邾晏:“怎么狂都没关系,我给阿阮撑着。”
温阮笑:“那我先谢过简王殿下?”
邾晏:“谢礼?”
温阮不满:“我跟殿下是夫妻,还需要谢礼?”
邾晏再次欺近,眸底灼热滚烫:“正是夫妻,才更需要。”
温阮力气恢复,这次顺利推开了他:“我们该回去了。”
邾晏:……
“你先回。”
“那你?”
“我去趟官房。”
邾晏转身飞快,离开的也很快,很久都没回来。
上个厕所要这么久?
温阮起先有点惊讶,慢慢的,想到了什么,耳根一点点红透。
邾晏回来时,手上脸上犹有水痕,看到温阮:“你没走?”
“自然要等你一起,你都说出来找我了,我却一个人回去,怎么解释?”温阮率先抬脚往前走,没正视邾晏一眼。
邾晏微勾了唇,拿出帕子,慢条斯理擦手上未干的水痕:“我果然不该离你太近。”
温阮:“殿下说什么?我听不懂。”
邾晏握住他的手:“你懂。”
……
二人回到大殿时,气氛仍然很热闹,仍然是碧鲁浑在吵。
这次不是和二皇子三皇子,他和一个蓄着美须的长者杠起来了。
“皇子都不装了,你也别装了吧?我观你面相似曾相识,看来不管到哪都有这类人,倚老卖老,指点江山,你指点你大历的官就算了,竟还想指点我?抱歉,我们王庭跟你们不一样呢,真想让我服气,不如亲自下场,同我干一架?”
蓄须长者阖眸感叹:“年轻人,不敬规矩,不尊长者,是会吃亏的。”
“哦我听出来了,你这是在威胁我?”碧鲁浑立刻扬声道,“诸位可都看见了啊,我要是出了事,就是他做的!”
蓄须长者脸都黑了。
这……似乎打的有来有回,水深火热?
温阮小声问邾晏:“这位是……”
邾晏:“中书令,袁魏昂袁大人。”
“哦……”
温阮早听说过这个名字,只是没见过人,今日才把名字和脸对上,中书令,在这个朝代相当于一国宰辅,权力很大,不管碧鲁浑真傻还是假傻,这个人一定不傻,跟个蠢货打的有来有回……几个意思?
“你刚刚说碧鲁浑儿子的事,真的还是假的?”
“真假有什么要紧,说出来,就是真的了。”邾晏拉着温阮,到自己位置坐下。
温阮:……
心可真脏啊,什么法子都用?
不过无风不起浪,想来北狄那边应该是有类似的流言,邾晏才煽风点火。
八卦向来是人类共同的属性,能让对方乱阵脚的事,何乐而不为?
温阮又看了会儿:“经吉大人很厉害嘛。”
参知政事,算是中书令下属官,日常不显眼,之前接触,他只觉得这位大人面相和善,时常带笑,和稀泥本事了得,今日一看,能在这种场子和稀泥,也是挺厉害的,口才了得,是有大智慧的人……
像是宰辅这样的位置,其实很需要人和,他感觉经吉哪里都不差,也能胜任,可惜朝廷上的关一个萝卜一个坑,前头还有领导,他就不可能上位,还尽量做事做人低调,不被上官猜忌。
有中书令,就有门下省,温阮还看到了一个人,年纪不小,也算位高权重,众人对他的尊敬和袁魏昂差不多,但很明显他脾气有点软,或者说,有点怂,不往前凑,让袁魏昂一个人撑着,外人看起来,像是被欺负似的。
“他叫丰溢,十几年前,势头比袁魏昂还胜,十三年前突然变得胆小怕事,遇事总是往后缩,总想谁都不得罪……”
邾晏见温阮感兴趣,趁着今天来的人齐,干脆把朝臣全部指了一遍,介绍给温阮认识。
也不是没人干正事,比如师牧云,作为鸿胪寺属官,他本就负责对接使团事宜,在场没谁比他忙,跟个花蝴蝶似的,哪场嘴架都能跟上劝两句,顺便见缝插针迅速商定几笔订单……
比如药材黄金绸缎毛皮。
但也只是一小部分,最大头的,比如粮盐,战马都没谈。
碧鲁浑今天就没想谈成订单,就想把水搅浑了闹一闹,看看这边的底线,摸准了,才方便踩线乱舞不是?
他看到温阮回来,突然有了个主意。
“想让我多卖些马匹,也不是不行。”
他扬声这么一宣布,殿上瞬间安静。
这才是所有大历人的目的。
北狄骑兵有多厉害,在场人都知道,如果有了足够良驹,大历也能训练出属于自己的骑兵!要不是中原的马实在对不上,怎会有这种烦恼!
碧鲁浑很满意现场效果,拱手朝座上太元帝行了个礼:“我们北地人性子直,还请皇上莫要介意,今次既有机会同乐,干坐无趣,不如打个赌如何?”
太元帝不置可否。
碧鲁浑年向温阮:“好马,我们多的是,我泱泱草原,最不缺的就是良驹,真交了朋友,随意送都行,可不让我们服气的人,想买,我们再缺钱都不给€€€€简王妃,我就同你赌一局如何?”
温阮一看,就知道来活了,太元帝没说不允,满朝文武也没人表态,别人点名找他,他不应也不行了。
“哦?贵使想赌什么?”
“天寒地冻,得动一动才好,全当暖身子了,”碧鲁浑眼底泛着诡异的光,“ 我们便比一比打猎,如何?使团停留时间有限,就明天吧,想来你们大历物化天宝,什么都有,京城这么大,找片场子也不难,虽然时间紧了点,对你们来说也不是事,当然要是安排不了€€€€”
“也没办法,只能遗憾了,我们的马,不卖。”
现场朝臣倒抽一口凉气。
你要不要脸,比打猎?你们北狄人马背上长大,最擅长的就是打猎,我们简王妃可是个全无经验的小公子!你但凡挑个习武的呢,比如我们简王爷,打不死你的!
这样的赌注就算赢了又如何,对手不光彩,你不也是自取其辱?
还一口气说完,以不卖马威胁……
“不会吧,”碧鲁浑阴阳怪气,“简王我可是认识,身经百战,武功不俗,该不会他选的人,连打猎都不会吧?这样,我予你一个特权如何?举凡你打中的,野鸡鸽子,兔子还是老鼠,都跟你算猎物,听说你们这里的耗子极为能生,你要是能成功掀守一个耗子窝,没准就能赢了我呢。”
这嘲讽意味,简直了。
温阮:“我说能赢你,你此次便卖三千战马予我大历,如何?”
三千……
大臣们又开始抽冷气,好大的手笔,还是简王的人,当真敢要!
碧鲁浑也觉得肉疼,但更以为,是温阮故意激他,想让他放弃,这怎么可能!
“可以!”反正可以定一个大历买不起的价格,届时就不是他们不卖,是大历舍不得花钱。
“半价。”温阮微笑。
碧鲁浑:……
“你怎么敢€€€€”
“三千战马里,至少要五十匹母马。”温阮加码。
这下碧鲁浑怒了:“你莫要欺人太甚!”
温阮慢条斯理:“哦,贵使这是怕输了?既然这么害怕,逼着你赌也没意思,便作罢吧。”
“你才怕输!”碧鲁浑阴着眼盯着温阮,“赌就赌,你若赢了,就照你说的来,若是我赢了,你们那盐,我要多少,你们便要卖我多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最近做了什么,不许以次充好!”
温阮微笑:“好啊,但是这赌约细责,我们可得当场商定,过后不得更改。”
碧鲁浑咧出一口森森白牙:“放心,我绝不战你便宜!”
他踢了一脚身旁属官,让他去干活。
大历这边官员也是,立刻组织商量,简王妃已经在为大历负重前行,总不能让自家人太吃亏!
于是,一堆细则很快出来。
比如可以,明日就开始,可以,但鉴于双方都不熟悉地形,又是难得围猎,第一日就轻松些,所有人一起玩一玩,双方也熟悉熟悉,具体比赛赌约,第二日进行,持续两日,第三日酉时截止,清点数量,谁的猎物多,谁胜。
比如比试双方不能有帮手,双方各派出三人跟随对方队伍,以便监视公平公正性,自己队伍除比赛当事人外,最多可带四人,除比赛当事人可持弓箭,带的这四个皆不可以随身佩戴武器,作用只能是保护当事人,或者为当事人驱赶猎物,也就是说,赌约进行的时候,每边一共只能有八个人,带着弓箭的当事人自己,作用保护驱赶猎物的保护者四位,对方派来的监视人员三个……
€€
诸如此类,很多。
有些条款对方坚持,有些自己这边则据理力争。
温阮并没有参与讨论,在场所有大历人与他同一立场,不会害他,而这些玩心眼子的细则,他觉得还是人多力量大,会比他自己想的更周全。
他一边仔细听着,一边观察使团表现,慢慢的,感觉不止这场赌局很刻意,连这些规则似乎都有意引导……使团想做什么?是想利用这场赌局吸引所有人注意力?那吸引之后呢,他们想干什么?
温阮敏锐的察觉到碧鲁浑的视线,此人看向邾晏时尤为阴戾,似存了杀机,不死不休的那种。
就像在表达,你是皇子又怎样,封了王了又怎样,边贸互市是两国邦交大事,不会因一个皇子的死停止,你死了也不会影响大局,既然有机会杀了你这个宿敌,我为何不努力?
至于我为什么这么嚣张……呵,我可是使团首领,你们大历没了邾晏照样能转,使团没了我,这互市就谈不成,两国也就谈不上什么邦交了!
别说你大历不怕来犯,如今双方都需要休养生息,我真要同你硬磕,你照样得怕!
温阮眯了眼。
……
与此同时,温瑜正在夫家,给敬宇青收拾东西。
“青哥,这次可是你的大机会,你千万不可错过!”
没人知道未来坐上龙椅的是谁,可他知道。
他还知道那位会在这次的围猎里受伤,很需要一个救命之恩,待那位登基后,对这个曾予以他救命之恩的人尤为优待,恩宠有加,纵使那人只是个无名小卒,也因皇宠过的很好。
而青哥以后会中探花,会和将来那位君臣相得,感情深厚,既然如此,何不合二为一?
敬宇青若能得了这个功,只会更快更好的平步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