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舒服地轻轻抬起,想要换个姿势。
一系列动作是那么自然,是每个人篆刻在基因中的本能操纵。
他倏然意识到什么,怔怔盯着膝盖很久。
那簇闪电般晃过的讶异与惊喜通过亲缘链接惊醒了小幼崽。
小兔兔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mama,微笑先于意识醒来:“Mama!”
岑寻枝问:“吵醒你了?”
小於还有点儿懵:“我……我这是在哪里呀?”
“在家。”岑寻枝说,“你刚才和弗拉夏在阁楼上玩儿,睡着了。”
小於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他爬起来,主动下了轮椅,不要压着mama,然后到处看:“那fufu哥哥呢?”
“KFC送他回家了。这样睡在地上很容易着凉,记住了吗?”
崽崽点头。
又想起什么:“Mama,客人都走了吗?”
他明明看见好多穿军装的叔叔来着!
岑寻枝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前属下们:“那些叔叔晚些时候还会再来,可能会一起吃一顿饭。你想留在家里继续睡觉,还是跟我一块儿去?”
小兔兔秒答:“跟mama一起!”
这根本没有抉择的意义嘛。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事情,无论什么问题。
崽崽总会坚定地选择mama哦。
“行。那现在回房间换衣服吧。你想穿什么?”
“Mama选,小於都喜欢~”
“对了,过几天带你去登记一下公民信息。你想身份卡上叫什么名字?”
“我们不是要搬家了嘛?”
“不影响,退籍身份卡也可以自留,当个纪念,证明你来过。所以,想好了吗?”
“崽不是叫岑小於嘛?”
“确定吗?以后二十岁,五十岁,八十岁,也要叫‘小’於?”
“嗯……”
小垂耳兔还没想过这种事。
以后,很遥远的以后,自己还要叫这样小宝宝一样的名字嘛?
“可是可是,”幼崽眨巴着大眼睛,天真柔软,“二十岁,五十岁,八十岁€€€€小於也一样是mama的崽崽呀!”
第92章 正文完
赛瑟纳林团结日,是联邦最重要的庆典。
这片星域居住着大量不同的种族,各种文明混杂,各个聚集星团在政治上拥有一定权限,经济上高度自由,社会包容性极强。
曾经,这些说辞在谈到严防死守的垂耳兔族的话题时,都像个笑话。
好在,这最后一柄加在联邦「自由」上的枷锁,如今也要被卸下了。
庆典是全联邦同步直播的,外部可以免费进入,内场也同样会通过发放奖励、抽奖、门票售出等形式,为普通民众提供观看的机会。
今年的庆典一如既往,定在首都星的胜利广场。
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巍峨的雕塑,是一尊巨型花环,上面镌刻着数百年前联邦成立最初时的团结宣言。
首都星几经战火屠戮,联邦几次危在旦夕,花环雕塑在毁灭中重生,而赛瑟纳林同样顽强地存活了下来。
来自各星系、各星球的人们身着民族特色服侍,脸上涂着联邦旗帜或徽章的油彩,在胜利广场上等待。
游行、美食、表演、烟花,各项传统活动依次拉开帷幕,人们将在这里狂欢,在这里尽情挥洒对国度的热爱。
由于团结日是联邦第一节日,通常高层会邀请其他友好国家的领导来参加。
每年会有哪些星网新闻中常见的大人物到场,也成了民众津津乐道的话题。
作为赛瑟纳林最坚实可靠的伙伴,人类帝国的元首自然要到访。
今年来的不仅有帝后,那个鲜少在公众面前露面的小公主也来了。
小道消息称,她此前在爆红的娃综“友情森林”里认识的好朋友,就居住在赛瑟纳林,她是为了朋友而来的。
除此以外,赫特帝国的人鱼王、王后和小王子一家三口也来了。
往年总是含着奶嘴的小王子长大了不少,将奶嘴那颗极为罕见的极光珍珠当做项链挂在脖子上,叫人不禁感叹,真是时光飞逝,孩子都这么大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庆典上还会有一批将士进行授衔与表彰。
过去的几十年中,赛瑟纳林群星屡遭战火侵袭,从争权夺利的内战,到抵御宇宙异兽的自卫战,无数一线将士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们一直是民众最尊敬的人。
数百个拟态悬浮摄像头以蝴蝶、蜻蜓和鸟儿的姿态在人们的头顶翩飞,时不时有捕捉到的精彩画面会被投射到360°的环绕大屏上。
“苏格尔元帅看起来还是那么有精神!真好啊。”
“元帅真是赛瑟纳林的顶梁柱了。”
“我见过他一次,他人可好了。”
“陆上将也来了!我的天,只要她在,联邦就不会垮。”
“陆上将是谁啊?”
“联邦女武神,你不知道?”
“诶,这个是日上将军吗?”
“天哪,老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据说日上家的孩子不争气,之前还出了那种事……”
大屏上出现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一辈长官,他们活在年轻人和孩子们的教科书中,亲眼看见,总有种穿越时光之感。
终于,白发苍苍的老长官中间,出现了一张格外亮眼的面孔。
那么年轻,那么英俊,简直好看得不像个军人。
观众们的议论声顿时大了起来:
“岑少将,那个是不是岑少将?”
“是那个岑寻枝吗?”
“是啊,我天,怎么这么帅啊!”
“听说往年每次都有邀请他,但是他从来没有来诶。”
“啊,今年发生了什么让他转变想法了?”
“这个人真的太神秘了。不过真的好帅,不对,这已经能用‘美’来形容了吧?”
“我不觉得他会喜欢听到这个形容词。”
稍微对岑寻枝熟悉一点儿的人会惊讶,他今天竟然没有坐轮椅来。
几年前,德尔塔象限虫群入侵时,黄昏晓是第一个沦陷的星球。
而他也以一人之力,顽强抵抗到了最后一刻。
他幸运地活了下来,但是失去了行走能力。
几年不见,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很多。
虽然走路还需要人搀扶,但已经可以摆脱机械的帮助。
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站立、行走、奔跑了。
岑寻枝由副官搀扶着落座。
今日他久违地穿了全套的黑红军装制服,联邦一级勋章挂在胸前,整个人显得格外笔挺有气势,可那张精致的脸蛋又莫名显得清纯,这种矛盾感让他看起来更加迷人。
场外的议论声还在继续:
“我听说他是个残废来着。”
“哎,别说那么难听好不好。”
“人家不就是有腿疾吗,哪里废了?你这么牛逼当年你怎么没去乱杀铁藤螳啊?”
“我表姐在军总院工作,好几年前岑少将来治疗过一个月,最顶尖的专家都拿他没办法。”
“难道是遇见了什么游医?高手在民间嘛。”
“没那么简单,他那根本不是生理上的问题。”
“精神力紊乱?我也有过这种情况,导致手脚不协调。”
“可能还不止紊乱这么简单。”
“总之,应该是很幸运遇到了好医生吧。”
话题中心的岑少将并不知晓自己已然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他没有看向台上,而是时不时瞄一眼腕机,和旁边的副官耳语什么。
身旁特意空出了一个位置,看起来,像在等什么人。
副官起身,暂时离开。
又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
但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副官怀里抱了个小男孩,接近座位时放下来。
然后,成千上万的观众同一时间看见,那个戴着兜帽的小幼崽风一样跑向岑寻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