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临松讪讪松开手。
轮椅向后转了180°,岑寻枝瞄了眼公共洗手间的标志,想着自己要是走不远的话弗拉夏出来应该还能找到自己。
去哪儿等好呢……
“哥!”
边临松忍不住出声叫他。
岑寻枝一听到这个称呼就烦躁,头也不回,加快轮椅行进速度。
边临松个高腿长,三步并作两步赶上他。
还绕到他面前来。
“别走。别走。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这样真的……”更年轻的那个做了一个很明显的咽口水的动作,“真的很可爱。”
“我也想告诉你。”岑寻枝冷冷地看着他,“你如果再敢妨碍我,我一只手就能拧断你的胳膊。”
边临松苦笑:“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又不是没这样做过。”
“那还不快滚。”
结果没走两步,又被叫住。
“哥,等一下!”
岑寻枝心里已经在冒火了。
他从来不是喜形于色之人,这么些年对边临松本不该再有波澜。
也许是因为今天环境不对,也许是一对猫耳惹出的血案,他确信自己再被纠缠下去,有人就要倒大霉了。
边临松对他的心理活动无知无觉,一脸纯良和诚恳:“我就是想告诉你,那个,你的脸上沾了一根毛毛。”
在岑寻枝反应过来那是猫耳上的掉落的毛毛之间,边临松不由分说俯身靠近,一手捧住他的下颌,另一手小心地抚摸上他的脸颊。
*
漫漫的棉花糖早就自己一口、弟弟一口、妈妈一口、梁先生一口吃完了。
小於的那个,还没舍得吃。
这么好的东西,要留给mama呀。
幼崽一路举着,本来以为云可以保存很久,没想到没走多少路就开始融化。
小於是爱干净的小兔子,草莓味的糖浆渗进指缝里,黏黏的很不舒服。
但比起这个,更难过的还是他的云没有了。
Mama还没有尝到呢。
发现岑寻枝不见之后,梁施先是拨了他的腕机通讯,没有回答。
想拨给弗拉夏,却发现没有对方的通讯频段。
这就很麻烦了。
他和程的交谈声很低,可小於还是从他们的神情中察觉到情况不妙。
Mama不见了吗?
应该不是不想要小於,只是暂时没有找到吧?
幼崽这么安慰自己。
漫漫看见弟弟眼圈红红,随时要掉下泪来,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搂了搂他的肩膀。
最后还得是万能的KFC。
机器人管家好不容易找到停车位,再回到游园会时,最先想找岑寻枝,联系不上之后改为问弗拉夏,得知两件事:一,崽崽和梁先生在一块儿;二,少爷本来应该在洗手间附近等弗拉夏,可少年出来之后,却找不到他了。
好在,KFC能查找到岑寻枝腕机的定位,分别通知了弗拉夏和梁施,兵分三路去寻找。
小於是最先发现的。
兔崽崽当然能最先找到监护人。
他不是靠科技手段,也不是直接看到,而是闻见。
Mama身上有种非常好闻的、香香的味道,尽管Cici和梁叔叔,包括fufu哥哥在内都说没有闻到过,可幼崽仍然坚定那就是很特别的气息,叫他在人群中也能立即分辨出来。
小垂耳兔忽然停下来,向左看看,向右瞅瞅,仰脸皱了皱小鼻子,寻找mama装置启动€€€€在那里!
他不由分说向目的地跑去,在张灯结彩却没有人经过的巷子里,看见了一高一低两个身影。
低的那个是mama。
高的那个是……
Papa?
幼崽睁圆了眼睛。
Papa怎么会在这里?
是来找mama的吗?
小脑袋冒出来一个又一个问号,呼唤卡在喉咙里。
还没有解决任何一桩疑问,更令兔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小孩眼见着Papa弯下腰来,靠近mama的脸。
一手温柔地抚上脸侧,然后€€€€
后面的情形由于角度问题被遮住了,总之,未成年小朋友是瞧不见的。
那原本就是个相当暧昧的距离,笼罩在花灯与暗巷的潋滟光影中,更是将气氛推向了本不该如此的高度。
小垂耳兔呆呆地看着。
诶?
Papa这是在亲mama吗O.O
在崽崽不知道的时候,关系已经突飞猛进到这个地步啦!
第41章
议长先生认为,今天做的最明智之举不是带上了优秀团队亲临游园会现场,不是采访拍摄顺利。
而是记得戴口罩。
如果不是口罩,来来往往的人群将都能看见他右边脸颊上那团明显的淤青,到不了明天就要吓人地红肿起来。
赛瑟纳林最高领导者,联邦元首,尊敬的议长先生被人打了,是件非常严重的事儿。
警卫队应当立刻出动,将犯罪者当场逮捕,然后送予联邦法院进行审判;下场多半会很凄惨。
但议长先生对于这个胆大泼天的袭击者不仅没有怪罪,反而对被打一事无怨无悔。
更有甚者,跟在对方后面左一遍右一遍道歉。
毕竟,是他自找的。
边临松全然没有怨言,还庆幸自己被打了这么一拳。力道毫无保留、丝毫没有留情的一拳。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喜欢受虐。
€€€€他用这堪称惨痛的一击,换来了给心上人推轮椅的机会。
现在,他双手扶上推杆,有一种终于触碰到日思夜想之物的朝圣感,推岑寻枝的场景已然在脑海中幻想过千万遍,激动之心溢于言表。
兔耳朵趴趴的小幼崽如今拥有最高豁免权,偎在岑寻枝怀里,趴在岑寻枝肩上€€€€无论哪一种都叫议长先生羡慕极了€€€€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可能在想,这个叔叔好奇怪,怎么被打了还这么开心。
是啊,是真的很开心。
岑寻枝用了五分力,边临松一动不动受了七分,演了十分。
但凡不是被打了这么一拳,岑寻枝怎么也不可能让他跟着。
他赌的,就是岑寻枝这十几年来从不变、顶多是隐藏在冰山面具下的心软。
以及,对自己那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纵容。
他赌赢了。
……大概吧。
岑寻枝已经看到腕机上的几通未接通讯,和KFC联系上,约定了见面地点。
他同边临松讲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告知他地点。
被使唤者欣然任命。
小於一开始是趴在mama怀里的,但他记得Cici说的,mama腿不可以压,又换了个姿势。
岑寻枝随他动来动去,不着边际地想,以前是完全没感觉的,可是今天被小孩压了一会儿,大腿居然隐约能感觉到负重了。
他的知觉在恢复。是真的。
等休斯来,要把这个变化告诉他。
“Mama。”幼崽忽然叫他。
岑寻枝从思绪中抽身:“嗯。”
“黏黏……”
幼崽摊开黏着粉色糖浆的小手,有点儿委屈。
岑寻枝已经习惯了像每一个有幼崽的家长那样随身带湿巾,从口袋里找出来,熟练地给他擦,然后问:“怎么回事?”
他其实已经闻到了甜丝丝的味道,应该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多半是糖。
小兔子低落地垂着耳朵,把买棉花糖、以及怎么融化了的一系列过程讲给他听。
“本来想让mama吃一口的。”小於语气很失望,“很好吃。Mama一定也喜欢。”
边临松在后面一字不落地听着,想着,岑寻枝并不爱吃甜食,就算在外面得了糖果,也都会带回来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