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仵作 第70章

“行,我这就去借车,我陪你去!”

绣娘先回了一趟家,给吴蔚带了一床新被褥,两身新衣裳又亲手做了几道吴蔚喜欢吃的青菜一同装上牛车。

老牛被张水生打的“哞哞”叫,一路颠簸二人到了牢房。

当值的不是熟人,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绣娘舍出二两银子,狱卒便给他们开了门,自己到门口去了。

吴蔚已经能坐起来了,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腰里面还是有些疼,她怀疑是骨裂,大多数时间都趴着静养。

看到绣娘吴蔚很开心,见到许久不见的张水生,吴蔚惊喜地叫了声“二姐夫”,绣娘并没有急着说,而是等吴蔚吃完了饭才把事情说了。

牢房中安静极了,张水生和绣娘的目光都在吴蔚身上,倒不见吴蔚有多慌张,她来自现代没有那么多封建思想,死了一个皇子并没有让吴蔚乱了阵脚。

自从前几日绣娘告诉她张成高中归来的消息,吴蔚就已经在想脱身的新对策了。

只见吴蔚呼出一口气,眉头舒展,问道:“二姐夫,你更了解张成,你觉得他的帮忙有几分真心,能出到几分力?”

张水生想了一会儿,答道:“他既然能把京城的消息原本告诉我们,还说了要从长计议,就是真心想帮忙的。张成这个人脾气古怪,也是个真性情的。”

吴蔚点了点头,说道:“那这样,我这里有个办法,你们回去问问张成,是否可行。”

“你说。”

“我要落户到清河县!”

“落户到清河县?”

“对,落户到清河县,就算是关大牢,也轮不到清庐县的知县关我,就算是审理我和东方瑞是否有干系,那也应该是清河县的知县来审理,既然朝廷如此重视此事,那张宽要是死扣着我不放,难免有抢功的嫌疑。”

第105章 转机来临

时辰到了, 绣娘和吴蔚依依惜别,那不舍的模样看得张水生一愣一愣的。

从前张水生还没太看出来,只是觉得两个小姊妹同命相连, 一起经历的多了, 感情甚笃。

可这次再看吴蔚和绣娘那不舍彼此的模样,怎么感觉……像一对儿苦命鸳鸯呢?

乡下人没几个认识字的, 但这并不能阻碍他们之间的信息传播, 繁华大都市的逸闻还有新鲜事儿,他们也是知道的。

张水生的脑海里不禁闪过两个字“断袖”,这个念头一出, 张水生再望向二人难分开的手, 越来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儿。

张水生沉默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并不是很难接受,只是有些替吴蔚感到可惜。

绣娘就不说了, 她从前订过亲,那短命的吴家公子大婚前夕还死了,给绣娘落下了一个不好的名声。以绣娘的条件和柳家的名声, 绣娘恐怕再难说到好人家,可吴蔚不同, 她识文断字,性子爽朗大方,又颇有家财。

虽然干了仵作这一行多少有些不吉, 不过那好歹是和官府打交道的差事,只要能往家里拿银子, 日子长了夫家也没什么不乐意的。

这次给吴蔚和绣娘二人修房子, 就有两个小伙子被吴蔚的爽朗和落落大方所吸引,建完房子明里暗里和张水生打听吴蔚的事情, 丝毫不介意吴蔚比他们大了几岁。

作为过来人,张水生自然知道这两个小子打的是什么心思,不过张水生这个“二姐夫”只不过是占了个名头,他可不敢给吴蔚做主,更劝那两人吴蔚并非平常女子,最好是打消这个念头。

看着眼前这二人“深情”的模样,张水生觉得或许这样也挺好的。

断袖就断袖呗,又没碍到旁人什么事儿,该缴纳的赋税也一样不少,只要不大张旗鼓的宣扬,二人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谁也管不着。

“三娘,咱们回去吧,夜路不好走。”

“好,蔚蔚你保重,身上的衣裳找机会换下来,别穿潮的,会起疹子的,我一有消息就过来看你。”

“我知道了,你放心回去。有你的打点,几位差大哥对我都很和善,你别担心了。”

“那我走了,夜里盖好被子。”

“嗯,去吧,路上小心。”

绣娘和张水生出了牢房,狱卒重新把锁链缠在门上,落锁。

吴蔚快步来到栏杆前,双手攀着栏杆对张水生说道:“二姐夫,麻烦你把绣娘送到家门口,别让她一个人走夜路!”

张水生无奈地勾了勾嘴角,保证道:“你放心吧。”

……

狱卒从墙上取下一盏灯,带着绣娘和张水生出了牢房。

二人商量着明日一早就到张成家去。

天已经有些黑了,张水生赶着牛车朝张家村的方向驶去。

绣娘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二丫还没睡,搂着德芙和大板在院子里纳凉,在二丫看来:绣娘家的好多西可多了,地窖里存了不少腊肉,咸肉,自己可得看好了,不能让那个母夜叉得逞。

费列罗先听出了绣娘的脚步声,发出了一阵急切的鼻音,它一哼唧,另外三只狗子也哼唧起来,二丫见状就知道是绣娘回来了,快步开了门,低声唤道:“绣娘姐?是你吗?”

“二丫,我回来了。”

张水生目送绣娘进了屋,才牵着牛车转身离去。

二丫高兴地迎出来,挽住绣娘的手,说道:“锅里还有两个馒头,是我从母……你大姐嘴里抢出来的,要不是我护着,她肯定都给吃了,明明肚皮都撑得那么大了,还要吃,一顿能吃五六个白面馒头,比我娘还能吃,却什么活儿都不干。”一提起柳翠翠,二丫就有说不完的讨厌。

绣娘摸了摸二丫的头,柔声道:“轻声些,免得她又要骂人了。等你蔚蔚姐回来了,我便和她们说,让她们回去,我这几天有事儿不时就要出去的,有个看屋子的也好。快秋收了,你娘和你姐姐要干活,家里就留你一个人我还不放心,再忍忍,乖。”

绣娘低声说出了自己没有强行赶人的原因,柳老夫人走不了远路是一方面,家里也不能没人看着,毕竟地窖的暗格里还放了不少家当呢。

二丫乖巧地点了点头,却还是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我才不怕她骂呢!”

回到院子,绣娘看到柳老夫人竟在院里,上前去叫了一声:“娘。”

柳老夫人点了点头,说道:“锅里有饭菜,吃了再睡。”

她这一生,年轻时是个老实巴交的本分女子,后来成了一位老实巴交的妻子,现在成了个老实巴交的母亲。

即便觉得绣娘一个女子天黑了才回家多有不妥,却也说不出半句来,她的心里其实是认可绣娘的话的,分家了就不再是一支儿了,不是一家人了。自己既然选择了和大女儿一家过,那就不该在干涉分家出来的二女儿的事情,这是一个人该守住的本分,虽然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在绣娘家作威作福,也没说什么。

“知道了娘,这么晚了您早些休息。”绣娘扶着柳老夫人,把她送到了门口。

……

吃过晚饭,绣娘去冲了个澡才睡下,第二天吃早饭时,柳翠翠又拿绣娘昨夜很晚才回家说事儿,绣娘冷冷看了柳翠翠一眼,根本懒得理她,只要蔚蔚回家的事情一定下,绣娘马上就会下逐客令,这些乱糟糟的事儿不会烦到蔚蔚的。

吃完早饭,绣娘便出门了,柳翠翠追出来酸了几句,绣娘头也不回地走了。

到了约定的地点,绣娘见到了等在那儿的张水生,二人一起到了张成家,仆人认识二人,进内宅去通报,获得准许后,绣娘和张水生来到了张成的书房。

张成正在整理东西,地上放了好几个大箱子,看样子是很快就要到清河县去赴任了。

张成请二人坐下,这次由绣娘说出了吴蔚的想法,张成听完后面色有些古怪,半晌才道:“实不相瞒,这个点子我昨夜也想到了,正想着等什么时候和你二人说一下,没想到吴姑娘也想到了。”

绣娘压下心中的不适,笑道:“想到一块儿去那真是太好了,张成哥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吗?”

张成慎重地说道:“虽说事在人为,可也要看张宽到底是怎么个心思。这种事儿由我这个知县开口,大都会很顺利,可张宽要是找各种理由不放人,我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张水生问道:“张宽还要怎么样?他又没有给蔚蔚定下实质的罪名,我们迁户籍还不成么?”

张成示意张水生稍安勿躁,说道:“凡事都要讲一个规矩,就拿迁户籍这件事来说,吴姑娘想落户到清河县,我点了头,就算张宽管不着,但他可以过问一下。比如管咱们要吴姑娘原户籍所在地的批迁文书。清河县不过是一个接收地,虽然可以让吴姑娘先落过来,我再给她补个文书,可按照律例,是需要得到户籍所在地的府衙先开具文书的,我才能选择是否接收。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没有哪个知县那么闲,连一两个人迁户都要过问,问题是吴姑娘在张宽心里,她可不是一般人啊。还有……张宽虽然没给吴姑娘定罪,他却可以说,他怀疑吴姑娘知道东方瑞的下落,需要细细审问过后再放人,我们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张宽又没给吴姑娘用刑,只是关着。”

“那怎么办呐?”绣娘急了。

张成却心有成算地说道:“所以我才说此事要从长计议。要想得周到些,把张宽可能卡着不放人的借口先给自行解决了。我有一位同科,被点了漳州上泽县的县令,我决定修书一封,请他上任后给出具一份批迁文书,请人快马送过来,到时候你们拿着它,到清河县去落户,先把吴姑娘的户籍给坐实了,一应手续俱全,符合规矩,张宽就算是想说什么,也晚了。”

“可是……蔚蔚的家……我不知道蔚蔚的家在哪儿。”绣娘低声道。

闻言,张成和张水生都笑了,绣娘毕竟经历的事情还少,心中存着“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的条条框。

张水生笑道:“三娘,只要有文书,蔚蔚就是上泽县的人。”

……

出了张成家,绣娘想给吴蔚报信,张水生劝绣娘不要去得那么勤,一则银子经不起这么折腾,二来也不要打草惊蛇,万一他们时常探望蔚蔚的事儿,传到张宽的耳中就不好了。

绣娘点头答应下来,又过了几日,张成去清河县赴任了。

接下来只有等下去了,等张成的那位同科的回信。

谁知,另一个转机竟来得无声无息。

这日,绣娘正在院子里喂鸡,突然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瞧,门外立了两名衣着华贵的精壮男子。来人朝绣娘拱了拱手,和善地说道:“敢问小娘子,这里的主家可是吴姑娘和柳姑娘?”

“是,我姓柳,二位是?”

见绣娘就是正主,那二人微笑致意,说道:“奉我家大人之命,请吴姑娘和柳姑娘到府上一叙。”

“你家大人……”绣娘心头一动,虽然有些不敢相信高宁雪来的这么快,但她们除了东方瑞也就认识这一位大人物了。

“二位稍等片刻,容我去换身衣裳。”

“姑娘请便,马车已经等在山下了。”

第106章 刑部侍郎

柳翠翠早就听到了声音, 这几日绣娘忙碌得很,院子又被二丫和四只狗牢牢守着,她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探听到, 眼看着他们夫妻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怎么能不急呢?

趁着绣娘去更衣的功夫,柳翠翠从西屋溜了出来, 院门开着, 便见到门外立着的两位衣着华贵的男子,柳翠翠的眼睛转了转,来到门边堆着笑说道:“二位, 来找我家三娘有何贵干呐?”

那二人对视一眼, 其中一位依旧客气地问道:“你是吴姑娘?”

柳翠翠一听“吴姑娘”三个字简直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这个该死的吴蔚,怎么还不死在牢里呢?如今又有这样两个人来找她, 她到底是什么人?

柳翠翠强自保持着笑容,说道:“我也姓柳,是这家的当家人。刚才那个是我家三妹, 她年纪小不懂事,有什么事儿二位不妨和我说。”

那二人耐心地听柳翠翠说完, 依旧客气地回道:“我们只找吴姑娘和柳姑娘,旁的一概不知,既然你不是吴姑娘, 就请自便吧。”

柳翠翠心中暗恨,说道:“这家里姓柳的可不止三娘一个, 三娘去得的地方, 我也去得。”

柳翠翠从未有过如此失落和不安,虽然从前父母偏心不让绣娘下地干活, 可是论起话语权除了柳老爹那就是柳翠翠了,自从生下了姓柳的儿子后,什么好东西都要紧着他们一家,绣娘只有看着的份儿。

可是不过才一年不到,怎么一切都变了呢?

绣娘不仅没有过上柳翠翠想象中的凄惨生活,如今的一切都让柳翠翠眼馋又无可奈何……

柳翠翠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挑起家庭的重担,吃了那么多苦,在外面受了那么多委屈,供养双亲,传宗接代,却不得好报?

那二人皱了皱眉,其中一人冷声说道:“这位大姐,劝你莫要多话!”

柳翠翠被二人的气势喝退了两步,青紫着面皮回西屋去了。

片刻后,绣娘也换了一套新衣裳从屋里走了出来,来到二人身边施了一礼,说道:“劳烦二位久等了,我们可以走了。”

……

绣娘和二人一起下了山,山路的尽头停了一辆马车和两匹马,马车上坐着车夫,打扮同样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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