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安意识到什么,和神像许愿的信徒,无论人还是怪物最后都会被吸收。
不过怪物被吸收后的命运要好一点,至少这只蜘蛛还活着。
垃圾神像,还搞种族歧视呢。
没有开灯,但周围的红仿佛给周祁安镀上一层猩红的光泽。
他注视床上的‘新娘子’,母亲疯魔的话语萦绕在耳边:“喜欢吗?”
前有狼后有虎,周祁安又想到先前荀二意味不明的威胁,料定明天还有一个大坑在等着自己。
半晌,他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就笑了。
“我真是太蠢了。”
为什么想要通过自残的方式令游戏削弱npc?果然打工久了,思维都带着几分自虐。
周祁安垂着眼,苍白的脸颊上投出一道阴影:“妈,明天我请大家吃席。”
作者有话说:
周祁安:好险,差点被世道同化了。我要觉醒!
陈缄:……觉醒?那你之前那些所作所为算什么?
周祁安:那是我的奴性思维。
陈缄:……
第16章 母与子
很多念头在电光火石间串联成完整的逻辑链,随后周祁安缓步走到神像边,快到时,他脚步微微一顿,注视着裂缝周围游走的海蛇。
周母笑容依旧和善:“别怕,它暂时不会咬你。”
好一个暂时。
周祁安可不想面对复苏的神像,必须得尽快把它转移走。荀富翁人在三楼,直接送上去那是找死,周祁安想了想,费劲推着神像出了门。
现在距离零点只剩下不到一刻钟。
从荀富翁开始叫骂时,大学生就扒在猫眼上观望,眼看周祁安推着神像从房间里出来,顿时吓了一跳。
“啊”的一声叫喊引得韩天生不满。
“喊魂呢?”
要不是看着这拖油瓶还有点用,鬼来了能推出去挡灾,友善度不足最后也能拿他祭天,可以一举两得。韩天生早就让对方有多远滚多远。
“神……神像……”
看他话说不利落,韩天生自己过来看。
走廊里,青年正低着头,腰间的肌肉绷得很紧,不知道为什么衣服面料几乎被浸透,紧紧贴着腰腹,从上到下的线条一览无余。
当然,韩天生可注意不到这些,满眼只有神像被推着前进的一幕。
不少细长的蛇围绕在神像腹部,黑气氤氲缭绕,缺口的部分仿佛无尽深渊。
突然,周祁安停下来,微微侧过头。
他的眼镜掉在了厕所,因为角度不佳,韩天生只看到头发遮挡下的一点余光。
就是这匆匆一瞥,韩天生隔着猫眼怔了怔,感觉到了一种阴郁的味道。
大学生:“他不走了……会不会要把神像放在我们这里?”
韩天生没好气道:“真放到我门口,再推走就是。”
周祁安先前在地窖出了一身冷汗,仿佛是感知到了窥视的目光,他突然绕回,一鼓作气把神像推到荀二门前。
韩天生松了口气,透过猫眼看到青年微微勾起的嘴角,如何不清楚先前对方是在故意吓自己。
“死变态。”他骂了声。
周祁安恶作剧成功,揉了揉腰。
“希望这两兄妹识趣点。”
这是对调快时钟的警告,一次性对上两名老玩家,赢面不大,但如果他们再来招惹自己,难度再大他也会把祸患解决了。
放好神像后,周祁安去厕所找掉落的眼镜,回去时听到下楼的声音,匆匆折返回屋。
这边荀二刚从三楼下来。
他被荀富翁狠狠教训了一顿,此刻已经没有在楼上时的恭顺,摘下眼镜后狭长的凤目一眯:“老不死的。”
虽然周祁安经常用鱼目来形容荀二变色后的眼睛,真要对比起来,周祁安的眼睛其实更圆一些。荀二眼睛的轮廓偏阴柔,只有周祁安是纯粹的邪异,偶尔睁圆时……又像是海豚在观望地平线上的世界,近乎天真。
荀二的脚步一顿。
神像正靠在他门边,一角卡在地毯上,身子倾斜。
那些蛇差不多已经堵住裂缝,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但细听可以耳闻嘶嘶的声音。
荀二自然注意到了神像腹部的异常。
€€€€剖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久前青年无所谓的表情浮现在脑海中,搭配神像腹部蜈蚣一样的开口,完全的无声的挑衅。
荀二走到周祁安门前。
两人隔着猫眼,但谁都没有凑近猫眼。
过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荀二无声地张着嘴:明、天、见。
一字一顿,说起明天两个字的时候,明明无声,翘起的嘴角却在散发着无尽的期待。
周祁安也在笑,无声的笑意激荡在胸膛内。
周祁安留下了一个祸患,荀二不得不又上楼一趟,将神像送回。
至于再把神像扔回周祁安房门间的小把戏,他懒得做,更期待明天自己留给对方的美妙死亡局。
不一会儿,荀富翁好像发现神像回来了,又是诟骂又是欣喜地嚷嚷。
但这一次,他的嘶吼没有持续多久,随着零点快要到来,那最后一嗓子是在喊韩丽:“快,过来守烛……”
嗓门很大,声线泛着微微的颤抖。
楼上重归于寂静。
周祁安一转身,背后是洋溢着幸福和甜蜜的婚房。
周母的声音比故作镇定的荀富翁要‘振聋发聩’很多,她站在周祁安背后,语调幽幽:“宝贝儿子,你不看相亲对象,一直盯着门,是对它不满意吗?”
周祁安揉了揉被黑管折腾的喉结:“三书六聘,我们还没下聘礼。”
三书六聘,原是表示求婚的诚意和恳切,只是此情此景下,有种莫名的讽刺。
他眼睫微垂,口吻有着几分道不明的意味:“我已经找好了彩礼,就是……那个东西。”
什么东西不能提名字,周母天生就没什么耐心:“伏地魔吗?”
周祁安语塞。
他重新开口,缓缓吐出几个字:“传家宝,别人家的。”
女鬼说过,旬富翁能平安存活全靠传家宝镇宅,周祁安猜测这个传家宝就是提示音中所指得【那个东西】。
周母自动翻译为免费的三金。
两人交流的时间有些长。
旁侧,多目蜘蛛几只蛛腿抖得像是筛子一样。
它发现一个很诡异的现象,这女人满口的宝贝儿子,但看儿子的眼神,和它们看食物是一样的。青年也很古怪,看着和普通人一样弱小,但它总觉得对方身上有一种让自己抵触的气息。
这时周母突然看了多目蜘蛛一眼,它抖得更厉害了。
周母没有动作,而是说了句奇怪的话:“它常年待在暗无天日的邪神像里,能做什么……”
周祁安垂下眼皮,又说了几句。
期间周母的眼神中像是多出一个天平,一直在杀戮和权衡中摇摆。
“反正彩礼是要有的。”周祁安意味深长:“这对大家都好。”
周母的目光越来越沉,终归出现了一丝意动,狐疑着问:“你该不会事成之后,再来弑母杀妻?”
“没买保险。乱杀吗?”
“……”
周祁安话锋一转:“您清楚,我永远不会向自己人举起屠刀。”
这确实是他的本性。
周母来回在房间里踱步,蛇头也跟着她的方向来回晃动。
周祁安没打算靠三言两语说服对方,正要继续说些什么时,周母忽然笑了。
“小半日罢了,等得起。”她十分和颜悦色:“你说起聘礼,倒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周祁安想问,周母却没有给他提问的机会。
她笑得几乎是花枝乱颤,细长的手指捂着嘴,笑声还在不断从指缝间流淌。
周祁安现在顾不得刨根究底,他有很多事要安排,只能强压下去心头的异样感。
视线落在多目蜘蛛身上,周祁安唇畔浮现出笑容:“有它在,我的计划才有可能实施。”
明明是个一蛛腿就可以扫死的男人,不知为何,多目蜘蛛越看越觉得这年轻人越面目可憎,甚至比抓它的女人还有种难以言喻的阴森。
它不知道这对母子达成了什么交易,但紧接着,女人弯下腰,捏开了它的嘴巴。
周母拔下一根头发丝塞进蜘蛛嘴里,细长的头发化作一条小蛇,活生生钻了进去。
多目蜘蛛疯狂地颤抖却无济于事。
周祁安想起了自己被插管时的经历,没忍住别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