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圆的身份当然不止是岑师伯的孩子,阿圆还是我尚未合籍的道侣。”殷云度笑笑:“是这剑没福气,无缘伴你身侧。我知道有把绝对合适你的剑,只是有些远……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把它取来吗?”
。
出山门,守在门口的还是先前那人。见他们出来,还打了个招呼:“呦,出来了?”
“嗯。”殷云度微笑走过去,又掏出些灵石堆在桌上:“在下有些事想问,不知这位师兄可方便?”
那人笑着将灵石往身前一揽:“好说,你问便是。”
殷云度道:“我想了解些殷氏家主的事迹。”
那人表情迟疑了些:“这……”
殷云度又掏出了些灵石堆在手边:“在下不爱强人所难,这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方便,怎么会不方便。”那人将灵石全数收起来:“不知道友想问什么?”
殷云度挥开扇子,微微一笑:“什么都好,在下爱听故事而已。”
“那我就随便说了。”他捏着下巴思考起来:“这位家主是出了名的名声不好,为人苛刻睚眦必报,嫉贤妒能,继任以来逼走了不少西渚和殷氏旧日的老人。”
殷云度长长啊了声:“能有这么大影响力,这位家主继任许多年了吧?”
“也就二十年而已。二十年前老家主突然暴毙,他一上来就开始清楚异己,弄得四处怨声载道。”那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大家都说,老家主根本不是暴毙,而是他等不及了,直接把亲爹咔嚓了。”
殷云度沉吟片刻:“既然民怨沸腾,那这位是怎么做到安坐家主之位到今日的?”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据说这位在仙盟有许多人脉,地位稳固得很。”那人摇头,又看向他:“更何况€€€€他的妹夫可是你们东阙宗的宗主。和修真界第一大宗门的宗主沾亲带故,谁惹得起?”
“原来如此……”殷云度微笑:“多谢这位师兄解惑。”
两人离开,走出些距离后,岑丹溪道:“真的是他弑父吗?”
“未必。”殷云度将扇子在手心敲了敲:“这个时间,太巧了些。”
“在那年死去的那几位宗主,都是吃过檀楼的延寿丹的。”岑丹溪联想到了什么:“会不会延寿丹才是真正的催命符?”
“我也觉得。”殷云度假设道:“幕后之人拿延寿丹短暂的效果让他们相信了骗局,并给他们许诺了好处要他们去围攻汤谷……事成之后他们吞下的延寿丹就成了灭口的毒药,轻轻松松要了他们的命。”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这样一来,为什么围攻汤谷的和当初囚禁檀楼炼丹师的是同一批人,也能解释的通了。
“走,回去把东西收拾了。”殷云度呼出一口气:“我们先去北边取一把剑。”
然而刚回到殷氏,两人就被团团围住。
“两位公子,我们家主有请。”管家笑眯眯伸手道:“辛苦两位跟我走一趟了。”
此时前厅,殷檐端着茶盏呷了口,对面前的人到:“姜公子真是神出鬼没,一会儿的功夫人就不见了,一会儿又回来了。”
“能不能别说这些无聊的东西了。”姜意绪打了个哈欠:“有什么事快说,我要回去补觉。”
“这几日殷氏来了两个人,他们自称是东阙弟子,我的下属却发现他们行踪可疑,经常跟着跟着就丢了,也不知是做什么去了……”殷檐看向他:“我一会儿将他们请来,还望姜公子能查验一番,确定一下这两人是否为贵宗弟子。”
“若是是自然是最好,若不是……”
姜意绪扬眉:“若不是就如何?”
殷檐冷笑:“如若不是,可就地格杀。宗主大业不能受到任何一点威胁,不知是不是别处来刺探情况的,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是该注意。”姜意绪认同点头:“你有心了。”
不多时两人被请了上来,皆是白衣银铃面戴面具,看起来确确实实就是东阙弟子。
殷云度见到坐在堂上的人,先是一怔,随即庆幸来之前就准备好了面具。
殷云度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人正是他们去东阙时负责接引他们的那位年轻修士。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既然他能记得对方的容貌,对方未必就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
“近来不太平,非常时期,委屈二位了。”殷檐皮笑肉不笑:“四处多流匪,保险起见,我不得不查验一下二位的身份。还请二位将面具摘下来,然后……”
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的人忽然开口,打断了殷檐的话:“查验是我来查,我要怎么查,殷道友还是不必插手了。”
被当着外人的面打断说话,殷檐表情扭曲了一瞬,但很快假笑道:“姜公子来吧。”
姜意绪嗯了声,走到他们面前:“面具就不必摘了,将你们的弟子铃交给我看看吧。”
能不起冲突还是不起冲突的好……
铃铛真得不能再真,殷云度和岑丹溪没什么好顾虑的,于是将铃铛解下来放到了他手里。
姜意绪神色如常,也解下了自己腰间的那四枚银铃,放在一起仔细比对。
简单对比过后,姜意绪又将银铃注入灵力,几枚银铃同时泛起柔和的光晕,几乎没什么区别。
“没什么问题。”他微微一笑,想将铃铛递回来却没拿稳妥,几枚铃铛都滚到了地上。
殷云度想俯身去捡却被姜意绪一抬手拦住:“唉你看我,年纪大了东西都拿不稳。我的问题,你别动,我来捡。”
他都这样说了,殷云度也不好再去争着捡。
姜意绪弯腰将铃铛都捡起来,给殷云度和岑丹溪各递了两枚,最后才将自己的那四枚重新挂回腰间。
“好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去忙吧。”姜意绪温和道:“在外面历练的差不多了就回家吧,家里也有事等你们做呢。”
殷云度思考着小弟子该怎么应对宗主首徒,行礼道:“是,多谢师兄教诲。”
好歹算是有惊无险的离开了,正好也有了由头光明正大的离开殷氏。
殷云度驾车往北去,却见岑丹溪看着手里的银铃发呆。
“怎么了?”殷云度也看向他手中银铃:“有哪里不对吗?”
“刚刚那个人,他递给我们的不是我们原本的铃铛。”岑丹溪语气很慢,却很笃定:“我看得清楚,我们的铃铛滚到哪里去了。他没有还给我们,自己留下了。”
殷云度微微一怔,蹙眉道:“这铃铛都长得一样,是不是刚才滚到地上时他也没认出来,所以捡错了?”
岑丹溪想到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能轻松看清事物运动轨迹,于是点头道:“有可能。”
殷氏大堂,姜意绪懒懒散散打了个哈欠:“虚惊一场。殷道友,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在下就先回去睡了。”
他刚说完,殷檐还没来得及回话就有人匆匆走上来,凑到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殷檐听完转向姜意绪道:“姜公子,有人来找你,贵客已经等在院里了。”
姜意绪垂眸,表情并不意外,似乎已经知道来的人是谁了:“我知道了。”
姜意绪转转悠悠回了居所,他停在门口,看起来并不是很想进去。
手里的那四枚银铃被他捂得温热,他摊开手心看了会儿,将它们小心翼翼的全收进了芥子空间里,这才推门进去。
刚推门进去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他被人粗暴的抵在门上,耳畔是熟悉的声音:“师兄,有没有想我?”
几乎是身体自然的反应,喉口干痒,胃痉挛着抽痛。
姜意绪脸贴着门板,没什么表情。
好想吐……
但很快他又重新挂起了那副散漫带笑的表情,不紧不慢道:“想,怎么会不想呢。”
莫悬却并不在意他回答了什么,解着他的衣服。
姜意绪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厌恶,他推了推这个人,问道:“你半点不想问一句我的意愿吗?”
“师兄做了那么多年的炉鼎。”莫悬理所应当道:“不早就应该习惯了吗?”
姜意绪不再说话了。
腰间被人摸过,莫悬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那个位置,好像是被橘子砸中的地方。
姜意绪道:“我是农夫,被蛇咬了。”
“恩将仇报?”莫悬咬着他的耳垂:“是谁?我去杀了他。”
姜意绪偏头躲过:“我被恩将仇报的回数还少吗?”
第55章 反复在梦里记起
莫悬知道这句的画外音是在讽刺他。
当初他被仇家追杀濒死倒在路边, 是姜意绪将他捡走救活了。
那时候姜意绪是什么样的呢……天资卓绝,待人温和。努力学着他师尊的样子,对身边每一个人都一视同仁的仁善温柔, 却又疏离有礼,像朵高岭之花,美丽不可攀折。
像他这样的烂人,多看一眼似乎都是亵渎。
若这人真干干净净不存一丝污点, 他纵使再喜欢, 也不敢伸手去碰。
原本他都要放弃了,却突然有人告诉他,这个看起来圣洁无尘的人,在来到这里之前曾是被人随意买卖的炉鼎。
震惊, 愤怒,然后是狂喜涌上心头。
他心里升起扭曲的快意,原本令他望而却步的人, 忽然变得也不是那么难以触碰了。
原来是和他一样沉在烂泥里的人啊……
他蠢蠢欲动起来,别的那些男人能对他做的事, 自己为什么不能?
为了接近姜意绪,他舍弃其他身份,留在东阙做了最普通不过的外门弟子。
但这时他有什么念头也仅限于想想,不敢真做什么。姜意绪的师尊是板上钉钉的东阙下任宗主, 这人护他护得紧,拿他当亲儿子照顾。哪怕再色胆包天的人,也不会蠢到去触下任宗主的霉头。
但后来变故发生了。
旁人可能意识不到, 但莫悬鬼魂一样日日在暗处紧盯着姜意绪, 他敏锐的发觉,姜意绪那个师尊自继任后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身形面容没有丝毫变化, 却性情大变。
莫悬兴奋起来,这是老天给他的机会。
性情大变后的应如许在某些方面与他有些相似,大概是因为这份相似的恶,他很顺利就得到了那人的赏识,成了那人的爪牙。
一样成了宗主亲传,他离姜意绪更近了。
他开始小心试探应如许对姜意绪的态度,在发现应如许对姜意绪变得毫不在意之后,他高兴得几天没合眼,只隐在暗处用目光一遍又一遍贪婪的描摹打量着那个曾经他看都不敢多看的人。
太好了……姜意绪再也没有什么依傍了。
于是他开始向姜意绪示爱,果不其然被拒绝了。
意料之内的事,姜意绪不配合,那他也只能武力压制把人强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