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邱秋不会哄人,也没有意识到裴斯礼生气的点,他想了想,只觉得松了口气。
毕竟,他真的很怕接受别人的好意。
因为这东西还回去会很麻烦,不还的话心里又不好意思。
放下手机,邱秋见田甜一直盯着他,笑得不怀好意:“谁呀?”
邱秋摸摸发烫的耳朵:“邻居。”
“就是你说长得很好看那个邻居啊,人怎么样?”
裴斯礼怎么样?
“很好。”
邱秋肯定地点点头:“他是个好人。”
……
散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陈景喝得舌头都大了,拿着邱秋送的手表宝贝地亲了亲,边哭边夸邱秋,把小社恐夸得红了脸。
田甜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撑着陈景,一边嫌弃地把人塞进出租车,一边冲邱秋挥手:“秋秋,回去注意安全。”
“好。”邱秋点头。
注视着出租车远去,邱秋这才收回目光。
小公寓离这里不远,他准备走着回去,就当是饭后消消食。
路灯昏黄,夏天的虫蚁绕着灯泡四处飞窜,飞蛾翅膀遮住小块地方,在马路上留下一团团晦涩的光斑。
咚咚咚€€€€
邱秋身后响起脚步声。
对方不远不近缀在小社恐身后,邱秋快他就快,邱秋慢他就慢,像是戏耍老鼠的猫。
等察觉邱秋已经发现自己的存在,他捂着嘴发出一阵嘻嘻嘻的怪笑,跟得更紧。
恶寒,黏腻,恶心,几乎和前几天跟在邱秋身后那道视线一模一样。
道路两旁的树枝桠疯长,遮住了一部分路灯的光亮,邱秋转过身时,只能看到不远处的黑影。
对方没有躲,根本不怕邱秋发现他。
有恃无恐。
说不害怕是假的,毕竟邱秋才二十二岁,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不爱出门,不喜欢社交,肯定打不过这种变//态。
那怎么办?
跑!
邱秋以前可是学校一千米长跑的冠军,再加上年轻人手长脚长,他就不信这样那个怪人还能追上来。
但事实证明,还真的能。
对方一直不紧不慢跟在邱秋身后,时不时发出嘻嘻嘻,咕叽咕叽地诡异笑音,俨然是把他当成了已经落网的猎物。
夜太深了,路上根本没有人,就算有车辆疾驰而过,也不会发现一个漂亮的青年正被人跟踪。
邱秋的后背完全湿了。
他感冒还没好,头昏沉沉的痛,喉咙又干又痒,连呼吸都在刺痛。
好倒霉QAQ,为什么会被这种东西盯上?
他一个社恐,究竟有哪点会吸引这些变态?!
邱秋又气又急,脚步越跨越大,就在他以为自己真的逃不过,想着干脆转身和坏人殊死搏斗的时候,草丛里跳出了一只纯黑色大狗。
个头很大的狗看起来很是凶残,绿色竖瞳圆睁,一口就咬住了邱秋身后那人的腿,让对方发出阵阵哭嚎。
邱秋停下脚步喘气。
这是,哪里来的狗?
谁家的狗?
他头晕眼花,心脏跳得很快,因为运动过度,甚至有些反胃。
掏出手机磕磕绊绊报了警,邱秋这才把目光转向被狗狗扑倒在地的人身上。
男人瘦高,眼窝凹陷面相很凶,手里拿着刀,头上顶着一件制造监控视角盲区的黑色雨衣。
熟练得并不像第一次行凶。
警察来得很快,男人很快就被带走,邱秋受了惊吓,年长的警察拍拍他的肩安慰了几句,接着就押送罪犯回去。
直到警车消失,邱秋才回过神,他微微低头,和睁着绿色大眼睛的狗狗四目相对。
好的,差点忘了救命恩狗。
邱秋找了个亮堂的地方蹲下身,狗狗就一直跟着他,不停地往他身上蹭,长着倒刺的舌头不断从邱秋手背舔过。
刚受的惊吓,几乎就要被毛绒绒治愈,邱秋呼出一口气,摸摸狗狗的脑袋:“你主人呢,怎么大晚上一个人在这里?”
话音刚落,他耳边响起一道极其熟悉的声音。
“来财。”
邱秋感觉怀里的狗狗动了动。
“……”
这么俗气的名字邱秋想不出第二只狗会叫,这么熟悉的声音,他也想不出第二个人。
回头,他果然看到了裴斯礼。
男人长身玉立站在路灯下,昏黄的灯光投射下来,将人镀了层金边,温暖又好看。
而邱秋则略显狼狈地蹲在路边,脸色很白,向来饱满红润的唇也失了血色,焉头巴脑的,看起来很是可怜。
他们一个蹲着一个站着,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邱秋。”裴斯礼蹲下身来,“怎么这么晚才回家?”
邱秋一直觉得,裴斯礼很香。不是那种香水味道,是纯粹的,浅淡的草木清香,闻起来让人很是安心。
如同现在,明明应该害怕,他却不合时宜地觉得安稳。
“裴先生。”
邱秋抱着怀里挨挨蹭蹭撒娇的大狗,眨巴眨巴眼:“这是你的狗狗吗?”
裴斯礼点头,意味深长地开口:“他很喜欢你。”
可惜邱秋没听懂,他羞赧地捏捏小指,算是默认了男人的说法。
毕竟他从小就招毛绒绒的喜欢。
“谢谢你,裴先生。”
本来应该谢谢来财,但来财是裴先生养的宠物,四舍五入,应该谢谢后者。
裴斯礼听懂了,怪物稍稍眯起墨绿色的眼,薄唇轻启:“不客气。”
他垂着眼睑看着面前狼狈的猎物,尽管嘴里说着温和的话,心里却是对有脏东西妄图触碰自己最珍贵藏品的不满和阴狠。
黑雾像蛇一样攀爬进了警车,等警方到达警局的时候,刚打开车门,后座的人就直直栽下来。
他双目瞪圆,不知道被什么拧断了脖子,脸色清白狰狞。
而另一边,裴斯礼对着蹲坐在地上的邱秋伸出手:“回家吧,秋秋。”
男人的手很是好看,骨节分明,修长圆润,指甲被修剪得很是整齐,美中不足是体温有些凉,邱秋初初握上去,被凉得一个哆嗦。
但贸然询问不太礼貌,邱秋没有多说,也没有多想,脚步一深一浅地和裴斯礼回家。
他刚刚受过惊吓,腿还在发软,根本就走不快,裴斯礼注意到后,微不可查地放缓脚步,耐心等小社恐跟上来和自己并肩。
浊对自己多了一个傻逼名字生闷气,又对自己终于触碰到邱秋感到兴奋,一只狼一会气愤一会快乐转圈圈,跟患了分裂症一样不紧不慢跟在两“人”身后。
路灯下,稍高一些的影子微微倾斜,然后渐渐缠到稍矮的影子上,接着从影子悄无声息爬到邱秋背后。
清理掉……
要把邱秋身上,属于他人的气味全部清理掉。
第07章 生病
邱秋病了。
本来感冒就一直没好,又在昨晚上受了惊吓,今早上更是直接发起了高烧,连下床喝水都做不到。
他迷迷糊糊给田甜打了电话请了假,喉咙又干又痛,昏昏沉沉什么都听不清。
田甜似乎说了几句叮嘱的话,邱秋没怎么听清,只艰难地提取了两个关键字:医院。
不想去医院,人好多,消毒水的气味也不好闻,还要挂号看病两头跑。
他低唔了一声算是答应,然后挂断电话又把自己缩回被窝里。
再睡会吧。
如果还不行,就去买药。
邱秋这么想着,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睡得并不安稳,一会是昨晚上那个嘻嘻嘻怪笑的家伙,一会是藏在暗处盯着自己的愉悦犯,一会又是上辈子和妈妈去湘西看到的山。
山古朴庄重,高高矗立,盘踞在湘西最东边。
小小的他跪在山口,跟着妈妈烧纸供奉,然后祈祷山的降临和宠爱。
他学着妈妈的样子双手合十拜了拜,却在睁眼抬头的时候没了妈妈的踪影,面前只有浓雾弥散,张着血盆大口的山。
黏腻,可怕,能轻易吞噬掉所有。
旺福等了很久等不到主人的投喂,急切地抓了抓门,发出刺耳的噪音。
邱秋被它吓醒,睁眼才发觉自己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喉咙干涩,四肢发酸,他抓过手机一看,已经快到中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