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丛端了今天新做的花卷端上桌。梁小飞这才注意到小丛的头发是整整齐齐的板寸。
“坨坨剪发的手艺这么好吗？”他怎么记得昨天早上看坨坨的头发也剪得跟狗啃似的。
“研究组的林一哥哥剪的。”小丛说，“我和兜明都剪了。”
“对了，充电宝。”小丛一说林一，梁小飞立马想起来，兜明昨天让他帮忙充电的充电。他赶紧上楼，把充电宝拔下来交给兜明。
兜明拿着充电宝反复看，“充电了？”
“都充满了，四个灯全亮。”梁小飞把打印好的照片和二维码放桌上，“二维码昨晚打印好了。你们拿去。账号头像是云善的照片，转完账后让他们给你们看支付界面，有云善头像就对了。”
梁小飞特意打印了好多张小的二维码，给几个小孩每个兜里装一张。他怕他们路上玩掉，多装几张保险。“二维码背面我都写了电话号码，有事打电话联系我。”
兜明拿着充电宝按按这，按按那，不小心按到开关按钮，看到面上的四个小灯一起亮了起来。他惊奇，真的亮了四个小灯啊。
西觉挨张看照片，选了一张云善笑的开心的照片塞进裤子口袋里。他昨晚也研究了梁小飞说的相框，是木头做的。等做完活，他去山上捡些树枝，回来慢慢做，把云善的这些照片全放进去。
“兜明，端面了。”坨坨在厨房喊妖。
兜明放下充电宝，进了厨房，很快端着一碗面出来放到梁小飞面前。
奶白的鱼汤面上卧着个金灿灿的煎蛋，面上还洒些葱花。光是看样子就让人胃口大开。
梁小飞扬着声音夸赞坨坨，“这面看着就好吃。”
坨坨带着笑意的高兴声很快从厨房里传出来，“还有一锅呢。不够再来盛。”
最后等坨坨上桌，大家一起呼噜呼噜地开始吃面。
兜明吃了好几口面后有些懊恼，“应该买些大蒜的。”吃面应该吃蒜。
“晚上回来买。”梁小飞咽下嘴里的面条，“今晚还有工资。”
“多买些肉。”坨坨对花旗说，“我今晚包馄饨。明天包包子。”
花旗吃饭的间隙嗯了一声。
饭后，梁小飞给小妖怪们每人发了三颗糖。小孩子不能多吃糖，糖吃多了会坏牙，数量得控制。
等锁了门，看着兜明挑着水桶往山上走的背影，梁小飞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们确定他们不会迷路？”
“确定。”花旗满不在意地应了一声。
今天家里水多，他们一共带了三桶水出来，还带着花卷。
走了1个小时40分钟后，梁小飞他们到了仓库。今早的车还没到，老板陈庆也没来，工人们站在门口的阴凉地里三三两两地围在一块说话。
花旗、西觉和梁小飞三人放好东西，也找了个地方凉快。
早上时间刚7点，林一被尿憋醒，他跑出山洞准备钻进小树林里撒尿，就见坨坨他们走了过来。
林一十分惊讶，“你们天不亮就上山了？”满打满算，昨天他们可是走了大半天才走到这的。
“天亮出来的。”坨坨回他，“我们走的快。”
“充电宝。”兜明从兜里掏出充电宝还给林一，装在同一个兜里的二维码小纸条一起掉了出来。
兜明顺便把二维码拿给林一看，“我们有码了。”
“充电宝你先帮我拿着。等等我。”林一说完钻进小树林里，他真的憋不住了。
兜明动动耳朵，听见一阵清晰的水流声。
过了两分钟，林一从树林里走出来，边走边用湿巾擦手。
他从兜明手里接过充电宝，按开按钮，看到满满四个电，心花怒放，“兜明，谢......”
“林一！”高程挤过来，粗壮的胳膊搂住林一的肩膀，佯装愤怒，“你让兜明弟弟他们带充电宝回去充电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啧。”林一用胳膊肘抵开高程，“这事能张扬吗？要是被刘导知道我带了一个没电的充电宝，他一定得念叨我。”
“真不够意思。”高程摇着头走开。
“你们昨天回去赶上做饭了吗？家里人有没有说你们。”林一关心地问小妖怪们。
“赶上了。”坨坨回道，“没说。”
“钱给家里大人了吗？”林一又问。
兜明回，“给了。”
研究组的人陆续起床，大家洗漱好后，各自开始吃早饭。
刘导背着手走过来，忍不住教训道，“昨天怎么就跑啦？路上都好好的吗？什么时候到家的？”
“小孩子不能乱跑的。”
兜明他们三个不吭声。刘导自己念叨了几句，又叮嘱他们，“今天再走，一定要和我们打招呼的。不能自己跑。”
“今天不就下山了吗？”兜明望向刘导。
“啊。”刘导噎了下，继续道，“这不就是这么一说嘛。小孩子不能乱跑。”他说完不等兜明他们说话，自己背着手溜达离开。
林一带了小米粥味道的八宝粥，有些不好意思地当着这几个孩子们的面打开包装。
知道了兜明的大饭量，这次没人招呼小妖怪们一起吃东西。他们闷头闷脑地各吃各的，也不说话。
在兜明的注视下，林一十分快速地喝完一小罐八宝粥，把垃圾收进垃圾袋里。收拾完这一切，他才觉得放松下来了。吃东西一直被人盯着真的很不好意思的啊！
“好吃吗？”兜明好奇地问。
林一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好吃。”
兜明不说话了，他心里想着以后问花旗要些钱，去超市里买一个这个东西尝尝。
昨天跟这几个小孩子聊了一路，林一知道他们刚从山里出去没几天，许多事情都不知道。既然这么问，他们应该没吃过八宝粥，可能都不知道这东西叫八宝粥。
“你想吃的话，等出山，我给你买一箱。”
兜明笑眯眯地答应，“好。”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笑成了半弯的月亮，林一说的话显然让他十分开心。
“你们找的山洞晚上睡觉很凉快。”林一十分感谢兜明他们。昨天他们还以为要睡在树林里喂蚊子。结果兜明把他们带到了这处山洞。
吃完饭，有小丛他们领路，研究组往前又走了一座山。在这座山里，他们没有发现任何老虎的活动踪迹。
“回去吧。”刘导看着前面过于茂密的树林，那里可能是野兽聚居的地方，不适合他们这些人类再深入。
小丛早上的三颗牛奶糖只吃了一颗，他分了一颗给林一，还有另一颗给了霍非。坨坨看着另外剩下的三个人，嘟嘟嘴，把自己唯一剩下的牛奶糖给了高程。还有两个打麻醉的师傅没糖吃。兜明的糖早在上山路上被他一颗接一颗地吃完了。
“小飞哥给我们一人三颗。”小丛告诉林一，还把梁小飞昨天给他们买的那包薯片拿出来一起分享，“小飞哥还给我们买了薯片。”昨天林一他们分享了食物，今天他们也带了食物来分享。云灵山从来没有小气的妖。
“小飞哥是谁呀？”林一撕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含住，浓浓的牛奶味瞬间从舌尖散开。
“小飞哥是给我们房子住的人呀。”坨坨抱着云善出了一身汗，他嫌热，把云善交给兜明。
林一打开薯片，自己没吃，递回给小丛，“你们吃，哥哥们不吃。”
刘导嘴里含着糖，心里挺高兴。遇到好心的孩子总是件让人高兴的事。他也多了些兴趣和这三个孩子说话。“现在不是放暑假时间吧。你们不上学吗？”
“不上！”坨坨有些担心提到这个话题。之前小飞哥总说要送他去上学，要给他扫盲，他才不乐意去呢。
“家里没钱吗？”刘导继续问。根据昨天的相处，他知道这三个孩子家的生活条件不怎么好。
兜明实诚地点点头。现在没钱是一件大愁事。
“我们也不想去。”坨坨赶紧接上，“我不要学习！”
刘导敦敦教诲，“可是学习有好处的。知识能改变命运。没钱国家有贷款有补助的。”
“我不想改变命运啊。我的命运很好。”坨坨心想，他要改变什么命运呢？他对生活的一切很满意，对云灵山很满意，对云灵观很满意，对他追求的修行之路也很满意。他每天都很开心，很满足的呀。
“你不想买新衣服吗？不想吃很多零食吗？不想住大房子？不想去各处旅游吗？”刘导说，“要多看外面，多开阔眼界。人生不止眼前这一片山，还有很多大山大河。”
坨坨思索后回道，“我想啊。”他想穿红色的新衣服。
“可是为什么得到这些一定要学习呢？”他天真地问刘导，“只要努力就可以有这些呀。我们会努力挣钱的。”
刘导，“在这个社会，努力就是学习，不断地掌握技能，提升自己。”
“每个人要走的路都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大道要修。”兜明想起灵隐以前常说的话，“不爱学习爱睡觉不是错。慢一点也没关系，只要是一直在努力就好。”
兜明脑子笨，又总控制不住在听经的时候睡着。花旗嘴毒，总说他是头笨老虎，是云灵山最笨的小妖怪。他一百岁的时候觉得自己不争气，躲在后山的小竹林里哭。
哭得正伤心时，听到灵隐的一声轻笑，“哟，小老虎躲在这哭什么？”
兜明捂着脑袋，撅着屁股不愿意露脸，带着哭腔说，“我很笨。我总是睡觉。我不会数数。”
灵隐蹲下摸他的大脑袋，带着笑意道，“不是所有妖怪都聪明的。有的妖怪天生就是笨一点呀。大家的路不一样，有自己的大道去修行。兜明笨一点，学的慢一点也没关系，只要一直在努力，总有一天会学会的。”
兜明闷闷地回道，“那我就是笨啊。”
灵隐又笑，兜明真的是头笨笨的小老虎。“你虽蠢笨些，可你心里最是纯净。有的妖怪花了许多努力去修行，钻研，到后面还得在心境上花大工夫。”
“你只需要前面付出更多努力，后面却是不怎么费工夫的。”
“你能听懂吗？”
兜明自己想了好一会儿，放下大爪子，不好意思地甩甩脑袋，“大概，是听懂了。”
灵隐听了又笑，兜明问他，“你总笑什么？”
“我在笑，我们山上有一头笨老虎。”兜明气结，用大脑袋拱着灵隐一路出了竹林。
晚上回窝后，兜明自己又琢磨好久。大抵他是有些长处的，只是和别的妖怪的聪明不一样。
“大道要修？兜明弟弟，你说得好像你是个道士。”高程没想到，这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能说出这样的话。这种不都是有着丰富经历，看透些红尘的人说的吗？
“我们就是道士呀。”坨坨回答。准确地来说，不是道士，是道妖。
队伍里的人全都看向这三个孩子。刘导心想，他这说什么呢，这些孩子从小接受的思想和他们普通大众就不一样，思想觉悟会更高。他们不用像普通的孩子一样要靠学习出人头地，他们走的根本就不是这条道。倒是他有些好为人师了。
“你们会不会算命？”霍非来了兴趣，“我大姐家的孩子今年要考高中，你们能算算他能考上吗？”
小丛小声说，“我们学艺不精，算得不准。”自从上次下山明明大凶他却算成大吉，小丛就对他的算命之术没有信心。即使这二百年他苦心钻研，但是由于没有多少实践。他不敢给别人算。
“哦。”霍非又问，“你们平时还学什么？”
“武功。”兜明底气十足地回，“打拳，剑术都会。”
“你们修行到底可不可以御剑飞行？”林一问出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小妖怪们不敢轻易回答。小丛留了个心眼子反问，“你们见过有人会吗？”
“我不知道啊。只是听说过。要是能御剑飞行的话那得修成神仙了吧？”
听林一这么一说，小丛果断道，“我们不会。”果然还是不能让人类知道的太多。他们可不是神仙。
“你们的字和我以前学的不一样。”小丛小声说。现在人类用的很多字他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