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下恋情 第15章

【作者有话说】

夏赊雨: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第21章 何止是同学

其实傅苔岑原本就不是每天都会联系他,没有工作安排的时候,傅苔岑一两天没消息也是常事。

他们一不是情侣,二严格讲也不是雇佣关系,没有非联系不可的理由。彼此也都默认这样的相处模式。

要是放在以往,但凡傅苔岑能消停几天不主动招惹他,夏赊雨的心情都会非常愉悦。这还是第一次,他发现自己会为傅苔岑的失联而感到惶惑。

这种惶惑来源于,首先他摸不透傅苔岑对他的想法,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失去傅苔岑的信任;其次他摸不透傅苔岑此刻的情绪,朝花落选加之大纲泄露,被冠以他人之名抢先公布,意味着之前的存稿很可能要全部重写,感觉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太好受。

夏赊雨在谈判时最精于察言观色,而现在这人一跑了之,抓不住摸不着,一种失控感席卷了他。

大概五点钟,傅苔岑的手机不再提示关机,变成持续的忙音。夏赊雨就尝试隔一段时间打一个,大概在七点左右的时候,麦克风发出那种接通的电流声,夏赊雨先是吓了一跳,因为他都已经习惯了没有人接这件事,然后他才反应过来,立刻抓起手机放到耳边。

“喂,傅苔岑?”

“嗯?”电话那端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刚睡醒,惺忪懒散,好像根本不知道有人在满世界找他。

夏赊雨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压抑住想骂人的冲动:“你在哪?”

傅苔岑抬起压低的鸭舌帽檐,看了一眼车窗外,姜黄色的广阔掠影之上悬着一枚巨大的血红落日,他坐直了些,从耳边撤下手机看了一眼,发现这个人打过来十几个未接电话,心脏深处直直往下坠,过了几秒才又回答:“新疆。”

夏赊雨提高了些音量:“新疆哪儿?”

“现在打算去赛里木附近,过几天不知道。”虽然傅苔岑惯来想一出是一处,但知道夏赊雨是个计划型人格,估计这会要发疯,还是打算给他一点交代的,“是去采风。之前不是跟你提过?”

倒确实是提过,所以下午打不通电话是因为人在飞机上,而且说白了人家去哪也没义务跟他报备。想到这些夏赊雨脾气消了点,突然又有点摸不透傅苔岑,到底当真是采风,还是抹不开面子不愿承认,这其实是一趟说走就走的散心。

“晚上住哪里?”

“下午在网上订好了。”

“发给我。”

傅苔岑没听明白:“什么?”

“住宿的地址发给我。”夏赊雨强调说,“为了安全考虑,你一个人在外面,得有人知道你的住址。”

“……”傅苔岑这些年独自采风,去过的地方也不算少,习惯了没什么交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关心他的安全,要他的落脚地,“好,我发给你。”

说罢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夏赊雨听着那边不算温柔的风声,犹豫了下还是问了。

“关鸿的新书……”

“我看到了。”傅苔岑说着更深地陷入座椅里,把帽檐重新扯下来遮住眼睛。

话到这里就结束了,听不出额外的语气,等了一会也没有再等到任何其他有关情绪的表达。夏赊雨忐忑起来:“虽然我知道,我每天进出雅漱,嫌疑很大,但我没有做任何违背职业道德的事……”

话音未落,就又被傅苔岑打断了:“我知道。”

还是没什么语气,夏赊雨甚至判断不出来这个人到底是真的相信了,还是仅仅是敷衍地回应一下好让他闭嘴。

“你真的知道?”

“夏赊雨……”傅苔岑好玩似地将车窗升升降降,短暂停顿后才说,“我真的知道。”

挂断电话后,夏赊雨收到了傅苔岑发来的地址信息,确实是赛里木附近的一家叫Backyard的民宿,夏赊雨特意上点评查了一下,显示四星半,评价有百余条,倒是靠谱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得到傅苔岑并不怀疑他的答案,夏赊雨心里还是七上八下,一方面他总觉得傅苔岑电话里的状态并不算好,他心里是不是真的像嘴上说的这么想,他根本确认不了;另一方面整件事也非常蹊跷,他还没能理顺。

又失眠一夜,夏赊雨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开车到公司,本来想打开电脑处理工作,脑子里乱糟糟的,三分钟后,他干脆站起来,敲响了总编办公室的门。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开始收拾起桌上散落的文件,全部装进包里。

郑小筝恰好端着咖啡回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干嘛,刚来就要走?”

“我出一趟差。”夏赊雨面露歉意,“这几天工作我尽量在线上处理,实在不行的,到时候发你搭把手。回来请你吃饭。”

郑小筝摆了摆手:“跟我客气什么。”又问,“你出差去哪儿啊?这种关键时候,你不是要跟着傅老师?”

夏赊雨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我就是去跟着傅老师。”

“哦对了。”临转身前,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又加了一句,“你跟二组他们关系怎么样?”

郑小筝奇怪道:“还行吧?小蕊跟我挺好的。怎么了?”

“方便的话,帮我打听打听关鸿的新书是谁牵的线。”

郑小筝眨动了一下迷茫的眼睛,不明所以地应下:“行。”

三个小时后,飞机飞上万米高空,多云,像在云海里飞驰。

夏赊雨不小心睡着,一觉醒来,太阳照射在舱窗上,明晃晃得犹如梦境未醒,使他一时还分辨不清自己究竟身在工位还是在机舱。

这大概算是他有条不紊的人生里,罕见的、冲动的一场出行。毫无计划,没有准备。

他觉得自己好像也被想一出是一出的傅苔岑带得不太清醒,只能通过不断改变行为模式去迁就这个人。

夏赊雨想起总编关于拿下这单就升职加薪的承诺,他安慰自己一切都是为了工作。

他计划和傅苔岑解释清楚自己的立场,并且在对方这样的脆弱时刻给予鼓励、提供帮助,然后借此优势顺利拿下版权。

而此时一无所知的傅苔岑正在享受慢节奏的采风生活。

新疆落日晚,因此下午会格外漫长。傅苔岑本打算去湖边露营,但这两天不时下雨,他只能就近钓钓鱼,有时候就在院子里读书,做一些笔记,偶尔和老板聊天。

这家民宿的老板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高高大大的,两年前过乏了城市朝九晚五的生活,刚到赛里木附近开了这么一家民宿。平日喜欢户外运动和读书,尤其喜欢傅苔岑的书,甚至七年前,他还在沪大念书的时候就去参加过他的签售,没想到会接待到本人,这两天和傅苔岑相见恨晚,两人还算聊得来。

晚上九点左右,两个人刚在院子里开了一局棋,店里没有围棋,只有中国象棋,倒也可以下,只不过傅苔岑在等对方落子的时候还会一边读书,不然等待过程实在无聊。老板冥思苦想,前头是当头炮,旁边是将前马,难办难办。

一盏橘色小灯在廊下撑起一片暖光,炉上煨着普洱和一把红枣花生。啪嗒一声,对方把将军移出来了,傅苔岑从书中抬头,望了一眼棋盘,看出不过两步之后,对方就无路可走了。

正要伸手落子,柜台处响起清脆的服务铃,老板站起身,正要走过去迎接,就看到一个背着双肩包的人影朝院子里亮着灯的地方走来,步到灯下亮处,五官变得清晰起来,只听来人气息还未稳,远远喊了一声“傅老师”。

声音清亮疏朗,倒把这座小院的夜色搅乱了三分,傅苔岑意外地抬头,看到穿着一身冲锋衣风尘仆仆的夏赊雨。

只可惜意外的不止他一个,老板先错愕,紧接着夏赊雨目光移转,也看到了他,目光相接,夏赊雨的表情也变得难以言喻:“盛欣阳?”

傅苔岑好整以暇地往椅背深处陷了陷,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巧了,旧相识?”

“老同学。”夏赊雨没什么表情地回答。只不过内心在腹诽€€€€何止是老同学。是前男友。

【作者有话说】

夏赊雨:糟糕,是修罗场。

第22章 和我住一间

因此办理入住时的气氛就相当诡异。

夏赊雨站在柜台前,面前是盛欣阳,背后是傅苔岑,被夹在中间进退不得。两道视线穿插来回,他感觉自己像是两面煎翻的鱼,被架在火上烤。

“现在是旺季,你来之前也没有提前打电话,今晚可能没有房。”盛欣阳点开系统查询空余的房间,然后把屏幕侧过来展示,证明自己的结论,“明天有一间退房,现在确实满满当当。”

傅苔岑肘搭在台面上,毫不避讳地提议:“和我住一间也可以。”

盛欣阳看了夏赊雨一眼,见他也没有直接反对,突然就对这两个人的关系不太确定了。说是说版权经理和他追来签约的作者,但看起来能接受住到一间,好像没这么公事公办。

还未等夏赊雨回答,盛欣阳又开口:“不过这边二楼是我自住的,留了一间给我爸妈,他们一般夏天才过来,现在是空置的,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先住。”

“这边二楼没有洗手间,还要下来用公用的。”傅苔岑笑着说,“还是客房方便一些。”

看到傅苔岑的表情,夏赊雨就知道他是故意和人较劲的,他太了解傅苔岑了,根本不用理他,但是盛欣阳显然很上头,莫名被激起了胜负欲,没有轻易松口。

“你路上累一天了,住二楼总比和人挤一张床要舒服些。”

夏赊雨简直不想再听两个男人在这里拉扯,更何况他不可能当众说自己要和傅苔岑睡在一间,于是当即拍板:“好,我睡楼上,麻烦了。”

盛欣阳大获全胜,立刻将得意的目光投向傅苔岑,欣然应下:“那我上楼去收拾一下。”

夏赊雨不想给人添麻烦:“不用特意收拾,有床就行。”

“床罩总要撤下来,灰也不小,得稍微擦擦。”

夏赊雨奇怪道:“你们店里没有其他员工吗?”竟然都是老板亲力亲为。

盛欣阳摆摆手,朝楼上走去:“我这是小本生意,除了厨房做饭的、打扫卫生的,就还有个男孩儿搭把手,不过今天他不值夜班,晚上回家了,明早才来。”

等人走远了,傅苔岑望着盛欣阳的背影忍俊不禁,扬了扬下颌,对夏赊雨戏谑道:“老同学?”

夏赊雨知道他肯定看出来了,沉默着并不打算回应。

见人不理,傅苔岑又加码:“是不是就是,评价你太过认真会显得无趣的那个?”

夏赊雨瞬间觉得自己对傅苔岑的担心和同情都很多余,他不是还在这里哪壶不开提哪壶,没事人似地开他玩笑。

他斜乜他一眼,平静地回答:“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确实只是同学。”

傅苔岑颔首表示认同,但又加一句:“你这么想,他不一定。”

不多时,二楼推开一扇窗户,盛欣阳探出半个身位,招呼他们上来。夏赊雨拎起背包抬脚上楼,傅苔岑跟在他后面,也不知道是不是两天没见到这个人,连看人上楼梯时后面饱//满的线条和凸起的踝骨都觉得赏心悦目。

木质楼梯挺陡,也有些年份,踏上去吱呀响,上下楼洗漱确实有些不便,但夏赊雨本身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有地方过夜就已经很好。走到楼上,靠西侧的卧房已经被盛欣阳换上干净的床单,还腾出了床头柜以及衣柜的半截,好方便他放置一些衣服和杂物。

“别嫌弃这里简陋。”盛欣阳说着,看起来有些局促,他一笑单侧脸颊就会盈起一个酒窝,相当阳光帅气,傅苔岑突然不太愉悦地意识到年龄差这件事,自己好像跟他们是隔出好几岁。

夏赊雨不太在意地把包放下,走到窗边,往下恰能看到一院的向日葵,虽然是夜晚,影影绰绰地看不真切,但那种植物的清新味道还是非常怡人。

“没有,挺好的。”夏赊雨说,“你按客房收费就行了。”

盛欣阳笑了:“那哪儿行。就算是客房,对你也不能按客价收吧。”

这意思说客气也客气,说暧昧也有点暧昧,夏赊雨多精明,只是四两拨千斤地笑答:“早知道老同学牌这么好用,不知道那些开饭店的、搞房地产的老同学是不是也能收留我。”

这一句把关系又钉死在同学上了。傅苔岑就抱着手臂倚在门框边,看夏赊雨释放魅力,这人越拒绝你的时候,越吸引人,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魔力。

盛欣阳显然也被迷得五迷三道,还要再说点什么,夏赊雨已经把住门把手赶人。

“今天太累,傅老师明天什么安排?”

傅苔岑耸耸肩:“出太阳的话,就去露营。”

“好。”夏赊雨说,“明早喊我。”

话说到这里就结束了,盛欣阳先出房间,他就住在对面,靠走廊东头的一间。傅苔岑故意慢一步,在夏赊雨即将关门的时候,手指在门锁上点一下,笑着低声叮嘱了一句。

“夏赊雨,记得锁门。”

一开始不知道这是要他防备谁,本来觉得无稽之谈,根本没锁,可洗漱完回来关门时不知怎的这话在耳边响,鬼使神差转了一圈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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