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好生歇息。”
“好。”
问泽遗揉了揉胳膊,状似不经意地问:“师兄,若是事了,我们在南疆会停几日?”
不出意外,解决掉丹阳之后,他们也能准备好打道回府,或者换个地方查禁药了。
“你想停几日?”
“我都行,听师兄的。”
“宗内没要紧事,理当可以停三两日。”兰山远侧目看向他,眼神温柔。
“来南疆一次,也实属不易。”
问泽遗:......
很想提醒师兄,来南疆其实和去山下逛街一样简单,他们这半年都来了两次。
“你想去何处?”
见他不说话,只是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兰山远了然。
“哪里都能去?”
兰山远声音微沉:“花楼不可。”
“我才不去花楼。”原本昏沉沉的问泽遗被吓清醒了,“师兄莫吓我,这辈子我都不愿去第二回了。”
他一想到寻烟坊里头的味,就觉得反胃。
况且上回兰山远在不在现场还没弄清,他遭不住第二次。
“我是想去喝酒。”他往兰山远身边凑了凑,语带讨好。
“太久没喝,馋得慌。”
问泽遗不是酒鬼,比起喝酒,更想顺道去酒楼点几个菜,安生吃顿饱饭。
天天在持明宗待着,吃得比羊都健康,他都觉得自己从灵宝阁拿串菩提珠,马上能去修佛了。
至于为什么提喝酒,是有别的缘由。
问泽遗收敛眼中狡黠,期盼地看向兰山远。
“师弟,你心肺肝脾皆有疾,不适合饮酒。”兰山远面露不赞。
“饮酒伤身,尤其伤脾胃。”
“就喝一点,南疆这回的集市比冬时繁华,我主要是去凑个热闹。”
“有些米酒和甜水也没分别,就当庆祝我突破境界。”
他和兰山远的生辰都不在这几天,而且修士们活得太久,多数不过生辰。
恰好有个请师兄喝酒的现成理由,不用白不用。
“......行。”
兰山远拗不过软磨硬泡,终究还是妥协了。
成了。
问泽遗抿嘴,收起刹不住的笑意。
“多谢师兄。”
他酒量非常一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但灌醉书里明确描写过半杯倒,喝醉还喜欢说实话,说完还不记事的兰山远,理当是绰绰有余。
只是问几个小问题,师兄酒醒之后,肯定不会怪罪他。
第57章 有约
一夜过去,山下搭了简易营帐,用来安置伤员,供修士们歇脚。
“兰宗主。”
“问副宗主!”
出了苍巽山的荒林,时不时就有修士同二人问好。
剑修们在山上,多数是留守的药修。
原本衣着精致的女修身上沾染了泥水,头发也只是随意地挽起,男修们端着药汤跑来跑去,喊得嗓子都哑了。
“辛苦诸位,各宗的外援马上就到。”
见此情景,问泽遗自是不愿提和伤患们同住,去挤占本就不多的床铺。
可他实在是困得厉害,若非有多双眼睛盯着,怕是眼皮都要睁不开。
所幸舒适的床铺不足,但随意用布搭的帐篷倒是管够。
好心的药修们给他找了处清净的帐,里头还有张不知从哪搜刮的破木桌,看起来还能再用几次。
“你就这般睡?”
看着心安理得靠着嘎吱作响木桌,手背托腮,俨然把帐篷当自家的问泽遗,兰山远微微蹙眉。
“对。”问泽遗沾桌就困,声调中带了鼻音,“总不能和伤患抢床,将就着对付下。”
反正靠着桌上睡觉,他之前干过不知多少次。要不是还想在兰山远跟前留点面子,他都想直接趴着睡过去。
软绵绵的靠枕塞到他怀里,问泽遗朦朦胧胧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向兰山远:“师兄,你连枕头都带了?”
“是法器。”
经他一提醒,问泽遗仔细观察,翻过“枕头”的面,才瞧见上边隐约流动灵气的纹路。
他不记得法器名字,但大概知道这枕头的作用。
平时瞧着小巧像个枕头,但若是受到致命伤瞬间弹开,絮状丝缕看似脆弱实则坚不可摧,可以抵挡合体期剑修的攻击。
“七阶法器。”他抽了抽嘴角,轻飘飘的枕头重如苍巽山。
“师兄,这也太客气了。”
“你睡醒后还我即可。”
听到兰山远的话,问泽遗顿时心安理得了起来。
法器造出来,不用白不用。
“多谢师兄。”
他实在是睁不开眼了,抱着枕头靠在桌上,当场失去意识。
说是睡着,其实体力透支严重的问泽遗更像是昏迷过去。
他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胸腔起伏也不明显。
兰山远坐了很久,直到他呼吸恢复平稳,才打算起身离开。
手腕上起了阻力,让他无法起身。
兰山远垂眸看去。
右边的袖子被昏睡过去问泽遗给死死压住了。
术修的衣装都是广袖长衫,问泽遗这一压,把外罩压得严严实实。
.......
事实证明,过度疲惫会影响思考。
问泽遗醒时,粗陋帐篷的缝隙已经透不出光。
他趴在桌上,茫然地挪动胳膊,扯开盖在身上的罩衣。
这件罩衣精巧,通体白色,却也有墨色点缀。胸口位置上面还挂着价值不菲的月冥石和阴阳玉,只是边角处沾染了些灰尘。
为什么师兄的外罩会在他身上?
桌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问泽遗摁压额头,缓缓起身。
这一觉睡得很好,就是长期维持同个姿势,导致他脖颈僵硬。
恢复知觉后,问泽遗将外罩叠得整齐。
周围过于脏乱,不能乱丢师兄的衣物。
正当他犹豫着是随身携带还是存入纳戒,帐子外传来声音。
“四师弟,我能进来吗?”
“师姐请进。”
在南疆听到熟人的声音,问泽遗倍感亲切。
谷雁锦一身青衣,手中提着药匣,脸上是一贯冷漠态度。
她皱着眉刚要说话,却瞧见藏在问泽遗臂弯里的罩衣,眼睛顿时挪不开了。
若是她没看错,这件衣服是.......
见她神色诡异,问泽遗连忙解释:“是大师兄落在我这的。”
“哦,落在你这儿的罩衣。”
谷雁锦意味深长:“真是过命的交情。”
问泽遗还想解释,她已经将药匣墩在桌上:“你别解释了,我都明白。”
残破的桌子不堪重负,发出可怜兮兮的呻//吟声。
问泽遗抽了抽眼角,只得住嘴。
师姐瞧着不是很明白。
“人手不够,我来帮忙。”谷雁锦懒懒道。
若非师兄弟在南疆,她其实并不愿意出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