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仵作 第148章

吴蔚将面额一百两的银票分别推到三花的面前,摸了摸跟了自己几年的匕首,将匕首递给了小菊:“喏,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吗?送给你了,记得好好保养。”

小菊大喜,双手捧着匕首,高兴地说道:“你可总算开窍了,想明白了好马配好鞍,宝剑赠英雄的道理,不错不错!”

看着小菊灿烂的笑脸,吴蔚也被感染,说道:“菊啊~,这把匕首跟着我,可从来都没沾过血。但我希望你能用这把匕首保护好你自己,只是有一条啊……不到万不得已,你可千万别起杀心,能答应我吗?”

小菊得了匕首心情大好,点头应允。

吴蔚这才稍稍放心,四花之中,小梅的事情不用吴蔚操心,既然选择了不同的路,她未来也有别样的路要走。

小兰和小竹呢,也是心思细腻,不喜与人争斗的性子,唯独小菊,她的年纪最小,按照蓝星的标准她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女。性格呢,却是四花中最冲动的一个,吴蔚最担心的就是小菊了。

吴蔚对三人说道:“这是一百两通宝钱庄的银票,梁朝境内每一个钱庄都能兑换,我昨夜……哦,是前天晚上骗了宜王,把你们三个暂时骗到手了。一会儿我给你们三个每人一个地址,你们骑着快马出城,三人分头行动,到我说的地方去做做样子,然后找个机会……确定没有人跟踪你们以后,就逃走吧。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是各自生活还是约定相聚,都随你们!今后你们再也不是宜王府的死士,你们可以去过过不被支配,属于自己的人生,悬壶济世,行侠仗义,仗剑江湖,结庐而居,都随你们。你们还这么年轻,应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美好人生,只是有一条……我恳请你们可以答应我,除非自卫自保,我希望你们的手上不要再沾人命。还有……也不要太张扬了,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吴蔚感觉,宜王既然已经说了,三花对他而言没有用处了。他应该就不会对三花下手了,但宜王的性子……谁又知道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要我们了?”小菊瞪大了眼睛,紧紧攥着手中的匕首,质问道。

不等吴蔚回答,小兰说道:“宜王殿下已经将我们三人送给你了,今后我们就跟着你。”

吴蔚叹了一声,说道:“你们三个这种想法可要不得,在我心中你们是独立的人,不是物品,也不该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你们现在自由了。”

“我们是自愿跟着你的!”小菊抢白道。

吴蔚忍不住叹了一声,说道:“你们三个,还没有一个到二十岁的呢?特别是你小菊,你才十七岁你知道吗?往后余生还有大几十年的岁月,不要让心智还不成熟的这个你,决定往后的一生!”

第219章 寿安宫内

见小菊一副不服气的表情, 吴蔚语重心长地说道:“小菊,你现在还小呢。就算你能活到六十岁,那你也还有四十三年。你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 不要让十七岁的自己决定你往后四十三年的生活。你刚才说的那句表决心的话, 说给我也就算了,千万不要再和别人说了。除非等有一日, 你成熟了, 在经过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追随某个人,那时候再说吧。”

“都是宜王送的人, 为什么米庄的那些伙计你就要, 我们你就不要?”小菊问道。

“首先, 米庄那些伙计和我之间只是雇佣关系,他们干的是伙计的活儿, 拿着伙计的月奉,想干就干,不想干咱们就好聚好散。即便他们是宜王的人, 我也无所谓,劳务关系而已。但是你们三个不一样, 我吴蔚何德何能,值得你们用一生来托付?我不过是个米庄的东家,回去以后我可能连米庄都保不住了, 我现在和宜王的关系很尴尬。等这件案子结束了,我也累了, 不想再努力了, 我只想躺平。和三娘一起过些简单的日子,我可能会带着她回张家村去, 先在半山小院生活几年,等三娘完成了一个女儿应尽的责任,我会带着她离开,到处走走,像雷老板一样,走到我俩都喜欢的地方,就住下。这样的生活难道你们就不想试试吗?你们就不想体验一下,不用听命任何一个人,自由生活?不想试试不带任何目的的赶路,信马由缰,寄情山水的乐趣吗?”

听完吴蔚的话,小竹和小兰若有所思,唯有小菊还是愤愤的表情,眼眶都红了。

吴蔚知道,这三人自小接受的就是这样的教育,她们虽然能力很强,但是独立性还有所欠缺,突然从一个只需执行命令的人,变成了一个要做决策,并对自己往后余生负责的人,心态上有所波动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她们还小呢,最大的也还没到二十岁。

吴蔚也不想把话说的太绝,伤到她们的心,便自退一步,说道:“不然这样如何,我们以一年为期,这一年你们拿着银票走出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给自己一个机会。一年后,如果你们还愿意回到我的身边,那我会在泰州等你们,要是在泰州找不到我,那我就在清庐县张家村的半山小院里,你们稍加打听就能找到。只不过……我这辈子没什么大出息,跟着我,你们说不定要受苦,平日里也不会有什么所谓的任务,就是咱们一大家子人一起生活罢了,怎么样?”

小兰和小竹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吴蔚提醒她们把银票收了,唯独小菊,捏着吴蔚给的匕首不说话。

吴蔚让小兰和小竹先回自己的房间,待所有人都走了,吴蔚柔声道:“菊啊,咱俩聊聊呗?”

小菊伤心地说道:“我以为你把匕首送给我,是想让我今后好好保护你的,原来是为了打发我。”

吴蔚大呼冤枉,说道:“那要不这样吧,咱们换个角度去说这件事,好不好?”

“你说。”

“这样,我给你下达一个任务,拿着这一百两银票,到各地去游山玩水,见识风土人情,品尝各地美食,但是违法乱纪的事情不许干,我给你做几个本子,你把路上有趣的见闻,还有你的心情,记录下来,一年内你要写满三本旅行日记,再回来见我,到时候我们再谈去留的问题,好不好?”

“真的吗?你不是缓兵之计吧?”小菊红着眼,问道。

“不是,我向你保证,一年后我们坐下来再心平气和地讨论这个问题,如果你的决定没有改变,那你就留下来呗,正好缺个人帮我耕地做农活,我和三娘可要享福咯。”

“呸,那是牛的活儿,可不是我的活,我既然拿了你这么好的一把匕首,我就会保护你的安全,到时候要是有刁民欺负你,我定然要把他们打的满地找牙。”

“好好好。”

……

吴蔚又带着三花出了一趟门,买了好些路上能用到的东西,行李准备的差不多以后,吴蔚单独给小菊做了三本羊皮封面的册子和几支木炭笔。

吴蔚安排几人在太后千秋寿诞的当天夜里离去,因为这个时辰最是热闹,加之太后的寿诞应该也进行的差不多了,守卫必然松懈。

送走了三花,吴蔚觉得那个人也该出现了。

这场羚羊飞渡……吴蔚决定要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用自己毕生所学,所见,所知,尽力辅佐。

……

在太后千秋寿诞的第二日,吴蔚就听到了高宁雪的消息,许是太后的福泽庇佑了平佳县主,因病推迟婚期的平佳县主居然出现在了太后的寿宴上。

吴蔚不由得感叹:不愧是京城,消息传的就是快啊。

平佳县主与梁朝所有的县主都不同,她从小在宫里长大,被先皇和太后抚养过,也被太子和太子妃抚养过,不仅皇宫内院有一处是划给平佳县主居住的,京城之内也有一座御赐的府邸。

此刻,太后的千秋寿诞刚刚结束,各地的藩王还没有离京,平燕王老千岁也还在,萧府也不敢把高宁雪怎么样。

吴蔚找了一套最得体的衣裳换好,出了客栈一路打听着,来到了平佳县主的府邸。

街口便有巡察的岗哨,拦住了吴蔚的去路。

“干什么的?前面是县主府,闲人莫入!”

吴蔚朝官差行了一礼,说道:“民女姓吴,名蔚,泰州人士,乃是平佳县主的旧友,数月前于泰州听闻县主身体抱恙,特意从泰州赶来,探望县主。”

官差上下打量了吴蔚一眼,说道:“你说是县主的旧友,可有凭证?”

“没有。”

“去去去,你说你是,你就是啊?快走快走!”

吴蔚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塞到了官差的手里,说道:“这位官爷,昔日平燕王老千岁的封地在泰州,县主不拘小节,逍遥洒脱,认识一两个民间的朋友有何不可?不如请官爷替民女通传一声,或与民女同去叩门,若民女所言有半句假话,任凭官爷处置。”

那官差见吴蔚举止得体,出手也算大方,脸色好看了一些,说道:“不是我不帮你。县主并不在府上,你去了也是白去。”

“官爷是如何得知的?”

官差说道:“县主去宫里给太后贺寿去了,马车一直也没回来过,我们这班兄弟专门负责这条街,县主若是回来了,我们还能不知道吗?”

“多谢。”

……

皇宫€€寿安宫内。

刚过完七十大寿的太后,身穿一袭凤袍,满头银丝一丝不苟地盘在头顶,精神矍铄,一双凤目中满是历尽沧桑的智慧与平静,眸子里没有一丁点儿老者的浑浊。

此刻太后正独坐在主位,旁边的位置空着,皇帝高律则是坐在右侧的首位,身上穿着一袭明黄常服,皇帝旁边的位置上,坐着平燕王老千岁,也是梁朝仅存的一位,先帝的骨肉兄弟。

左边的首位同样坐着一位老者,正是太后母家的嫡亲兄长,刑部尚书萧盛的爷爷,萧国舅爷,左边的第二把椅子上,坐着宜王高衡,高衡此刻身着朝服,似乎是刚从朝堂上出来,还没来得及回府换下。

场中还有两个站着的人,一位是站在太后身后,身穿县主华服的平佳县主高宁雪,还有一位是,站在厅堂正中间,穿着藩王朝服的宣王,高行。

高行此刻犹如被霜打过的茄子€€€€蔫了。

他贵为刑州之主,是一方呼风唤雨的一字亲王,可在这间屋子里,他的地位也就比平佳县主高宁雪高了那么一点儿。

别看平燕王老千岁如今成了二字藩王,但他作为先帝唯一一位还在世的兄弟,他的贵重,已经不是番号能代表的了。

主位上的太后缓缓开口,说道:“哀家的寿辰已经过去了,怎地还如此热闹?皇帝,你若议事该到御书房去,把人都请到哀家的宫殿里,作甚?”

太后的声音也完全听不出是位七十岁的老人,若是闭上眼睛只听声音,大概会觉得声音的主人应该还不到五十岁。

太后看似调侃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疏离,也不知她本就是个冷情的人,还是真如外界传的那般,太后与皇帝母子不和。

高律恭顺地朝太后欠了欠身,说道:“母后,今日朝堂上几名大人上书参了老六,说他有包庇钦犯之嫌,要求朕详查定夺。儿臣想着……老六的母妃早逝,也在母后的膝下养了几年,还请母后定夺。”

太后端起茶盏,掀开盖子遮住了脸,谁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立在太后身后的高宁雪垂下了眼眸,宜王拨弄起拇指上的扳指,脸上看不到什么表情,平燕王则微微闭眼,一副年事已高,精神不济的模样。

唯有萧国舅爷,转头看向了太后。

太后饮好了茶,将茶盏放在一旁小几上,才缓缓开口说道:“哀家老了,皇子们也都长大成人,封了王,有的都是当爹的人了,哀家管不了你们了。”

第220章 刀光剑影

高宁雪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 太后说的每一个字都值得她细细品味,适才太后说的是年事已高,而不是后宫不能干政。

场中除了宣王高行外, 大概都品出了些许滋味, 宜王拨弄着扳指,抬眼看了皇帝高律一眼, 而高律则是看着太后, 脸上带着恭顺的表情。

平燕王继续假寐,一副要置身之外到底的表情。

而坐在左边首位的萧国舅爷,则是捋了捋已经不见几根黑须的胡子, 收回了目光。

不过是短短的一个回合的对话, 俨然走过了一场刀光剑影。

“母后……”

皇帝高律诚恳地唤了一声, 说道:“母后也疼疼儿臣吧。老六是皇室血脉,身份贵重, 不容有失!可朝臣们说的也没错,当年父皇下旨,东方瑞在何处被捕, 若本地的州府,藩王无所作为, 一律按照包庇罪论处。这几日御史台和刑部的折子一封接着一封的往上递,前几日儿臣还能用千秋寿诞在即,将此事压一压, 如今寿诞已过,儿臣也不能在置之不理了, 儿臣实在是进退两难。”

太后的目光依旧平静, 在众人的脸上扫过一遍,淡淡说道:“哀家老了, 近来愈发昏聩,不如就请皇帝给哀家出个主意?雪儿,去取哀家的凤印来,交给皇帝。”

“是。”高宁雪行了一礼,向后退去,往寿安宫的内堂去了。

“雪儿站下!”高律急忙出言阻止,高宁雪的步子一顿,转头看向高律,一脸为难的表情。

“还不快去!”太后陡然提了声调,高宁雪似被吓得不轻,身体微微打了一个哆嗦,歉意地看了皇帝高律一眼,快步去了。

“母后,何至于此?”高律有些痛心地说道。

萧国舅爷也劝道:“还请太后莫要动怒,凡事要以身体为重。”

萧太后看了自家兄长一眼,说道:“哥哥,咱们都老了,也该急流勇退了,好好顾着身子才是。”

萧国舅爷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要不是我那长子不争气,孙儿又未成家,我这老头子早就该退了。这回好了,县主得太后庇佑,身子大好,婚期也该提上日程了,等县主和盛儿办了大婚,我便与陛下请辞。”

平燕王老千岁缓缓地睁开了眼,正好对上坐在自己对面的宜王高衡看过来的目光。

宜王抵住嘴唇轻咳了两声,说道:“太后凤体康泰,国舅爷老当益壮,莫要打趣我们几个小子了,还有第三代在呢,别吓坏了雪儿。民间有一句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太后于后宫犹如定风珠,国舅爷于前朝,就是定海神针,咱们大梁如今风调雨顺,可都是二位的功劳!”

听了宜王的话,国舅爷捋着胡须发出爽朗的笑声,太后脸上的表情也温和了些。

宜王这才话锋一转,瞪着宣王高行厉声道:“都是你这个不争气的惹出的祸事,还不自请去大理寺?”

宣王高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以双膝代足,跪爬到太后面前,叫道:“太后,救救儿臣吧!儿臣真的没有包庇东方瑞,御史台那群人要皇兄遵照父皇遗诏,削藩罢爵,永久圈禁儿臣。东方瑞一个早就该死的朝廷钦犯,凭什么要搭上一个藩王给他垫背?母后……母后和父皇数十载夫妻,母后救救儿臣吧,儿臣母妃早丧,是母后看着儿臣长大的呀,母后……”

宣王高行说着说着便开始涕泗横流,平佳县主高宁雪端着凤印回到正厅时,正好听到了这番话。

不待太后开口,高宁雪便放下凤印,绕过去将宣王扶起,一边说道:“王叔你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当着我这个晚辈的面如此,就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吗?”

宣王被高宁雪噎得老脸一红,高宁雪便推着他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随后还不忘狠狠地瞪了宣王一眼,转身回到太后身后去了。

平燕王皱眉,开口道:“雪儿,不得无礼!”转而又对太后和皇帝说道:“太后,陛下,雪儿这孩子被老臣娇养坏了,还望太后和陛下恕罪。”

太后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雪儿是哀家看大的孩子,品性纯良,就是刁蛮了些。”太后宠溺一笑,看来是真的很疼爱平佳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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