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秋站进去,在电梯门即将闭合的时候,不知道从那里传来一两声野猫凄厉的叫声。接着,是不住的狗吠。
飞蛾顺着缝隙爬进来,飞高撞到滚烫的灯,焦糊味伴着滋啦声响,电梯开始运行。
黏腻的反胃和心慌久违地涌上心头,邱秋等电梯一到五楼就飞速逃出来。
好在,五楼看起来一切正常。猫叫,狗吠,飞蛾翅膀震动的嗡鸣,电梯开合的咚咚声,全都归于沉寂。
楼道里开着灯,白光很是刺眼。
但邱秋感到安稳。
他站到裴斯礼的公寓门前,在临开门的时候又有些犹豫。
裴先生睡了吗?
他进去会不会吵到他?
要是没睡怎么办,应该说什么?
社恐的回避本能发作,邱秋有些艰难地往后退了一步,小声叹了口气。
算了秋秋。
你现在已经不再是裴先生单纯的邻居,是心怀不轨的gay。
邱秋决定今晚上先回自己公寓睡一觉,顺便捋一捋脑袋里乱糟糟的想法。
他蹲下身从地垫下面拿出备用钥匙开了门,接着推门进去,顺便开了灯。
而在他身后,走廊的灯管在他进门时猛地炸开,怪物踩着满地的玻璃渣,站在他的门口。
悄无声息,毛骨悚然。
很久没回公寓住,里面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好些东西都被防尘布遮住了。邱秋打开窗通风,顺便用干净被褥重新铺了床。
因为对那未曾找到的东西的警惕,邱秋把所有灯都打开,让家里灯火通明。
客厅的兔笼已经空了,睡觉的时候听不到旺福€€€€€€€€的声响,邱秋还有些不习惯。
临睡前,他又看了眼手机,属于裴斯礼的聊天框仍然是那几个绅士疏离的字眼。
邱秋没忍住点开聊天框,敲敲改改,删删减减半天,一个字也没发过去。
叹了口气,邱秋放下手机,闭上眼睡觉。
抱着沾有裴斯礼气味的毛衣翻了个身,他一边警惕怪物一边在想今天一天没回去,裴斯礼替他喂兔子了吗。
应该喂了吧,他那么温柔绅士的一个人总不会拿兔子撒气的……
希望裴先生不要生气。
想着想着,邱秋昏昏沉沉睡过去。
几乎就在他呼吸平稳的瞬间,门口站了不知多久的怪物终于有了反应,€€缓缓抬起手,捏住门把向下用力。
€€€€嘎哒。
门开了。
随着他抬脚进门,原本灯火通明的公寓霎时陷入一片黑暗。
咚、咚、咚。
鞋底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声响,墨绿色竖瞳的怪物慢条斯理走到邱秋的床前,垂眸看着被褥下的鼓包。
一分钟,两分钟……
久到被褥下的人发出细碎的梦呓,裴斯礼才转动眼瞳。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足够尊重伴侣,也足够有耐心的家伙,但今天一整天没有嗅闻到喜欢的人,甚至邱秋还在逃离,这就让他感到沉郁和暴戾。
他不喜欢邱秋躲他。
黑暗浓稠,裴斯礼伸手掀开被子,露出底下的光景。
邱秋抱着什么东西,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脸颊绯红,唇齿微张,像极了没有安全感的小兽。
裴斯礼蹲下身,想将他怀里的东西拿出来。
但睡梦中的小社恐力气大得很,非但不相让,甚至哼哼唧唧伸手要推人。
这时候,裴斯礼才看清拿东西是自己的衣服。
是今早上被邱秋穿错那一件黑色毛衣。
心里的郁气陡然消失,裴斯礼抬起眼,从鼻腔中泄出轻轻的一声笑,似乎很是愉悦。
他伸出右手轻轻捏住邱秋的脖颈,拇指情//色地摩挲着那皙白颈部不住跳动的血管,虎口用力迫使小社恐抬起脸来。
“睡着了吗?秋秋。”他低声询问,语气亲昵。
不等反应,他低头去舔邱秋的脸。
猩红的舌尖从小巧的喉结舔舐而过,带着水色一路到耳尖到下巴,又从下巴处舔到那柔软红润的唇齿。
虽不得章法,但仍快活得€€浑身颤栗。
用以呼吸的嘴被堵住,邱秋有些不舒服,他皱着眉头呜咽两声,从鼻腔泄出一两声梦呓。
“裴先生……”
裴斯礼动作停了。
他抬起头,墨绿色竖瞳瞬间变成人类眼瞳,直勾勾盯着身下的人。
但邱秋只是说梦话,呼吸顺畅后又沉沉睡过去。
裴斯礼感到可惜。
他不再舔吻邱秋的唇瓣,而是扣住她的手,将自己垂涎已久的指节放入嘴里色-/情地嘬吮。
前端微微开叉的猩红舌尖缠住那纤细修长的手指,裴斯礼神情餍足又疯狂,他眯眼去看邱秋,喉结重重地上下滚动。
要疯了。
要忍耐不住了。
他现在就想筑巢。
现在,立刻,马上。
第39章 睡得好吗?
邱秋是被一阵沉闷的声响吓醒的。
咚咚咚€€€€
有什么正在缓慢敲击着走廊的墙壁。
身体比头脑更先作出反应,他快速地翻身下床,踩着破碎的日光拉开公寓的门。
走廊上是一两个穿着工作服的工人,身上跨背着维修包,一人扶着梯子,一人正踩在梯子上换灯泡。
邱秋听到的那阵声响,就是搬梯子发出来的。
而他的门边,还站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听到身后开门的声响,对方稍稍侧身看过来,背着阴惨的光。
是裴斯礼。
与那双暗沉的眸子对视不过一秒,邱秋慌乱低头。
紧张又心动。
因为才起床,他头发蓬松松的,皮肤白里透红,长而卷翘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像犯了错事引诱猎人怜悯的小动物。
裴斯礼垂眸,目光下落。
邱秋穿着居家睡裤,裤腿稍短,暖黄的木质地板与白皙青涩的脚踝形成一个情/色的反差。
€€€€那么细白伶仃,或许自己一只手就能握住他两只脚的脚踝。
喉结重重滚动,裴斯礼觉得渴。
他比邱秋高大太多,这么站着不说话,连周围的空气都渐渐变得稀薄。
小动物的直觉让邱秋敏感地察觉到裴斯礼应该是生气了,但他又找不出对方生气的理由,想了半天只敢忐忐忑忑地小声试探:“……裴先生?”
“早上好。”
音尾微微发颤,带着刚刚睡醒的哑。
墨绿色眼瞳动了动,裴斯礼收回一直放在那素色脚踝上的目光,他有些机械地抬起拇指,放到下唇上轻轻按了按。
无来由的,却透着股情/色和引。诱。
“早上好。秋秋。”
€€声音有些哑,挪开视线的同时将脑海内下流的思想尽数收敛干净,转身的时候,又变成邱秋最熟悉的,绅士温和的可靠邻居。
紧绷着的小社恐放松下来,甚至探头去张望走廊。
维修工人三两下换好灯,抬着梯子走了。
一地寂静,裴斯礼好心地替邱秋解释现状:“昨晚上走廊的灯坏了。”
所以一大早才会有维修工人过来。
邱秋这才注意到走廊满地的碎玻璃。
指头大小的玻璃渣密密麻麻铺满这边的走廊,折射着惨淡的光。
他后背发寒,张张嘴想问又问不出来。
裴斯礼顿了一下,忽地询问:“秋秋是多久到家的,有没有听到声音?”
没有……
没有听到。
尽管裴斯礼的声音一如既往清冷悦耳,但此刻不亚于滚落进沸油里的冷水滴,激起邱秋一身鸡皮疙瘩。
不止没有听到,他甚至不知道这灯管是什么时候坏的。
按理说灯管爆炸……还是这种程度的爆炸,他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