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忠 第27章

说完不等王诚反应,不等所有人反应,立即跳进包围圈中,挑开束缚落月的绳子,以最快的速度斩杀一人,夺其佩剑交给落月。

落月同他一起保护陆棠鸢多日,还是有些默契的,他们背靠背,他从中心独自面对梭形阵的前半部分,落月从中心向后半部分共攻击,王诚则理解了指令,从外围向后半部攻击,与落月形成夹击之势。

阿枭以一敌多不是难事,而落月与王诚夹击梭尾,军队突然腹背受敌,来不及反应就陷入了混乱之中,大大削减了他们的战力。

趁着短暂的优势,阿枭就近选了一匹战马,翻身上马的同时,一手拉紧缰绳,向马下倾斜身体,向落月伸出手,“姐姐,上马!”

落月也辨得清局势,此刻不是复仇泄恨和恋战的时候,她攥住阿枭的手,借力上马,“走,甩开他们!”随后从自己的大腿上,拔下飞刀向后散去,替阿枭守住背后。

他们单骑穿梭于野林之中,总归是比杂乱的军队要灵敏些的,阿枭似对什么都有天赋,架着一匹陌生的马也奔驰自如,不出一刻钟就把大军的马蹄声远远甩在身后。

他稍稍慢下来,抬头判断着方位,正准备绕行去藏匿陆棠鸢的树洞,身后的马蹄声却渐渐清晰了起来。

没有杂乱和震感,似乎是单枪匹马,难道是坏人们终于不再那样胆小如鼠,为了保命抱团而行,开始了分散行动?

那可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都不用他警惕,身后的杀气和冷意已经告诉他,落月姐姐已经做好一击毙命的准备。

却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不是,你们两个…我真草了,他妈的逃跑怎么不叫我啊!”王诚满头大汗,虽然言语里满是愤怒,但看到熟悉的面孔,还是松了一口气,几乎要趴到马背上,“阿枭你这狗玩意,等回了大崇,我定要叫殿下好好惩罚你!”

阿枭也是疲累又紧张,不愿分出精力同傻子争执,还是落月心善,没让王诚的话掉地上,“一时慌乱,忘了你是个不懂谋略的莽夫,见谅。”

“闭了吧你”王诚喘着气抹着汗,“狗玩意,殿下呢?你没把殿下怎么样吧?我告诉你,你要是敢€€€€”

阿枭觉得脑子被吵得疼,出声打断,“我把殿下藏得很好,我只会保护殿下!”

王诚皱鼻子,摇头晃脑地学阿枭的酸牙话,“我只会保护殿下~~”

“你!”阿枭不理他,一甩缰绳,直接带着落月往陆棠鸢的方向奔去。

“唉,你们又不带我!”

阿枭兜着圈子躲避敌军追寻,王诚一路上质疑他无数遍,这个地方是不是来过,是不是绕远了,他都懒得解释。

他烦得很,却突然理解了殿下为什么总是不愿意搭理他,如果身边有个傻子一直喋喋不休些无意义的东西,确实没有回答的必要。

好吧,原来他在殿下眼里,就如同王诚在他眼里一般,也怪不得殿下嫌弃他。

他胡思乱想着,怎么变得聪明一点,是不是话少就会显得聪明一些…

一抬头,那棵参天大树已经到了,他迫不及待翻身下马,迅速攀上,扒到洞口边,正要开口。

却见陆棠鸢裹着他的外袍,侧躺在树洞里蜷缩着,牙齿紧紧咬着下唇,都已经破了口,流出血来!

苍白的指尖在树洞里抓出了杂乱的痕迹,脸上不正常的红色昭示着他的高热,陆棠鸢双眼分明是有话要讲的意思,却紧紧咬着齿关,生怕泄露了一丝声响,只是难耐地在地上磨动。

“殿下你怎么了?有人来过吗?!”

【作者有话说】

陆棠鸢:懒得跟傻子说话阿枭:懒得跟傻子说话

第40章 解毒

陆棠鸢用自己短平的指甲,硬生生抠进掌心里,酸刺的痛直达心口,叩出几分清醒。

他嗓子发紧,几乎是用挤出的几口热气在发声,“没有...我不知道...”

方才阿枭走后,他就感觉下腹异常,慢慢地,这种异常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的经脉好像变成了祭拜的线香,从某一处被点燃之后,不是烈火滔天的苦痛,而是被小焰一点点没过筋骨的刺痒,热烈而隐秘。

他怀疑还是这野林里的蹊跷,这里的每一颗草木都有不同于大崇其他树木的气味,起初他只以为是腐朽潮湿,可这里的所有都是被夜雨和毒瘴笼罩过无数日的,没有任何毒性才该奇怪。

现下他堂而皇之的宿进了参天大树的内部,这棵树是这野林里数一数二的高大,生长年岁可想而知,吸收的毒素更不必多说。

他现在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歪门邪道的毒气,春季早过,却又迟来地盼了起来,因为跟阿枭有过,如今前后都难受。

“快过来...”

无妨,阿枭已经回来,他就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阿枭的血脉是北疆的偏爱,距离饮下阿枭血液的那一刻已经过了太久,只要他再喝一些,定能继续百毒不侵。

“快阿枭、救我...”

阿枭茫然无措,他当然想要救他的殿下,可他连殿下为何如此都不知,何谈救援?

他不知道除了听话还能做什么,爬进树洞,爬到陆棠鸢的身前,“殿下...”

突然,手背一痛,“嘶€€€€”

他方才着急,是兽一般爬进来的,手正好拄在了陆棠鸢的脸前。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完整的话,陆棠鸢就立刻转脸咬在了他的手背上,凶狠用力,几乎是将脸再砸了他的手背上,砸在了地面上。

腐烂的木屑沾上了殿下的侧脸,那么爱干净的殿下,此时竟也顾不得这些,贪婪地吮吸着他手背上的血液。

他疼,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血液被夺走的感觉,可他又贪恋陆棠鸢的依赖,享受陆棠鸢的柔软和温暖,湿意在他手背绽开,这又何尝不算一个吻呢?

多难得啊,他怎么舍得躲开。

他对于危险和伤害异常 敏感,他能感知到恶意和善待的区别,可每当这些是来自陆棠鸢,他便甘之如饴。

直到阿枭的指尖开始发白,陆棠鸢才松口,血液注入的热感如同第一次那般明显,可是,等到的结果却不是神清气爽。

他感觉自己身体内部的热痒愈加放肆了,就连去刮扯自己掌心的伤口,也不能给大脑带来任何清明,甚至连眼前的画面都开始混乱模糊。

怎么喝了解药,却像饮了毒药?

阿枭的血液,分明是被北疆庇护的血脉,为何此时不管用了?

他本就混乱的大脑根本想不明白,不切实际地想要捻一捻他常用来装模作样的佛珠,祈求天上真有神佛降世,赐他一枚解百毒的神药,解了他的绝境。

可即使真有神佛,也不会眷顾他的,毕竟他常做一副吃斋念佛的虚伪模样,却用最纯净的佛珠,砸开了了一朵又一朵血花,待他百年之后,应当也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他意识不清,胡思乱想着,却误打误撞得到了真相。神药。

阿枭曾因斗虎奄奄一息,服下大崇禁用的神药,那药的药性极强,若治愈伤口后药效无处发挥作用,便要找人泄 火,否则经脉回尽数爆裂震断,就只有死路一条。

如此看来,阿枭的血液之中仍有神药残留,阿枭身强力壮征服了药性,他的身躯怎可同阿枭相比?

将士们喝的都是被雨水冲淡的血水,无伤大雅,可他直接喝下了阿枭的血液,神药由此进入了他的体内,身体中又无内伤可供修复,便导致了如今的结果。

跌跌撞撞求人垂怜的,变成了他,因为他的愚钝,还错以为阿枭的血液是解药,更是加重了药效,叫他克制不能。

“...阿枭,你身后可有追兵?”

“没有,阿枭把他们都甩开了,还带了€€€€”

“*我。”陆棠鸢已经没有耐心听阿枭絮絮叨叨,既然没有追兵,那就赶紧解救他。

他是嫌弃,觉得屈辱,可若再不解他的药性,就要经脉尽断。死亡当前,还要矫情雌伏于畜牲这种“小事”,才当真是头昏了。

他还要回皇宫问个清楚,他还要铲除所有叛军,他还要带领大崇踏平北疆。

“殿、殿下?”

陆棠鸢伸手把阿枭的手抓上自己的胸膛,“你不是一直想吗?怎么,被贬为庶民之后,连你也看不上我了?”

“阿枭永远看得上殿下!”

陆棠鸢燥极了,他讨厌阿枭的迟疑,抓着阿枭的手直接绕到身后,“那你倒是证明给我看!”

他看见阿枭涨红了脸,也憋红了眼,方因失血而苍白的指尖都绕了一团火。

野林潮湿,没有干柴枯枝,却无端在树洞里燃起了“焰火”,忽而又发起了洪水,水火相容,痴缠沸腾。

一个时辰过去,阿枭突然捋过额前遮挡的汗湿发丝,压在头顶,仔细辨别树洞之外的声音。

陆棠鸢已经清醒了一些,勉强将瞳孔聚焦,伸手向上搂住阿枭的脖颈,把自己藏进阿枭的怀里,“追兵、咳..咳咳..”

他本是想开口问询,是否是追兵到了附近,开口才知自己因药效失了神智,没了廉耻,忍不住声音,叫嗓子干哑成了这样。

阿枭护住陆棠鸢的脊背,将他圈在自己怀中,点头道:“让落月姐姐他们先顶一阵,阿枭给殿下穿衣服,殿下€€€€”

“什么?”陆棠鸢的震惊无法掩饰,“落月他们?你什么意思,落月在外面?”

阿枭无辜地眨眨眼睛,“对呀,刚刚我就要跟殿下说的,是殿下着急要我*你,不让我说完...”

“闭嘴!”他有气无力,又一脸未满足的媚态,再愤怒,在阿枭眼里也没了力度,“这么重要的事你不会再说一遍吗?”

阿枭对陆棠鸢提上裤子不认人的行为表示委屈:“你不喜欢我们总废话的,是你说,你的命令执行就好了...”

陆棠鸢:“......”

阿枭就是不明白,“平时我们这样,落月姐姐和傻王诚也是守在门外的呀...”

陆棠鸢:“那不一样...”

他还能说什么,跟个傻子还能说什么?

一个时辰远远解不了药性,他可不想再被追兵知道他这副样子,当务之急是离开此地,再寻安身之所。

“快点,受不了了...”

第41章 马背上

“殿下!阿枭!好像有追兵过来了!你们、你们...”王诚的声音从树下传来,穿透力极强,惊起一群飞鸟,扑闪着翅膀像蒲公英炸开。

王诚都能听到,阿枭又怎会听不到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在王诚呼喊之前,他就已经给自己胡乱穿上衣服,再把陆棠鸢裹进宽大的外袍里抱住,作势就要往外逃。

“殿下忍一忍,千万不要乱动。”他攥住陆棠鸢露在外头的脚尖,有些凉,摩挲两下才仔仔细细地藏进外袍的包裹里,“不冷,不怕。”

“这是冷不冷的事吗?”陆棠鸢拧眉,此时的他浑身瘫软无力,想挣动也难,受制于人的感觉叫他十分厌恶,“我要穿衣服!”

他都还没能接受幕天席地在下属面前丢人的事,现下又要他不穿里衣出去逃命,是非要把他的自尊践踏个够吗?就算是平民,也没有这样辱没的。

战马奔驰,野枝错杂,阿枭又是个笨手笨脚的,万一外袍破开呢?被那么多追兵看见,他也不用回大崇了,死在这里算了。

陆棠鸢看阿枭没有听话的意思,几乎崩溃,“我说我要穿衣服,你没听见吗?”

“来不及了殿下,相信我,你乖,我要跳了!”阿枭不懂陆棠鸢的愤怒,他有足够自信护好陆棠鸢,他比陆棠鸢自己都更在意他的尊贵,不会出半分差错。

他以为陆棠鸢懂他,信他,便将陆棠鸢的气愤错解为羞怯,殊不知陆棠鸢没对他信任到这种地步,陆棠鸢对谁,都不会信任到交付自己的地步。

“傅枭!”

陆棠鸢的怒斥飘散在了飞速下坠的风中,阿枭已将他紧抱怀中,顺着树干纵身跃下,还不忘拍拍他的背做安慰。

果然,落月和阿枭就站在树下守护,落月低头垂眼非礼勿视,王诚个没眼力见的心急如焚,还凑到跟前去,“殿下您还好吗!追兵好像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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