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着雨潺年纪不大,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着一张圆脸,看着讨喜可爱。
她身上的服装也是简单的素色,并非国公府里常见的, 应该是来之前特意给她们安排了合适的衣服。
俞渐离重新走出来,到了她面前, 道:“我不经常在家,你都听我妹妹的安排就是,我们家里都听她的。”
“好。”
“平日里你们也是跟着她为主,我弟弟顺带照顾一下,只要不跑丢了或者饿死了就行。”
“……”雨潺并未立即回答,似乎很少见到这般不在意弟弟的,不过还是很快点头,“好。”
“你传达给雨澜吧,我看看帖子。”
雨潺将帖子恭恭敬敬地递给了俞渐离。
俞渐离刚刚打开便又合拢了,回到房间里,再次打开帖子看了一眼,随后叹气。
对折的帖子,一面写着一个字,团团的大字内容是:过来。
方才迅速合拢,也是怕被雨潺看到这豪放的大字。
俞渐离走回到房间里,翻找自己的衣衫,似乎没有什么厚实的衣服,只能多穿一层,再披一件斗篷。
他身材纤细,就算多穿一层也不觉得臃肿。
他正犹豫着,便听到了敲门声,随后是雨潺的声音:“少爷,奴婢给您准备了洗漱用的热水,手炉温度正好合适,现在备马吗?可需要吃过早膳再出门?”
果然是国公府训练过的,意识到他要出门,不用吩咐就已经在准备了。
他赶紧应声:“放在门口就可以,我大概半个时辰后出门,给我煮些白粥就可以。”
“好。”
俞渐离打开门,将热水端进来后还在想,他们家里的日子会不会太寒酸了?
她们来了,只能住在俞知蕴小院的耳房里,这种环境会不会委屈了她们?
思绪乱飞了一会儿,他已经洗漱完毕,换好了衣服,早餐已经被端了进来。
不仅仅有白粥,还有两样小菜。
送进来后又安安静静地退了出去,没有多余的询问。
待他吃完东西,走到门口时终于看到了雨澜。
雨澜同样十五六岁的年纪,皮肤偏黑,看起来很闯荡的模样。
雨澜已经备好了马车,并且换好了利落的衣衫,戴上了帷帽,显然是准备亲自帮他赶车。
马车和老马都是俞井何在乡下时买的,马被黄启后送过来,养在了门口。
车厢被俞井何修补过,近些日子闲暇时间,俞井何还做了精巧的装饰,倒是有些像样了。
只是这马依旧有些瘦弱,他们家里还没有车夫。
“你会赶车?”俞渐离有些意外。
雨澜回答时声音底气十足:“嗯!之后去集市里采买奴婢也可以去。”
俞渐离最终还是上了马车,说道:“辛苦了。”
“奴婢应该做的。”
乘坐马车稳稳当当地穿过闹市,俞渐离到了国公府门口。
雨澜拴住马后,帮俞渐离掀开车帘,并放下了一个杌子。
俞渐离下了马车后道:“你可以先回去了,纪砚白会派人送我回去。”
“好。”雨澜再次上了马车,驾车离开。
俞渐离到了国公府门口,打算拿出帖子给门口的守卫看。
刚有要取帖子的动作,守卫便恭恭敬敬地道:“俞公子请。”
“小将军给你们打过招呼了?”
“嗯,我们这些人都知道您,之后您都是国公府的贵客,无需通报便可直接入内。”
“哦,好的。”俞渐离听得很是开心。
不用取出那有些丢人的帖子,俞渐离还松了一口气。
他将双手缩回到斗篷里,捧着手炉继续朝着里面走。
他的空间感极强,来过一次便记住了所有的路线,无需旁人引路,他一个人便可以找到纪砚白的院子。
走进去时,昙回正在院子里打喷嚏。
见到俞渐离进来后反而急了:“俞公子都来了,一个破香炉还没弄好?!”
“我们马上就好!”回答的是一个护卫样的少年,手忙脚乱地往香炉里倒着什么,可越是着急,越是慌乱,倒得烟雾缭绕的,干脆被昙回赶了出去。
昙回见这香炉着实呛人,只能先吩咐人搬出去。
做完了才跟俞渐离解释:“我们少爷这里没怎么来过客人,还是上次生辰宴时您随口说了一句这香味不错,我们少爷才打算再安排一个香炉。
“可上次的香炉是二少夫人安排的,我们院里的人都不会,熏香都取来了却不知道怎么弄,反而呛得人难受。”
俞渐离见到院子里狼狈的样子,轻笑出声:“弄这些花哨的做什么,我也不是外人。”
“€€,这不是想着您是读书人,喜欢文雅的东西吗?”
“不用麻烦。”俞渐离朝着里面走时问道,“纪砚白今日寻我来做什么?”
“想……想让您看看院子。”差点脱口而出想您了。
“哦,幸好我特意带来了量尺。”
走到待客的茶室,俞渐离刚进去便看到纪砚白站在里面转着手中的弓箭,抬眼见他来了,才问道:“怎么来得这么晚?”
俞渐离还挺意外的:“很晚吗?”
纪砚白想了想后,确定并非俞渐离来得晚,而是他写完帖子后便期待俞渐离过来,等了一个半时辰,俞渐离才来到他这里,他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他只能随口回答:“我还以为会很早。”
“那你下回提前一日给我送帖子。”
纪砚白却不假思索地拒绝了:“还是早上送吧。”
不然他多等一夜,会更加焦躁。
“行。”俞渐离倒也没在意他的责怪,自顾自地坐下,等了一会儿也没人进来奉茶,他便又自己起身,找到茶壶自己给自己倒茶。
如果是旁人俞渐离可能会多想,觉得是主人不太欢迎自己,所以有些怠慢他了。
到了纪砚白这里却是理解的,纪砚白身边伺候得最体贴的就是昙回,其他的都是侍卫,连个侍女都没有。
此刻昙回忙得焦头烂额,那些侍卫更别指望了。
纪砚白这里来的客人少,生辰宴时有嫂嫂安排的人时常过来,还能周到些,现在又回到了简陋的样子。
俞渐离站在茶壶前喝了一口茶后,抿着嘴唇品了品,这茶泡的……算了,别管了,有茶味就不错了。
于是他扭头问纪砚白:“你要喝茶吗?”
“我不喜欢茶,本来就觉少,喝了茶后更精神。”
院子里的主子都不喜欢喝茶,就更不能指望这群人会泡茶了。
俞渐离自己端着茶壶到一边坐下,道:“以后给你煮些安神汤,你把安神汤当水喝,说不定能多睡一会儿。”
“也许吧。”
俞渐离想了想后,又道:“我之后去清辞郡主的铺子里寻寻安神香,她那里定有好的,我给你带回来一些,也能控制你的……你的睡眠。”
说不定能缓解一下病情。
纪砚白的目光投向他,见他在自己家里的模样十分自然,没有拘谨,反而像是很熟悉似的,原本因为等待而产生的不好情绪也降下去了不少。
随后,他说起了之前的事情:“如今娇杏在外院里做丫鬟,大嫂给她改名叫雨停。她来了之后意识到自己是安全的了,干活很是卖力,应该是怕我们将她送走,人也很小心。我大嫂派人盯着她,目前没看出什么不规矩,反而是个能干的。”
“雨停?倒是不错的名字,和送到我那里去的都有一个雨字。”
“嗯,大嫂也是这样说的,她听了雨停的事情之后想着,也许有一日还能去你那里,干脆起了这个名字,就算留下这个名字也一样适用。”
“少夫人很周到。”
纪砚白声音低沉地应了一声后,说道:“我将那个铺子老板的事情交代了出去……”
听着他的语气,再看纪砚白阴沉的面容,俞渐离猜到了些许,问:“处理的结果不太满意。”
“嗯,只是抓了起来,审问了五个时辰,之后就放了出去,交了三千两的罚金后便不再追究了。”
“你亲自提的,依旧只是罚了银子,看来他巴结的人不简单。三千两在旁人看来很多,但是对于他们这种富商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毕竟不是兵部管辖的范围……”
俞渐离却道:“旁人提的话,怕是都不会抓进去。”
俞渐离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垂着眼眸喝了一口,道:“这种人只有彻底没钱了,才会老实吧。”
“你有想法?”
“有点,不过估计不能短时间内实现。这种人应该遭报应,所以我还需要继续努力才行。”
“我会帮你。”
“尽力而为,毕竟这世间的不公太多了,我们也不能全部处理,做到无愧于心即可。”
“嗯。”
俞渐离短暂地休息了片刻后,道:“我去看看院子吧。”
纪砚白跟着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
“你留在房间里练字吧,我今日看到你的帖子头都疼了。”
纪砚白一万个不愿意,他找俞渐离来,是为了能和俞渐离相处一会儿。
俞渐离出去量尺,他在屋里练字,岂不是白叫他过来了?
谁知俞渐离难得严肃了语气:“你又要懈怠了吗?”
“……”纪砚白听得一阵无可奈何,最终只能妥协,“好。”
俞渐离捧着手炉,到院子里指挥昙回协助他量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