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很漂亮吗?”
办公室里年轻的小女生们憧憬那些罗曼蒂克式的爱情,叽叽喳喳围着席秉渊八卦。
沈臣豫并没有参与进去她们的聊天,并不是出于不想给好友的麻烦再添一把火的好心,只是纯粹想要免去后续被席秉渊这个黑心眼报复的麻烦。
席秉渊对外总是一个温和得体的人,虽然每个人都能看出他的生人勿进、淡淡的疏离之感,但是他并没有高门子弟那样高人一等的倨傲。他是一个你尝试去接近以后,真的得到回应的人,无论真心有几分,他的礼数不会缺席。
而且他一向是个淡漠性子,极少动怒,这也正是办公室那些女孩子敢向他问八卦的原因。
虽然本人面上依旧是那一派看什么事情都淡淡的模样,但是沈臣豫身为他多年的好友,当然能感觉到席秉渊藏在淡漠外皮之下的抗拒€€€€他并不喜欢在旁人面前提及那个Beta。
是因为不想在外人面前解释他们之间那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吗?
但按照沈臣豫对席秉渊的了解,对方并不是一个羞于启齿道德伦理之俗物的人。
沈臣豫自知自己也是个不擅长处理感情一事的人,尤其是对于席秉渊身边的那些纠纷€€€€过于荒诞和复杂。虽然他与对方是多年的好友,在某种意义上很理解他,但是在感情这种问题上,他的确是看不懂的。
“诶,沈医生,你也帮忙问一问呀?席先生可是你的好朋友啊?”
虽然他保持沉默,但是同事没有从席秉渊的口中问出什么称心的八卦,于是把战线转移到了他身上,希望能从自己同事的口中得到想要的回答。
沈臣豫坚定地摇了摇头,又把这个烂瓶子踢回给席秉渊:“席先生要是想说,他自己就说了。”
故意拖长的尾音意味深长。
席秉渊当然听出了沈臣豫的话中有话,他只是很微妙地抬眸望向沈臣豫,带了几分警示之意,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顿了一下后,向所有人绅士地画饼:“日后有机会的话。”
女孩子们闻言一阵欢天喜地,对于望江这种大家族的继承人,她们可是相当好奇地想要见上一面。
即使是在席秉渊和祁知木举案齐眉的那三年里,她们也未能见上过祈知木一面。
沈臣豫似个冷漠看客一般在一侧斜眼冷睨这一场“宾主尽欢”。
就是这种淡漠平静、这种波澜不兴的一笔带过,席秉渊身上总有种行将就木般的倦怠。
这也正是某种意义上最讨人厌的那种高高在上。
席秉渊并没有真的想带江然来见她们。
对方常常流露出一种不动声色的清明和恰到好处的自持。不可否认,这是一种魅力,总是会让人明知道是个谎言却又选择信服。
席秉渊是这样的人。
但他与江然之间的矛盾,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第6章 传说中的江先生
所以当那个一直只存在传闻中的江先生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沈臣豫还是难免有点惊诧,这俩人之间的氛围实在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微妙一些。
另一件相当微妙的事情是,席秉渊结婚了那三年,身为席秉渊好友的他都没有见过祁知木一眼,反倒是在今天先见到了还没结婚多少时日的江然。
祁知木以他的美丽而闻名。
而面前这一位江先生,也同样是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漂亮人物。
不同于大家族Omega所惯常表现出的优雅知性,眼前Beta的气质是锋利的,是那种会让人心生寒意的美丽。
应当也是一个会受到很多追捧的人物。
沈臣豫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总觉得两人之间那种隐形的气场十分混乱,又有张力的对视,他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出生打断建议成冗长的沉默。
好在他对面的人先开了口。
“是很巧,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他的语气是他一贯的淡然,仿佛遇到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
“嗯,望江集团毕竟是我的本家,我回来一趟,也没想到会正好遇上你。”
江然挑眉,目光遥遥落在不远处的大厦之上,眼中有几分玩味。
“我记得江总说,你很少回来。”
席秉渊接下来的话依旧淡然,只是字里行间又听出来几分并不明显的讽刺。
“毕竟业务方面没什么交集,我的确来的少。不过竟然在这里能看见你,也是罕见呢。”江然自然也听出了席秉渊口中的讽刺之意,他也不是什么忍气吞声之辈,“毕竟,婚后我还没见在望江地界正式与你见过面呢。”
面上笑吟吟着,他把有几分玩味和微妙的目光转移到了沈臣豫身上,微微眯了眯一双明亮的眸:“这是什么同学会么?两位这是在€€€€忆往昔峥嵘岁月?”
沈臣豫感到一阵阴阳怪气的凉意嗖嗖滑过后背。
如芒在背。
不愧是江然。
他把求助的目光望向席秉渊€€€€你老婆道行太深我遭不住€€€€你们闹别扭别殃及无辜€€€€救救孩子吧。
那一眼里有万语千言在其中。
席秉渊抿了抿唇角,对沈臣豫斜睨了无语的一眼。
继而似是有些倦意地叹了口气,无视江然言语的中伤,不咸不淡地为自己解释了一句:“……工作上的朋友。”
自然,没有真心要解释的意思。
“原来是在谈工作啊。”江然故作夸张地拖长了尾音,装作恍然大悟。
显然,也没有真心要听他解释的意思。
“虽不像你这么忙,但我也不敢怠慢工作不是。”
“是啊是啊,自从你来了以后,我父亲简直就是被你灌了迷魂汤一样尽在我眼前夸你好。”
这对恶人夫夫旁若无人地有来有往,沈臣豫乐得在一旁看戏。
这不比那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深夜八点档有趣多了。
江然的唇角皮笑肉不笑地掀了掀,但眼底实在没有几分真正的笑意。
突如其来的相遇的确是彻头彻尾的意外。他只是从望江开了个会出来准备来这里买杯咖啡带回公司,没有想到席秉渊会坐在这里,远远望去与对面的人还交谈甚欢。
其实本也不打算走过去的,毕竟他们相看两厌,眼不见为净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但是他听到了店员悄声的八卦,小声嘀咕着两位Alpha客人似乎是在谈论新婚伴侣相关的事情。
新婚伴侣的事情?
拿他当谈资呢?
还在望江周边?
江然在原地道出一声冷冷的嗤笑。
他微微抬手拒绝了店员递来的刚刚制作完成的咖啡,轻声说了句“稍等”,便噙着唇角那一抹恶意又粘腻的弧度,向那两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他偏要去恶心恶心席秉渊了。
即使前提是恶心自己。
“原来是看不惯我得到了江先生的认可?”席秉渊故作惊讶。
“啊,可不是嘛,能得到父亲认可的人可不多,我当然要向你恭喜。”
只是这“恭喜”二字被他拿捏地分外刺耳,尽是嘲讽之色,听不出半点喜来。
“哪里的话,说到底江总还是最对你寄予厚望。”席秉渊这句“寄予厚望”听起来也分外刺耳。
“那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你是个€€€€外人。”江然勾起唇角,着重强调了“外人”两字,语气恶劣。
“不急,事情总有循序渐进的过程。”
席秉渊在定定地与江然对视三秒之后忽而站了起来。他几步来到江然身侧,借着身高优势微微倾身俯视对方。
江然觉得自己似乎闻到了一股油然而生的苦涩的伏特加气味。
他微微蹙眉,并不掩饰此刻的不爽€€€€他最讨厌Alpha仗势欺人居高临下地看他。
“你觉得自己有这个机会么?”
江然微微抬眸,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嘲讽。
“这得看阿然给不给我这个机会。”
席秉渊迎着江然辛辣的嘲讽,同样极具戏谑地开口。
阿然。
江然落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但手上的力道与面上的笑容成正比,他笑出了声。
极其明艳的一个笑。
也极其危险。
只见他微微抬手,慢慢地攀上席秉渊的衣领,缓缓地替他整理了几下。
沈臣豫在一侧露出一抹笑€€€€太有意思了€€€€席秉渊和江然真的是太有意思了€€€€他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席秉渊面对江然突如其来的亲昵依旧表现地无风无雨,面不改色地全盘接受,他与江然冷冷地对视,眼底浓重郁塞的情绪酝酿危险的警告之意。
他们此刻极尽亲密,眼神的暧昧交织的内涵却实为火花四溅的交锋。
谁都不想先败下阵来。
面对Alpha并不收敛的冰冷,江然没有退缩半步,他直直地与席秉渊对视,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席秉渊那一双灰色的深沉的眼睛,如鹰隼般凌厉冷冽地盯了他一会儿后,才缓缓出现了几分转变,江然确信自己从中看到了一些很恶劣的情绪,他心跳无端一紧。
他停留在席秉渊衣领上的手忽儿被对方反手握住,席秉渊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猛地把他拽到了怀里。
与他们的目光相似,看似亲昵,但力度实在和亲密没什么关系,实则又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要给我这个机会么。”
江然微微眯起眼,语气如蛇一般冰冷滑腻:“……机会也不是在这里给的。”
席秉渊似乎就是在等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对沈臣豫道了声再见,便强硬地揽着江然的腰带着人往外走。
江然开头不满地挣了几下没挣开,他只狠狠瞪了了高大的Alpha一眼。席秉渊的侧脸很锋利,有种刀刻斧凿般的肃穆,冷硬起来让人看得后怕。
但江然不怕。
他恨不得他冷硬。
生气总比那张死人脸让他看得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