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看完,灰色的剧本就迅速碎裂,随风飘散。
“这是兰山远替你推掉的剧本,已经不重要了。”
金色的光屏弹到问泽遗面前,€€道:“你意下如何?”
“只要答应我,我可以先行解除你身上的魔性,并在剧本结束之后,我就放弃纠缠你......”
€€脚下浮现出法阵,源源不断的灵力从问泽遗身上涌出。
银蓝色攀附上€€的身形,将€€压得弯了腰。
问泽遗不擅长术法,只能通过灌注灵力达成效果。
“完成之后呢?”问泽遗冷笑,居高临下看着他。
“同之前的宗主和副宗主一样,再度陷入你的狗血轮回之中?”
在秘境里,€€让他看到的画面中,曾经的副宗主说过自己轮回了至少百来次,每次都未曾改变结局。
问泽遗不确定轮回的开始是第一章 还是更早,但轮回的末尾无疑就是全文结局。
两个原主在轮回之中不知哪一环逐渐醒悟,却无济于补。
原本的宗主温和高洁,在遇到沈摧玉前根本没接触过人心险恶,也不擅长应对恶人。
他对反复凌辱彻底麻木,丧失求生的欲望。
原本的副宗主倒是睚眦必报,可因修魔,在剧情开始之前已经没了退路。
他憎恨师兄的懦弱,也对他同病相怜。
诞生于扭曲感情的规则冷漠又扭曲,€€将他们当玩物。
玩够了后,€€就借着任务名义让有合作关系的主系统拉了两个新人进来,继续做€€的玩物。
于€€来说,修真界不过是一本有着狗血内核的书,€€始终死板地遵循程序。
顺应€€完成剧本,极大可能会因为走到故事结局,开启下一次的轮回。
退一万步,就算这办法真有用,问泽遗也不屑于用。
“你现在连我都动不了,难道还能解我身上的魔性?”
从一开始的天劫,到勒令他远离兰山远,到后面挑拨,到现在哄骗。
趁着€€无法反抗,问泽遗将手抵在€€的眉间,强行用灵力抽取€€的意识。
算是临时起意,也是蓄谋已久。
兰山远不让他学这类术法,是他看书一点点摸索的,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能成功。
但眼下是最合适的时机。
关于€€的一切,问谁都不如直接问€€。
下次再见,他希望能杀了€€。
€€终于开始慌乱起来,声音变得尖锐:“给我松开!”
“世界的意识,岂能让你个凡人能窥探?”
无数碎片涌入问泽遗的脑海中,而且多数都是痛苦扭曲的画面,
实在是太多了。
问泽遗打了个趔趄,眼角爬满血丝,胃里翻江倒海。
只是一瞬,他的肉//体和思绪就似要抽离。
趁着阵法松动,€€身上光芒大盛,破开问泽遗的桎梏。
手松开的一瞬,问泽遗的瞳孔已经散大到不正常的地步。
一束泛着黑气的光着急冲出他的识海,落荒而逃。
过于激烈的波动导致识海动荡,让问泽遗被迫抽离出识海。
他睡了六日,距离能够重新封窍还差一日多。
小筑之内,无法收回的魔气原本还算稳定,此刻瞬间缭绕他周身,问泽遗睁开的眼中猩红一片。
他的烧已经退了,浑身经脉还在隐隐作痛。
比起肉//体,精神上的折磨更加让他难熬。
血液沸腾,头脑中无法消化的信息像是落入油锅的冷水,不规律地反复爆炸。
守在床前的兰山远反应及时,抓住他的手腕给他输去灵力。
“冷静。”
问泽遗单手抱着头,眼前的一切都带了重影。
他极力压抑着骨血中魔性带来的暴戾,思绪却难以抑制地飘散。
全是血和碎肉,伴随着腥臭。
有胸膛被剑洞穿的他,有落下悬崖粉身碎骨的兰山远,有死无全尸的赐翎、谷雁锦......
他们在一次次轮回中挣扎,又在死得最惨烈时回到一切未发生的时间点。
而他也被迫拉入其中,身临其境地在一瞬间,感觉受着千百次轮回的痛苦。
原本的宗主跳崖,究竟是因为无法忍受一次折磨,还是无法忍受百来次折磨。
原本的副宗主死前安静,是不是也早就知道挣扎无用。
他恍惚地想着,不属于他的千百份情绪涌入,眼泪不自觉地顺着脸颊滑落。
“小泽。”兰山远乱了手脚,急忙替他擦着脸。
“你别哭。”
问泽遗对他的动作毫无反应,只是麻木地盯着前方。
难怪€€匮乏情感,玩弄人心。
正常人过久接受如此强烈的负面情绪,用不了几天就会被逼疯。
“宗主。”
屋外传出不大不小的声音。
问泽遗浑身一颤,终于对外界有了反应。
部分灵力被解放,他的听觉格外敏锐。
只是耳边多了许多不存在的声音,眼前也是真实和幻觉掺半。
屋外,言卿语调为难:“通过二次试炼的孩子出来了些,有的修术的少年根骨不错,您是否得空去看看?”
他不知道兰山远为何本尊久久不露面,但处于尊重也没过问。
但是好苗子再不选,过几日怕是要让其他长老选走了。
“别去!”
脑海中沈摧玉拜师的画面闪回,问泽遗紧紧拉住兰山远的袖子。
“师兄,别答应他。”他语调带了哀求。
问泽遗分不清这恐惧原本属于谁,但眼下全都属于他自己。
他看到了€€的内核,也被迫接受内核之中无边无际的苦痛。
刺啦一声,云锦织的袖子被撕成两截。
兰山远没管袖子,而是抿唇,担忧地看向问泽遗。
问泽遗眼角爬上魔纹,朝着脸颊处蔓延。
因为情绪失控,因为解除封印被释放的魔性泛滥得格外快。
“我不去。”兰山远轻吻着他的额头,声音比平日说话大了许多,“我就在这。”
魔性被强大的灵力压住,问泽遗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身上热得厉害,无意识地蹭了蹭兰山远。
他死抓着兰山远,等兰山远反复保证,这才略微松开。
“我有要事未完,一切容后再议。”
兰山远边和言卿说着,边抓住问泽遗的手。
“是。”
言卿应声,很快就离开了。
“你现在的感知都来自外物,并非你自己。”
兰山远摸着他的脉,像是察觉到什么。
他定定看着问泽遗:“凝神,定思。”
问泽遗眼圈红红,脸上茫然,却听话地安静下来。
问泽遗看着兰山远完好的脖颈,脑海中却浮现出模糊的血肉和残肢。
沈摧玉虐杀起人,实在过于恶心。
他甚至能感觉到落在地上的肉块有多痛苦。
干呕了一声,问泽遗靠在兰山远身上,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妥:“对不起,我不是对师兄......”
“没事,就算对我也无妨。”兰山远纵容抚摸他汗湿的背脊。
“小泽,你热不热?”
问泽遗含糊地点了点头。
他浑身上下很热。
“看不得就不看,不想听的,那便不听。”
兰山远用布蒙上问泽遗的双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剥落。
“相信我,好吗?”
两人离得很近,问泽遗一失神,咬在他的后颈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