清庐县虽然不富裕,却是个大县,方圆几百里。一路往东走就是京城,往西走就是燕王老千岁的封地,咱们这儿是个风水宝地!”

“……啊!”吴蔚叫了一声,刚燃起的希望破灭了,方圆几百里?自己没有交通工具得走到什么时候啊?看来拿着绣娘的作品到别地方卖的办法,短时间内行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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