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
温阮敛眸,心间闪过思索,他只是一个内眷,事情出来程度可大可小,若使团欺负了他,是大历没面子,欺负不了,也可以粉饰是北狄给大历面子,没过分。
呵,算盘珠子都快崩到脸上了,可真是好打算!
“贵使怕了?”温阮慢腾腾道,“我们二皇子仁善有佳,三皇子素有威严,简王殿下勇武刚猛,更莫提还未长成的皇子,个个聪慧有才,皆是麒麟儿,你们看不惯我们这边这么优秀,不嫌弃不挑拨不行是吧?”
“恕我直言,贵使怕的有点早了!你以后怕的日子长着呢!”
温阮直接起身,目露嘲讽:“如此愚蠢,实不堪看,我得出去洗洗眼睛了!”
他甩袖就走,一点面子都不给。
殿上也没留,没人敢留,朝臣们一个个瞠目结舌,早前就听说过这位国公府小少爷闹出的事,现在看,那算什么,这位是真的有点胆色的!
说话也有水平,半点没让对方讨了好处,还极壮自家声势,北狄使团不是牛么,不是见没人跟他一般见识,趁机撒泼耍赖么,现在有治你的了吧!
座上太元帝也没管,表现的大度极了,小辈的事,跟糟心的客人顶几句嘴而已,有什么好怪的,他甚至给了旁边老太监一个眼色,让他照看着点。
老六的王妃这才是第二回 进宫,路不熟,可别被欺负了。
老太监还没走,邾晏就站起来了€€€€
“父皇,儿臣去劝劝。”
太元帝自然颌首:“去吧。”
碧鲁浑阴阳怪气:“简王殿下惧内啊。”
邾晏:“父皇爱子,为我亲赐,不敢不敬。”
碧鲁浑眯眼:“敬是敬,惧是惧,简王别说你不认识这两个字。”
邾晏竟也不怕承认:“没办法,你这桌上的酒都是他酿的,本王与你不同,还是盼着互市成的,总得去解释解释,你这样的其实也少见,北狄王庭并没有羞辱人的意思€€€€告辞!”
他也甩袖走了,碧鲁浑眸色阴阴:“他如此大胆,皇上竟也能容?”
二皇子微笑:“都说了,我父皇仁善为治,对皇子们也都慈爱有加,从来不拘小节。”
三皇子则阴阳怪气:“不会吧,难道你到你们王庭,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跟个木偶似的跪着跪着不动,上面问一句,你才能答一句?”
二皇子立刻叫父皇:“这个果子好吃,我要再来一份!”
太元帝无奈笑笑:“准。”
像是纵容儿子的胡闹。
三皇子也跟着叫父皇:“我也要一份!”
“准。”太元帝不但也允了这个儿子,还叫来太监,“既然果子好吃,就给下面朝臣全都加一份。”
连大臣们一起恩赏了。
大臣们起身谢恩高呼,皇上万岁,其乐融融。
这对比,简直是叫人看了牙齿发酸的地步。
温阮其实并没有真生气,为别人值不当,只是别人这么挑衅了,戏就得这么唱,左右都出来了,闲着也是闲着,就去了官房一趟,解决解决肚子里的水。
他并不为自己跑出来后悔,料想殿内那么多聪明人,定能圆上气氛,也没想太早回去,可没想到,一出来,就被人拽到廊侧,捂住了嘴。
他没有喊,因为这只手的大小,温度,身后人的气息,都很熟悉。
衣料摩挲,位置交换,身后的人来到了面前,四目相对,按在唇前的手还未离开。
天早就黑了,此时没什么月光,只廊侧宫灯照过来些许,看到对方模糊的眉眼,依旧俊美无双,是让人看一眼就心跳的程度。
温阮拉开邾晏的手:“我没真生气。”
邾晏反握住他的手,指尖摩挲:“我知道。”
“我……”
温阮下一句话还未出口,就被亲了。
柔软的唇覆过来,让人的心跟着柔软,像被定住了不会动,也不会思考,只被动承受这一刻,震惊这一刻。
心跳的很快,握着手的掌心很烫,天地一片寂静。
时间很短,只一瞬,邾晏就离开了,定定看着温阮眼睛:“你答应过的。”
温阮知道,他说的是中秋月夜那个,并没有说的很直白的约定。
他很坦然,回视对方的眼睛:“是。”
邾晏掌心更烫,握着他手腕,舍不得放开,身体也欺的更近,不似以前那般君子,只是头靠近,而是整个人欺了过来,几乎把温阮拥在了怀里,声音也低低的,有点哑:“信,都看过了?”
温阮不看他:“嗯。”
“一封都不给我回?”邾晏眼神很烫,“嗯?”
温阮:“我看你写的挺开心,我文笔不如你,不想坏你心情。”
邾晏气息也很烫人:“阿阮好狠心。”
温阮伸手推:“我们该回去了。”
邾晏放开了他:“好。”
温阮松了口气过,先行一步,越过邾晏€€€€
却在擦肩而过的那个瞬间,被邾晏拉回去,摁在墙上亲吻。
这一次没那么温柔,压过来的很重,手掌扣的也很紧,像圈定地盘的猛兽,不允许猎物逃离。
气息的掠夺和交换,呼吸的急促和体温的升高……
温阮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也没想过是这样的感受。
最初对方在试探,他自己也有些抗拒,没想到唇齿开启后,是这样一片新天地,对方越来越不知足的掠夺,自己也越来越沉迷……
当发出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声音时,温阮意识回归,推了推邾晏,不想再继续。
邾晏却死死扣住他:“……好阿阮,你也心疼心疼我。”
第65章 你懂
远处的脚步声拉回了温阮思绪, 他猛的推开邾晏……
发现也不是那么猛,他脚软手软,要靠邾晏拢着才能站住, 自以为用足了力气, 表现出来的却很小, 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邾晏却放开了他, 不亲了, 但仍然抱着他,耳鬓厮磨, 不肯离开。
“有人……”
温阮这一张嘴说话,发现更完蛋,舌根发麻,声音也哑软,直接别开头,更不会让邾晏碰了。
邾晏轻抚他的背安慰:“放心,不会有人看到。”
脚步声到一定距离后,就没有再靠近,静了片刻, 又有一阵脚步声响,也是到了差不多距离, 没再靠近,随即是低低的说话声音。
像是之前约好,于此时此地见面,商讨些事。
温阮手搭在邾晏肩膀上,不敢乱动, 连呼吸都放轻了,别人离的有点远, 声音也太低,他什么都听不到,只觉得声音略尖细,该是两个太监。
二人来的快,话说的也快,几息过后就离开了,四下恢复寂静,再无声响。
温阮终于放松了下来。
邾晏低眸,看着温阮的目光仍然滚烫,但没再继续,只是一直抱着,不肯松手,更不肯走。
温阮无奈,轻轻推他:“殿下……”
邾晏不说话,也不松手:“方才在大殿里,是不是故意的?”
发现他声音也不怎么正经,哑哑的,带着缱绻缠绵的柔软,温阮瞬间舒服了,也不是他一个人沉沦么。
既然别人说正事,自己也不好再抻着,温阮轻轻点头:“嗯。”
他把进攻时遇到小太监的事,告诉了邾晏。
“……既然气氛不对劲,别人非要找茬,我就觉得可以顺水推舟,别耍个无赖,看能不能瞧出点什么。”
邾晏听完,轻笑:“阿阮做的好,那小太监的确不是我的人。”
温阮:“所以你根本就没想过要提醒我?”
他这孤身进宫,都不知道前面有没有什么坑呢!
“我的阿阮,不需要提醒,”邾晏手指穿过温阮发丝,“这不是玩的很开心?”
只要保证他的安全就可以了。
倒也是。
温阮检讨了一下自己,喜欢刺激这件事,以后可以稍微注意一下了。
邾晏:“阿阮应该看出了些什么?”
“使团别有目的,”温阮却看出来了,“那碧鲁浑故意不客气,是想让人觉得不好糊弄,压我们的价?”
邾晏:“还有呢?”
温阮心下微转:“想看看我们的朝堂氛围,从天子到百官,从皇子到储位,他想看看我们这里谁说了算,将来有望谁说了算,谁和谁有矛盾,哪里有派系之争,有没有机会从中挑拨得利……”
玩政治的没蠢人,碧鲁浑就是故意的!
此人心眼不如当官的,他都能想到,想来殿上刚刚那些大臣全都心知肚明,包括座上天子……所以才都没怎么说话,允许他‘胡闹’发挥。
温阮若有所思:“所以今天这第一次见面,没那么重要,什么都定不了?”
也不是完全没必要,肯定得安排,哪怕是礼数需要,可想要谈出点什么,不大可能……么?
“是。”
邾晏给出了肯定答案:“互市安排在边关,谈好了,那边就开启,货物交易都会在那里进行,持续时间看两国关系来往的程度,今次使团进京,主要是把这个事定下,交换国书,顺便在京城达成第一桩交易,回程的时候顺便带回去,至于交易什么,价格几何,都得慢慢谈。”
温阮:“他们在这里待几天?”
就知道他能想到。
邾晏声音含笑:“七日,至多十日,天气越来越冷,北地大雪年年封山,冰厚难行,他们等不了。”
所以时间对大历有利。
温阮:“那我这嘴架,可得慢慢打,打出精彩,打出水平,好好看看对方想玩什么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