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小少爷找回来了 第37章

“我是为了你……我想从潘大人手里保下你,留下了这些东西,我想让你开心,去坊间霍家铺子偷花皂,我想让你安定,予你白首盟约,许诺会娶你,哪怕日后逃亡一生……我都是为了你!你安敢恩将仇报!”

“没有让你为我偷为我抢为我作恶多端!”

李月蛾不惧熊丁戾眼,直视他的眼睛:“你救我性命,我感谢你,愿倾我所能报答,做牛做马都可以,我可以用所有给得了的方式谢你,但绝对不是我的人,我的身子!我不喜欢你,不想被强迫,你说你对我好,真心喜欢,没打没骂,可你仍然关着我,逼迫我,把话说的好听些,就不算恶行了么?你与潘千天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他来硬的,你来软的罢了,我告诉你,我不愿!”

熊丁:“你……”

李月蛾别过脸:“你也别说都是为了我这种话,有没有我,你都会私藏那些证据,这是你用来保命,得财的东西。”

“你如此胡说八道,不怕亲人被连累?”潘千天换了个话术,“温国公府周氏于你有恩,过往几年与你休戚相关,她最疼你,你连她都不顾了么?”

李月蛾听得出,这话是威胁:“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只能说,我不悔。”

她不再那么卑微,也不再那么天真,她不再是任何人的负累,不必苦苦哀求别人的施舍眼色,她已然有了一份活下去的契纸工作,也会努力活出个样子,想来别人比她年长,只会比她看的更透。

潘千天眯眼:“你已经把自己给卖了?卖给了谁?”

李月蛾笑了:“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动辄提买卖,我同你无话可说。”

“启禀大人,那冯姑子没抓到,跑了!”

邬复在命人找六皇子要熊丁时,也同时派了人去月老庙,很明显,冯姑子比潘家可机灵多了。

“立刻发下海捕文书,必须捕获此人!”

“是!”

堂审还在继续,但事实已经很明了,有多少人想陷害谌永安不提,潘家和冯姑子勾结,图谋这些赈灾银粮的事,已是板上钉钉,两边勾结,合作,又有细节没谈拢,有人想要钱,有人想要粮,中间的龌龊肮脏事可想而知有多少……

可所有人情绪都很高涨,或怒或哀或悲或怜,唯有谌永安始终一言不发,双手带着镣铐站在堂上,波澜不惊,风雨不动,仿佛不管污名还是清白,于他而言,都没那么重要。

他是不是早就料到了?知道别人会针对陷害他,所以才安排了这么多细节……还真是说不清,被人专门盯上整治,不管说什么,想来都会有更多的污言往他身上泼。

冯姑子……潘家……怎么这般大胆?那可是赈灾的银粮,救百姓性命的东西,怎么就轻而易举的抢了劫了,只因想咬这块肥肉,只因想陷害一个无辜的清官!

“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多事……”

街外茶楼,二皇子邾宾走出雅间包厢,在楼道里‘偶遇’了三皇子邾甫,怜悯的看了眼这位三弟:“还真是可怜哪。”

€€甫狭长眼梢微眯,鹰钩鼻在光线里的侧影尤其醒目:“二哥装什么?你敢说没在这件事里兴风作浪,搅风搅雨?”

邾宾双手交叉,笑眯眯:“我再努力,也不过知道些细枝末节,哪里比得上三弟€€€€潘家,可是你的人。”

邾甫眸色更戾:“什么你的人我的人,朝堂百官,都是父皇的人,二哥该要戒戒酒了,当知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失其身哪。”

邾宾:“我不过提醒三弟一句,三弟急什么?”

二人短暂交汇,不欢而散。

没谁下楼的脚步比对方轻松。

完蛋。

二皇子邾宾想,事闹的这么大,这回怕是沾不到任何光了,还得立刻回去想想,怎么把自己在这里面的痕迹摘出来……

完蛋。

三皇子邾甫想,这回不但得不了好,还亏大了,潘家明显是要折进去,怎么善后是个问题……

那些糟心的银粮,因为冯姑子和潘家的‘谨慎操作’,并没有在当时转移出京城,牌子印信该保存好的一样没保存好,全都丢了,两个最应该合作的人内斗最凶,互相暗抢,现在好了,捉鸡不成蚀把米,全部都丢了,现在在哪儿没有人知道!

这事不算他授意,毕竟谌永安这个人才他也想要,可下面人有自己的利益考量,冲动之下做出了这种事,他已然不能制止,现在……还是果断壮士断腕,别连累自己的好。

完了。

温国公府里,周氏跌坐在地,浑身丢失了力气,很久都站不起来。

果然不仅仅是禁足这么简单……温阮那个扫把星欺到她头上了,李月蛾也是个白眼狼,之前小侯爷那么一闹,现在堂审这么一压,哪里还能有她的好?她刚刚被告知,因为这些丢人的事,影响了国公府声誉,孩子们嫁娶都成了问题,她这个拎不清,不会办事的嫡长房夫人,除了跪祠堂,禁足,女儿温茹的亲事,也不能插手了!

她不能亲自帮女儿相看良人,也管不了嫁妆单子,如果表现的不好,甚至没法和亲家见面,所有一切都由二房大卢氏代劳了!

她是真怕了,叫刘妈妈帮她重新梳了头,悄悄去找了大卢氏,跪求,哭的涕泪齐流,真情实感:“……不能这样啊,二婶知道的,我身子没用,生不出儿子,膝下就阿茹这一个女儿了……”

大卢氏后退一步,躲开她的手,轻描淡写:“就因为只剩这么一个女儿,才更要经心积德,不求其它,只求她日后顺遂,你放心,我做叔祖母的,对她的疼爱不比你少半分,该怎么来规矩都有,必不会亏待了她。”

周氏咬牙,不会亏待是不会亏待,茹姐儿毕竟是国公府嫡小姐,里里外外这么多人看着,二婶主理中馈,最懂名声不能丢,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面子好还是里子好,根本不是一回事!

怎么办?她可怜的女儿啊……

“我竟不知,她原来这般可怜。”

庄子上,南星正在和温阮说京城堂审细节,他派了人在那边,所有细节一应不漏,实时传回。

李月蛾是他亲自救回来的,他猜到这姑娘可能有些不方便与外人言的过往,没想到是这种遭遇。

“竟然是潘千天……”

温阮也没想过非要问出一个小姑娘的悲伤经历,只是觉得这世道女子过活不易,愿意提供些帮助,助她自立,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事,他原想差了,还以为是潘鹏,因潘鹏在国公府办宴时曾寻找过李月蛾,月老庙时也追过,原来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亲爹遮掩。

南星:“不是少爷安排的?”

温阮摇头:“我只希望她能想开,以后好好过日子。”

漂亮温柔心正手巧的小姑娘,不该那样被践踏。

“少爷总是这样,”南星想起了自己,“从不会要求别人必须做什么,怎样才是对的,可同少爷呆一会儿,说说话,就会豁然开朗,知道怎么做了。”

少爷就像阳光,会帮人驱散雾霾,照亮前方的路,人都有趋光性,想要做对的选择,想要变得更好,想要让自己更喜欢自己。

世间皆苦,他们何其有幸,能遇到少爷。

“少爷吃药。”南星将药碗端了起来。

温阮一僵:“如果我没看错,刚刚你应该是在感恩我们的互相陪伴?”

“正是因为感恩少爷,更想少爷身子康健,福泽绵长,”南星面不改色,“我已经将汤药晾凉,温度适口。”

温阮挣扎:“你看雨都下完了,我就快好了,这药就……不必了吧?”

南星:“六皇子说了,少爷日后天天都要吃药,吃个三五年,病就好了。”

温阮眼睛倏的睁大。

这是人话么!什么叫吃个三五年,吃个三五年人都腌成药味了!六皇子该不会是在报复他在山洞里的不敬!

南星十分狠心,药碗端到温阮嘴边:“六皇子请的是太医,跟咱们找过的大夫不一样,说好,一定能好,这药少爷想不想吃都得吃,少爷不会想六殿下亲自来劝您吧?他脾气似乎不怎么好。”

温阮倒吸一口气。

“很好,你出师了。”

从我这学到的话术本事,全用到我身上了是吧!

“少爷教导有方,”南星丝毫不谦虚,微笑温柔,“少爷喝药吧,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温阮吞了口口水:“南星啊。”

“嗯?”

“天还没黑,别急着说鬼故事。”

“少爷教训的是,我记下了,下次少爷不肯喝药,我便去六皇子府,同六皇子说,您骂他是鬼。”

温阮:……

他端过药碗,一口气干了。

别说,这药还真是……太苦了啊!

因案子发生巨大转折,各种证物流程都需要梳理,谌永安并未当堂释放,而是重新带回了牢里,不过显然,他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了。

谌永安不用狱卒驱赶,自己走向熟悉的牢房,看到牢门前的身影,一时怔住。

六皇子邾晏站在壁烛之下,面润珠玉之辉,似月出皎皎,华光盖彩,端的是君子谦雅,让人一时忘了他的脾性,只觉眼神若能再暖点就完美了,但他一看过来,一开口,霜冷危险气氛便又回来了。

“谌大人似乎很意外?”

“确未想到在此得遇六殿下。”谌永安拱手,行了臣礼。

他在这里见过二皇子,见过三皇子,二人话术不同,想法却类似,他不觉得会在这里看到六皇子,六皇子以往也从未有过争夺天下,笼络人心的行为。

“谁说我要笼络你?”邾晏目光挑剔,“又老又丑,肩背挺直不弯又有何用,琵琶骨又不好看。”

谌永安:……

邾晏:“谌大人到现在还不自辩,又是为何?是问题没解决,还是解决了,也无用?”

谌永安沉默,看不出是被说中了,还是无话可说。

邾晏似乎也没非要听他说话,顾自道:“你丢的粮,银,都在我那里€€€€数目几何,你当清楚。”

谌永安眸色微变。

邾宴:“你若不愿再管世事,不出来处理这批银粮,我便将它们全倒了,花了。”

谌永安觉得不可思议:“你一个皇子,用这些东西威胁我?”

“可世间也唯有谌大人,一身正气凛然,心怀天下,会受这样的威胁,不是么?”邾晏薄唇微掀,“我倒是希望谌大人别应这激将法,毕竟人性本恶,这天底下,哪里有好人。”

谌永安认真看着六皇子,好像是第一天认识他。

邾晏:“我还知道更多的粮可以从哪里来,更多的银往哪里挣,最近京城出了一个不世之才,谌大人应该还不知晓,如若应了我这局,真心跪我一跪,求我一求,我也可善心引荐你认识,看谌大人能玩出什么花样。”

谌永安:……

这位六皇子到底是在侮辱人,还是给人机会?

但有一点应该不会错,六皇子不会骗他。

没有人用这种方法骗人,图什么呢?

谌永安掀袍下跪,面色板正,言辞认真:“求六殿下引荐。”

“谌大人果然是妙人,”邾晏眯了眼,“日后千万保持住,别让我觉得无趣。”

谌永安没去仔细思量六殿下在威胁什么,他只知道他还是他,日后行走于阳光下,仍然不受任何人桎梏,不是任何派系的人,继续认真做官,好好做好每一桩事,为国忧,为民思。

大才现世,国运之光,他如何还能颓废下去!

从牢里出来,邾晏没回六皇子府,准备去‘不世之才’的庄子。

蓝田回头看了眼刑部大牢:“殿下睿智。”

贤才大都心高气傲,脾气秉性怪异,想折服为己用,就得用特殊方法。

“呵。”

回应他的,是六皇子一声冷笑:“我只是想看笑话而已,人性多有趣,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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