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李全的惨样,说是掉下悬崖他都相信。
扶风灵光一闪,大胆猜测:“兴许是杀人灭口过后,随手抛了个地方。”
他话音落下,场上陷入沉默。
李全身上有若有若无的魔气,随身包裹中还有已经七零八落的符咒。
他做了多年小厮手脚利索,这般十足跌落的死状无疑是被灭口。
问泽遗忍着恶心给尸体盖上一层布:“趁着还没腐坏,带回持明宗找药修查验。”
搜寻李全比预想中顺利,他们离开的计划得提前了。
他看了眼沮丧的修士们:“别觉得糟心,这一趟没白跑。”
血腥味有些重,他反手着嘴小声咳嗽:“比起李全,从丹阳入手还更方便。”
剑修们醍醐灌顶。
光顾着看尸体,都忘了那来路不明的鸟妖小子。
“可他不肯亲近我们,想必不愿去持明宗。”扶风为难。
一想到丹阳这祖宗,他觉得自己能少活二百岁。
“他是破局的关窍。”
问泽遗垂眸:“如果丹阳不愿去持明宗,我们就派些人随他去南疆。”
只是这次出行,大师兄罕见地没消息,眼下他更想回持明宗,不想跑到湿热的南疆去。
屋外。
丹阳的耳羽贴在门上,抖了抖软乎乎的绒毛,憋了半天劲,却什么都没听到。
他气馁地起身,被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身后的十七吓得炸了羽。
“你是鬼吗!”
丹阳拍了拍胸口,另只手松开别在腰间的龙雀刀。
今早,问泽遗就把他的武器归还,美其名曰认为他有分寸。
丹阳不知这个银发修士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这几日接触下来,他知道问泽遗至少不是坏人。
所以也不能打跟着问泽遗的十七。
十七往后退了半步,脸上却不见胆怯。
“你还真是,怪人。”
丹阳嘀咕了声,可心中的好奇还是占了上风。
他自来熟地凑过去,想要拍十七的肩膀,被十七闪身躲开。
不拍就不拍。
丹阳收回手去:“你和大魔头,什么关系?”
“大魔头?”十七终于有了反应。
“就是那个白头发的,我大哥说了,他是个厉害的魔头。”丹阳比划了个张牙舞爪的表情。
“一口一个妖。”
“他确实很厉害。”
十七淡淡道。
“对......不对!”
丹阳刚要附和,警觉自己差点被带偏:“我是问你,怎么认识他,他怎么带你来。”
“之前不认识,但他救了我。”
十七黑沉沉的眼中露出光亮。
“还真是,好心救人?”丹阳看他眼神不似作假,若有所思。
“那他挺好,他虽然抓了我,但是没害我。”
听到他夸赞问泽遗,十七反倒是比刚才气场阴沉了些。
他一言不发,低着头挪着步子离开。
边走,他边用手抓着问泽遗给他包扎的小臂。
“奇怪。”
丹阳没放在心上,只是又嘀咕了句。
“丹阳,偷听可不是好习惯。”
房门打开,问泽遗刚要拍他的肩,被丹阳闪身躲开。
问泽遗挑了挑眉:“动作还挺利索。”
丹阳脸上带着被抓包的羞意,嚷嚷道:“只是路过而已。”
“行行行。”问泽遗举起手,“只是路过。”
看他这副敷衍模样,丹阳更着急了。
问泽遗没等他解释,又接着问:“刚才屋外有十七的声音,你在和他说话?”
“是。”丹阳抱臂,磨着后槽牙。
“他很怪,不理我。”
问泽遗失笑,耐心和丹阳解释:“他不是奇怪,只是在外流落太久,对谁都很警惕。”
想到十七一身的伤,丹阳讪讪反驳:“他躲其他人,对你不警惕,总跟着你。”
问泽遗愣了下。
他倒不觉得十七对他有太多热络,最多就是感激他救他一把。怎么这一路上,其他人都觉得十七对他特别。
“好了,我不说他。”
丹阳见他不说话,也知道自己这么评价十七不好,瑞凤眼眨了眨:“我和他道歉。”
“这才对。”问泽遗笑眯眯。
“小孩子之间,就该和和气气。”
“我,不是小孩!”丹阳怒目圆睁。
问泽遗收敛笑意:“你说你不是孩童,那能不能担起大妖的责任帮我们忙?”
“一旦事成,对人族和妖族都有好处。”
丹阳顿时警惕,握紧腰间别的刀:“我知道你们想带我去人族宗门,我不会去。”
问泽遗也不恼不急:“行,那我们派人去妖族,你觉得可以吗?”
丹阳握着刀的手慢慢松开。
妖族都有自己的栖息地,他们的领地远离人类聚居的场所,神秘又隐蔽。
山林庇佑他们族人万年,在他们生活的领域里真要起冲突,就算是问泽遗这般大能都讨不着好。
他很迷茫。
问泽遗这般做的用意是什么?
“你若是再担心,我们守在南疆,等你同家中长辈通传后再去也可。”问泽遗表情愈发严肃,“这是关乎两族安危的大事,希望你能认真考量。”
丹阳面露纠结。
多年避世的经历导致不管人族怎么承诺,他都不敢贸然带着一群中高阶修士去南疆。
可阿妈说了,他也该学会拿主意,不能偷懒只依靠哥哥姐姐。
“我.......”
他支吾着。
一道箭矢不知从何处冲来,却不带杀意,甚至能绕着障碍走。
问泽遗略微侧身,挂着鲜艳羽毛的箭就直直扎在丹阳跟前,带来股很淡的妖气。
剑尾的羽毛和丹阳的羽毛颜色很像,他瞧见羽毛,脸色都变了。
“是大哥。”
他赶忙弯腰捡起箭,在他手碰到尾羽的一瞬,剑矢化作流光。
听到光团内传出听不懂的话,问泽遗眼疾手快支起结界。
“是南疆那妖讲的话。”
一个南疆的剑修惊叫出声,随后赶忙住嘴。
讲话的声音应当来自个男人,他的语调飞快,还带了怒意。
丹阳的头越来越低,脸上不剩倨傲,只存恭敬,像要埋到地里去。
他鼓着还有些腮肉的脸,委屈喃喃着问泽遗听不懂的话,哪怕传音的妖兴许都听不见。
“你能否听懂?”
问泽遗来到南疆剑修跟前,小声问他。
剑修面露难色:“只能听懂一些。”
“好像是他哥哥在说他不争气,又莽撞行事,还坏了人族宗门的计划......”他错愕,声音压低。
“不对劲,妖何时这般亲人了?”
他在南疆待了数百年,比谁都清楚妖和人的隔阂。
可这传音的药反倒是在训斥自己的弟弟,绝口不提人族修士扣押了他。
传音切断,丹阳将光团破碎而成的碎光攥在手中,随后又松开。
“我和你们走。”他眼神坚定,走到问泽遗跟前,“你们带路,去持明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