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之春 第71章

“春景,开门。”

陈玉辉烦躁的又拧动几下门把手,曲起指节朝门板上敲了三声响。

门里面没有动静。

“你知道我有备用钥匙,别闹脾气,快打开。”陈玉辉声音压低了,隐隐含着威胁,“别让我动手开门。”

贺春景就像铁了心给他火上浇油,对他的声音置若罔闻。

陈玉辉转身到鞋柜上翻出备用钥匙,三下两下捅开了门锁。

一股极猛烈刺鼻的味道迎面扑过来,陈玉辉推门的手顿了顿,这孩子倒是没浇油,浇的是酒精。

“你在干什么?”陈玉辉站在门口静静看他。

贺春景把整整两大玻璃瓶的医用酒精淋在床褥上,空瓶子歪倒在枕头旁边,吸饱了酒精液体的布料湿漉漉堆成一团。

贺春景就坐在这一片狼藉之中,手里捏着那只粉红色打火机发呆。

“我要住校。”他说。

客厅开了窗,卧室门打开之后两边对流,料峭春风从窗外卷进来,从二人之间一点不留情的横扫过去。

贺春景打了个冷颤,望向虚空的目光渐渐聚焦在陈玉辉脸上,他捏着打火机的手指隐隐发抖,又重申了一遍自己的诉求:“我要住校。”

“你威胁我。”陈玉辉嗤笑了声。

“对,就像你威胁我一样。”贺春景眼神又有点涣散,但他强迫自己努力看向对面的人。

“我现在完全可以替你申请退学,然后随便把你关在一个什么地方,就说你走了,继续打工去了,谁都不会知道。”陈玉辉倚在门框上,抱起胳膊,一派闲适。

“你大可以试试。”贺春景不为所动,“除非你把我弄死,不然你看你有几天安生日子可以过。”

“……确实,那样也没什么意思。”陈玉辉推了推眼镜,“先吃饭吧,都中午了,边吃边聊。”

说着,陈玉辉就要往里走,贺春景回手抄起一个酒精瓶子就砸过来,玻璃瓶子摔在陈玉辉脚边,碎碴子崩了一地。

“别过来,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把这烧了。我死在这,房子毁了,屋主饶不了你,到时候法医给我做尸检,你干过什么你以为能蒙混过去?”

贺春景又拎起另一个空瓶子指着陈玉辉。

“你也别想再拿陈藩还是陈谁来要挟我,我现在不在乎这个。你们家的烂事你们自己烂着吧,我不欠你们的。”

他现在自顾不暇,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还能顾得上谁?

这一刻贺春景的头脑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要再做陈玉辉畸形欲望的容器了。

“住校名额是每学期开学之前申请的,现在不一定还有床位……”啪!

另一只玻璃瓶砸在门框上,散落的玻璃渣掉在陈玉辉拖鞋上,打断了他的话。

贺春景把那只粉红色打火机举在半空里,冷冷盯着他:“你给我弄。”

“……你先把打火机放下,这屋里现在蒸发的全是酒精,万一擦着了谁都承担不起这个后果。”陈玉辉低头按了按太阳穴,“听话。”

“那就要看你什么时候点头了。”贺春景的拇指压在砂轮上,粗糙的按键抵着那片畸形的指甲。

僵持半晌,陈玉辉终于妥协了。

“下个月你去住校。”

“这周就去。”

“……我尽量安排。”陈玉辉叹了口气。

“你必须安排。”贺春景声音又冷又倔,“明天星期一,晚上我住校,你现在打电话安排。”

陈玉辉起身回客厅拿手机,走路的时候鞋底嵌了玻璃碎片,在地板上刮出喀啦喀啦的响声。

贺春景听他跟教务后勤的老师打了招呼,在电话里假惺惺演了一段客套话,算是把这事给定下了。

“好了,把打火机给我扔过来吧。”陈玉辉按掉通话,阴翳目光透过镜片看向床上的人。

贺春景低头看看手里的粉红色打火机,闭了闭眼睛,随手往门外一抛。

陈玉辉倾身一把接住,往门口书架上一放,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卧室,一把掐着贺春景的脖子把人按倒在床上。

“胆子可真大啊?嗯?”陈玉辉语气格外柔和,手上却一点没收力道。

他感觉到贺春景不大明显的喉结在自己虎口上蹭了蹭,痒痒的,除此之外,竟一点动作都没有,更遑论反抗。

再仔细看看身下双眼紧闭的人,陈玉辉掐着对方脖子的手稍微松了些,用拇指抵了抵贺春景的下巴。

贺春景一声不吭。

原是早在把打火机扔出去之后,他就再也坚持不住清醒神志,直接昏死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本章修改约十次,内容有缺损,对影响大家的付费阅读体验感到抱歉。

主角攻马上回归!马上回归!陈藩小同学下周就回归!!!(>人<)感谢小天使们的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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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扭扭捏捏不像样!

贺春景的耳朵先于意识苏醒过来。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或者说昏迷到这个时间才醒过来。

上学的闹钟还没响,卧室里静悄悄的,贺春景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昨天发生的事在他脑子里印象有点模糊,只记得自己凭着一股子冲劲要挟反抗了陈玉辉,但今天再回过头来仔细想想,自己都吓出一身冷汗。

他用不惯打火机,万一没弄好,真把酒精给点了……再或者是自己没能撑到陈玉辉妥协就昏昏沉沉倒下了,保不齐陈玉辉过后就要用更过分的法子对待他。

说不后怕是不可能的,贺春景坐起身来搓了搓脸,感觉自己的眼皮像是被糨糊反复刷了几遍,小小一个睁开的动作都做得格外艰难。

他只期望昨天的狠劲儿能再唬一唬陈玉辉,起码先把住校这件事落实了再说。

放下手,掌心的触感蓬松干燥,床单和被褥已经不是昨天淋了酒精的那套。陈玉辉还算做了件人事,没有把他就这么扔在湿哒哒的被子里昏睡整晚。

昨天他受了风,刚站起来还没走两步,脑仁儿就撞钟似的疼。

春末夏初,天一日长过一日,贺春景看了一眼挂表,不到六点的功夫,窗帘缝里就有微薄曦光透进来。

但这点景色不值得他欣赏太久,他扶着墙壁慢吞吞往外走,在拧动卧室门把的时候松了一口气,陈玉辉并没有把他反锁起来。

客厅里依旧是空荡荡的,浅金色的日光浮在沙发和茶几上,贺春景左右转了转脑袋,几乎能听到自己脊椎骨节摩擦的声音。

陈玉辉不在家。

这对他来讲,好也不好。好在不用时刻受他的磋磨,却也让他担心说好去住校的事情只是骗他玩的。

贺春景撑着门框站了一会儿,头疼得厉害,又回身到床头柜里翻出片止痛药吞了,走到浴室开始洗漱。

洗脸的时候他眼皮狂跳,直觉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果然,不多时就从哗哗水声中捕捉到一丝金属铿锵的响,是开门的声音。

贺春景抬头看这镜子里挂了一脸清水珠子的自己,低下头,把脸又埋回了水里。

待他收拾停当,推门出去,就看到陈玉辉正坐在餐桌旁边拆药盒。

贺春景只是扫了他一眼,没说话,状似无意地往卧室走,精神却时刻紧绷着,做好了对方暴起的准备。

“过来。”

陈玉辉没抬头,目光专注在手上,€€€€€€€€展开了一张药品说明书。

贺春景脚步拖了一拍,但没停下,继续往卧室挪腾。

“今晚就要去住校了,我总该拿个纪念品吧?”陈玉辉抬起眼睛,目光从药品说明书上挪开,越过那张薄薄的光面纸投向贺春景。

贺春景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低头走过来。

餐桌上的药盒扣放在桌面上,字体印刷得很小,又是背向的角度。贺春景瞄了两眼,没看出个什么门道来。

陈玉辉拍拍大腿:“趴上来。”

贺春景没动,陈玉辉便牵起他的手,温温柔柔地跟他讲道理:“乖孩子,听话,或者我想办法让你听话,你总得选一个是不是?”

贺春景没得选,只好跪在他双腿之间,小兽一般趴在对方膝头。

陈玉辉满眼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好孩子。”

那板药的排布很奇怪,贺春景看着陈玉辉拿起那片金属色的小塑料板,不知道这药到底治的是什么病,但如果是什么刚需药品,那这厂家也太奸商了。

一盒一板药,一板药上只有圆圆的两个小白粒。

陈玉辉把那两个小药片剥出来,捏开贺春景的嘴巴,先放了一片到他的舌头上,有用指头按着药片捻了捻,一片白色的泥泞痕迹就此出现在少年红润濡湿的舌尖上。

“别咽,等着。”陈玉辉轻拍了下贺春景的脸,警告他保持住。

陈玉辉很痴迷他受伤生病的样子,拍摄出的照片有很多都出现了药物的元素,这对贺春景来说已经不算稀奇了。可今天吃进嘴里的药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苦味,贺春景猜不出它是治什么的,只好强忍着恶心张嘴等着,很快就在舌头下面积攒出一小洼津液。

陈玉辉从另一张椅子上捞起相机,对着贺春景调了调焦距,这才把另一粒药放在先前半融化的药片旁边。

他指缝里夹着被挖空了两个洞的小金属板,单手掐着贺春景的下巴,快速捏了两张特写。

“喝水。”陈玉辉指了指桌上的玻璃杯。

贺春景如释重负,举起杯子合着过剩的口水把药片吞下去,期间又被陈玉辉拍了两张。

“真漂亮。”陈玉辉叹道。

“我能起来了吗,上学要迟到了。”

贺春景脊背僵直,仍跪趴在他膝头,捏着喝空的玻璃杯努力压抑被苦到反胃的感受。

陈玉辉倏而笑开:“你都不好奇我给你吃的什么?”

“……是药。”贺春景讷讷回应,他不想再顺着陈玉辉的话和他往下聊了,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离得越远越好。

陈玉辉伸出手贴在贺春景脸上,刚用冷水沁过的皮肤温凉得像软玉,他竟逐渐嗤嗤笑出声来,越笑声音越大。

这下子贺春景觉出不对了,慌忙往桌上摸了几下,抓住那只扁方的药盒拿到眼前看。

“左炔诺孕酮片”几个大字直愣愣冲进他的视线,紧接着下面那行小字如尖锥一般凿进他脑海里。来不及多想,贺春景手脚并用地冲进浴室,把胃里所有能吐出来的胃液胆汁一股脑呕了出来。

陈玉辉十分愉悦的走到浴室门前,斜靠在门框上看他,顺手又拍了两张照片。

贺春景整张脸都埋在马桶洞里,呼吸间全是带着酸涩的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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