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渐离摇了摇头:“我……不喜欢被太多人注视,我先进去了。”
说完扭头进了船舱。
大家都知道他不愿意出风头,今日是被柳映桥硬架起来了,可他似乎不喜欢这种事情。
所以在和柳映桥道谢完毕后,便躲了起来。
明知言似乎很担心,却被七皇子拦住了:“你让他自己静静吧。”
俞渐离走进去坐在了角落的位置,这时外面热闹了起来,应该是花魁出场了。
就连太子和陆怀清都被吸引了过去,走了出去。
船舱内只剩下俞渐离和纪砚白两个人,白纱帘垂下,隔绝了船内船外。
纪砚白给他递过去了一杯茶。
俞渐离伸手接过来,道谢:“谢谢你。”
喝了一口后,见纪砚白还在担忧地看着自己,再次出声安慰:“没事,这也死不了的。”
第38章 竞价
俞渐离的确不喜欢太受瞩目。
一方面是他觉得, 高光时刻都应该是主角的,抢戏的配角注定天打雷劈。
另一方面是他本身的性格就是如此,更多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角落。
他好胜心也没有特别强, 不会像明知言那样力争上游,他能取得自己想要的成绩就可以,文章也写得四平八稳。
他不需要太多的赞赏。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会被柳映桥盯上, 甚至不理解柳映桥为什么要去国子监找他的师长。
他刚刚转到太学不久,师长对他都不熟, 除非柳映桥直接去找山长。
想到山长他突然坐直身体,不会真的去找山长吧?
山长对原主有恩, 他对这个山长的印象也是极好的, 如果真有什么事情,山长开口他定然不会拒绝。
最主要是, 柳映桥找他能有什么事呢?
“弹得不错。”纪砚白在此刻开口说道, 同时取走了他手中空了的茶杯。
俞渐离这才回神,原来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将茶水喝光了。
他立刻振作过来, 对他道谢:“嗯, 谢谢你的认可。”
“你弹得像……在生气一样。”纪砚白努力组织自己匮乏的词汇形容。
俞渐离抿着嘴唇,努力酝酿消化了半晌,才回答:“嗯, 很好的形容。”
他听出了纪砚白的努力。
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都听到了陆怀€€的惊呼声,吸引得俞渐离也掀开帘子去看。
陆怀€€可是一个见多识广的,能让陆怀€€都惊呼的绝对是大场面。
俞渐离掀开帘子,才发现游船上面备有机关, 船上的木架子上错落地挂着各式花灯,居然旋转起来, 围绕着一个缓缓升起的巨大花灯。
花灯里亮着橘色的光,有一个风姿绰约的身影在灯中起舞,也算是符合了今日的主题。
仅仅看那曼妙的身段,流畅的舞姿,就能够判断出花灯里的乃是一个舞艺很高的绝世美人。
纪砚白顺着俞渐离掀开的帘子随便看了一眼,紧接着看向俞渐离,见俞渐离似乎也惊叹了一声。
他还当俞渐离也在惊叹花魁的美貌,却听到俞渐离说道:“这个机关我大概也能做出来,游船的底部应该有工人正在运转机关,让花灯升起,周围的花灯还在旋转,也算是一个巧思妙想。”
“……”纪砚白怀疑,难道是俞渐离真的不行,所以对美人都不感兴趣?
其实他在老家的那两年,看着妹妹的绝世容颜已经看到习惯。
这花魁与妹妹不是一个类型,但也不会让他觉得很惊艳。
俞渐离还在跟纪砚白介绍:“我大致能够猜到他们大灯里烛火的摆放位置,这个位置也是很有讲究的,要完全照出花魁的身姿,还不能有太多的影子出现,影响美感。
“设计机关的人也有些门道,还懂光影,果然是京城啊,人才济济。
“我还挺想靠近了去看看的,说不定还有我没想到的小细节。”
“你对这个感兴趣?”
“嗯,你们会水战吗?”
“我之前负责的区域在边境,环境是沙漠,水战也有,不过我还没有参加过。”纪砚白如实回答。
“战船我也可以研究。”俞渐离越想越兴奋,说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我发现大家有一个思维误区,总觉得船身越大,战船越厉害。
“殊不知,太过笨拙会影响操作,一旦船废,损失也太过重大,不如用船布阵,用铁网相连,士兵练习后可以灵活转换船去战斗。
“这个铁网控制还需要布置机关,收放自如,不然会被敌军利用,铁网还不会引火……”
他说着突然回神,抬眼去看纪砚白:“我是不是跑题了?”
“听着挺有意思的。”纪砚白本就对打仗的事情感兴趣。
这时太子掀开帘子朝船舱内看过来,同时道:“小舅舅,你看这花魁如何,你要是瞧上了,我定然一掷千金,让你能与她共度一夜。”
这也是这种活动的重头戏,哪位达官贵人瞧上了花魁,可以出价竞拍,得到与花魁共度一夜,单独相处的机会。
这种花魁初期卖艺不卖身,但是能与美人单独相处,聊天或者听美人抚琴,再一同饮酒,也是一件幸事。
“我对那个机关感兴趣,你买下来吧。”纪砚白回答。
太子很是疑惑,看看纪砚白,再看看游船,又问:“买回来当玩具?”
“试着改成可以打仗的东西。”
“唉,都带你来这种场合了,你……”太子恨铁不成钢地指着纪砚白半天,最终也没再说什么。
陆怀€€在船头看得直跳高:“这花魁瞧着身段真是不错,可还是看不清面容啊!难不成真的只能拍下她来我们画舫上,才能看清?”
这时陆怀清和七皇子小声说了什么后,陆怀清去问隔壁画舫的柳映桥:“柳兄,你们司天台的看得清吗?”
“晃眼,实在晃眼。”柳映桥笑着回答,随后对太子幅度很轻地行礼。
其他人不认识太子,只是看师长行礼,也跟着行礼。
太子点了点头。
陆怀€€开始盘算自己的钱袋子了,坦然地问其他人:“哥哥们想看吗?”
陆怀清却道:“明日大街小巷都流传,户部尚书小儿子拍下了花魁夜见,次日就被父亲杖罚三十,也是有趣。”
“就说是你拍的呢?”
“我……来过?”陆怀清问着扬眉。
陆怀€€懂了,气得不轻:“无耻。”
“若是你想看,我可以试试。”七皇子在此刻说道,引得陆怀€€朝他看过去。
“当真?”陆怀€€一喜。
“这有什么?”七皇子说着看向太子,“对吧?”
太子也不阻止:“随你。”
船舱里的俞渐离突然精神。
按理来说,陆怀€€是喜欢七皇子的,喜欢得轰轰烈烈,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也是因为这个,才恨透了明知言。
这还是俞渐离第一次见到他们二人交谈,难道男主攻和男二就要擦出火花来了?
就在他等待后续的时候,陆怀€€突然兴奋地掀开帘子走进来,对他说道:“俞渐离,他说要把花魁拍来,到时候我们说不定能跟着看看,我打赌花魁没你好看!”
俞渐离本还在围观,见陆怀€€第一反应居然是跟自己说,不由得一怔。
这……这怎么显得像陆怀€€喜欢他似的?
别成了陆怀€€不喜欢七皇子喜欢他,然后因为他恨透了明知言。
那就乱套了!
最可怕的是,陆怀€€因为他和明知言争风吃醋,剧情依旧说得过去!
“你别拿我和花魁比啊……”俞渐离有些尴尬。
“啊,也是,不是一类人。”
“各花各有各花香,她的美是她独有的,那舞姿怕是需要从小学习才能有,这是我不及的。世间人各不相同,不该拿来相比。”
陆怀€€听得云里雾里的,很快就将注意力转了回去:“等着看花魁吧!”
“就算拍下来了,也不一定能让所有人都看到。”
“那也能近距离看看。”
“嗯。”
陆怀€€又兴冲冲地走了出去。
这时七皇子已经派人点燃了竞价的灯。
竞价的灯被点燃自然会显眼一些,太子和陆怀清退回到船舱内,任由其他几个人在外面闹。
七皇子之前很少出现,也没什么人脉关系,很少有人认识,多半只会被当成是陆怀€€的狐朋狗友。
明知言原本也想退回去,却被七皇子拦了一下,低声问:“进去不是会让你不舒服吗?”
的确,明知言愿意给太子做谋事,真的有事时会出现在太子身边,帮他出谋划策,却不愿意与太子相处。
在他看来,太子和陆怀清就是两条微笑着的毒蛇,暗算过他,让他煎熬过两年。
只要他一个不顺从,这两个人随时会将他毁了。
明知言叹息一声,似乎很担心俞渐离。
七皇子在此刻再次开口:“纪砚白人不坏。”
言下之意,有纪砚白在,没人会为难俞渐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