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野秋实沉默片刻,将钥匙取下来,放回口袋里,又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枪,按下保险栓。
另一只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按动,将门缓缓推开。
外面的天色未明,玄关处一片漆黑,走廊的灯光从推开的缝隙透进去,隐约照亮了前方一两米的距离。
上野秋实放轻脚步,推开门缓缓走进去。
客厅同样昏暗,落地玻璃窗能看到外处高楼零星亮起的光点,天空灰蒙蒙的光线照进来,让人隐约能看清客厅家具的轮廓。
没人。
视线快速在客厅内扫过,上野秋实又看向过道处的走廊。
两侧房间的房门时常关闭,过道上也不见一点光亮,他在原地停顿几秒,抬起脚步,在黑暗中犹如一个潜行者一样,手指握枪,绷紧了神经放轻步伐缓缓朝里面走去。
黑暗无声静谧,感官放大,耳畔响起的呼吸声除了自己以外,隐约还有别的存在。
上野秋实眸光沉凝,眼底浮现一抹杀意。
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这样的方式潜入别人的领地,举动实在算不上友善。
主卧转角的书房门缝隐隐亮着微光,隐约的呼吸声也是从那边传出来的,上野秋实再次放轻自己的脚步,接近无声地靠近书房门口,靠近门板的手轻轻搭在门把上,另一只手缓缓握紧扳机。
一、二……
“回来了?”
他正调整呼吸,准备推开门将里面的入侵者直接消灭掉,结果心里刚数了两个数,里面就传来一个略显耳熟的声音。
上野秋实表情一顿,瞬间抬起腿一脚把房门踢开。
啪一声,门口的灯光开关被打开,书房一瞬间恢复明亮,坐在书桌前办公椅上的男人缓缓抬眸,冷漠的视线看向房间门口出现的青年。
“你是不是有病?”
上野秋实脸色微沉,抬起的手臂将枪口直直对准坐在自己位子上的男人,启唇讥讽:“主人不在家就自己撬开门锁走进来,还坐在别人的椅子上,这就是你的礼貌和教养吗,琴酒?”
“我想你最好现在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等下枪口走火,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
办公椅上银色长发眼眸幽绿的杀手嗤笑一声,手肘搭在椅子扶手上,头颅倾斜,几根手指支撑着自己的额骨和太阳穴,冷淡的眸光上下打量着刚从外面回来的人。
“在这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给我一个解释,这么晚才回来,刚才去哪了?”
上野秋实被他的语气弄得不住冷笑。
“关你什么事?我去哪好像不需要和你汇报,把我当你那群下属了?”他阴阳怪气的嘲讽起来:“什么时候等你坐上BOSS那个位置再来和我说这样的话,现在给我起来,马上滚出去,离开我的地方。”
上野秋实说完便彻底冷下脸,将枪口对准琴酒眉心,手指压在扳机上,一双眼杀意毕显。
琴酒看他这样就知道这人现在是动真格的,要是再不离开这里,那把枪里的子弹很有可能下一秒就直接冲着他脑袋飞过来。
看着那人身上冒出来的冷意和眼底的杀气,琴酒忍不住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冷笑,而后从椅子上起身,右手揣进风衣口袋里,抬起脚步慢慢走过去。
他的视线一直紧盯着上野秋实的眼睛,脚步停下,人停留在了漆黑的枪口前面。
“波摩。”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
低沉冷冽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来,那双冰冷深邃的眼眸直直凝视前方,眸光流转间闪动着危险的暗芒。
“最好不要让我抓到你的把柄,否则……”
上野秋实眉梢轻动,不明白他忽然是在发什么疯,视线不经意地瞥向后方书桌上的电脑。他每次做什么都会清理电脑里的痕迹,包括与组织相关的事情也是一样,这是作为组织成员应有的谨慎。
房间里存放的东西都被他仔细收起来,看上去也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实验室那边的消息应该没有这么快传出来才对,就算传出来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联想到他身上,所以琴酒这么大晚上跑过来发疯的原因是……
他脑海中快速思考,眼前却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视线隐隐发黑,身体不受控制的晃动,意识到不妙,上野秋实下意识按下手里的扳机。
砰€€€€
枪声响起,子弹却打在了后方的书架上,琴酒扣住了他的手腕,将枪口上抬,另一只手抬起从他手里把枪取了下来。
“琴……酒……”
上野秋实吃力的叫着琴酒的名字,控制不住眼皮下坠的频率,哪怕勉力支撑,视线也变得十分模糊,逐渐看不清楚面前的人影。
琴酒手上没用几分力,轻轻一拽就将人拽到自己怀里,垂眸看着撞在自己胸口前闭上眼睛陷入昏迷的人,眼底闪过诸多阴冷晦暗的情绪,最后全部凝结成嘴角勾起的一抹冷笑。
“总算抓到你了。”
“大少爷。”
他弯下身,将人拦腰抱起,回头看了眼亮着光的电脑屏幕,抱着人走出书房,穿过黑暗的过道,越过客厅,朝玄关走去。
黑色保时捷停留在公寓大楼外面靠着街道的临时停车位上,伏特加坐在驾驶位,时不时看一眼手里的时间,嘴里不住嘟囔:“老大这都去多久了,怎么还没下来?”
说话间,他余光瞥到从小区出来的人影,表情忽然一顿。
看到自家老大抱着人来到车前,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复杂难言,尤其是看到被抱着出来的青年双目闭合妥妥一副陷入昏迷的样子,有些难以言喻的开口:“老大,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上面不是说只是暂时监视吗?还没确定波摩先生到底是不是那边的人,你这样……”要是后面查出来波摩的身份没什么问题,以这人的脾气,以后不得闹得天翻地覆?到时候还怎么收场,这两人不得打个你死我活?
琴酒没管他的话,脚尖轻踹了一下车门,冷如刀刃的目光看向伏特加。
“下来开门。”
伏特加缩了缩肩膀,不敢再多话,连忙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从车上下来,帮忙拉开后车的车门。
琴酒将人放进车里,隐约间好像闻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药水味,眸光忽然一顿,垂眸在那张沉睡的脸上打量片刻。
“老大?”
伏特加回到驾驶座上,从后视镜看到琴酒没什么动作,不由疑惑地喊了一声。琴酒回过神,从后车座退出去,关上车门,走到副驾驶上。
“回别墅。”
说完这句他就靠着坐垫闭上眼睛,一点也没有给伏特加开口的机会。
伏特加实在搞不明白自家老大现在是想做什么,忍不住朝后视镜上瞥了一眼,心里忍不住腹议:老大这该不会是想趁人之危吧?夹在两个大佬之间,他可真够难的。
引擎启动,伏特加握着方向盘,踩下油门,将车从停车位上开走。
偶尔看向副驾驶的位置,却看到自家老大偏头望着车外,冷酷的侧脸上实在让人看不出他现在在想什么。
搞不懂。
伏特加暗自摇头,实在是搞不懂。
……
天色大明,市区内已经恢复了生机勃勃和大都市的热闹繁华,街道上随处可见穿着靓丽的年轻男女和精英打扮的上班族。
街道人来人往,车辆川流不息,早班高峰期让车道变得十分拥堵,时不时鸣起的喇叭呱噪刺耳,嘈杂的声音传到街道旁的咖啡店里。
已经做好准备工作的店员来到门前,将门口的牌子翻面,换上正在营业的标识。
旁边的楼梯传来下楼的脚步声,降谷零站在店门口稍作等待,没一会儿就看到背着书包和毛利兰一起下楼的江户川柯南,他笑眯眯的抬起手朝两人打招呼:“早上好啊,柯南,小兰,现在去上学吗?”
“早上好安室先生。”毛利兰礼貌的朝人回应,笑着点头道:“对,现在正准备去学校。”
江户川柯南打着哈欠没理会,毛利兰低头看了他一眼,小声提醒:“柯南,和安室先生打招呼。”
江户川柯南暗自撇撇嘴,晚上没睡好,让他现在实在不太想应付面前这个身份可疑突然冒出来的家伙,但碍于毛利兰在场,还一直盯着他,只好挂起假笑脆生生的打了声招呼:“安室哥哥早上好。”
降谷零笑眯眯的应了,尤其是看到小男孩儿脸上有些不太情愿的表情,实在觉得有趣。
不过等下还要去学校,几人随便聊了几句,毛利兰就带着江户川柯南一起离开,朝学校走去。
降谷零也回到店里,准备迎接今天光临咖啡店的第一位客人。
早上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好像不经意间就到了中午,咖啡店的客人也变得多了起来。
从降谷零应聘这份工作后,店里的餐食口味变得好了不少,也吸引了附近的居民和上班族经常过来点餐吃饭。
忙碌了半天,大概两三点过后店里的人就开始慢慢变少,降谷零也不由松了口气,咖啡店的另一位店员小梓收拾了客人用过的餐盘端过来,看他松口气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
“辛苦了,接下来没什么事,透君去后面的员工室休息一会儿吧,等有人来了我再叫你。”
降谷零也忍不住笑,不过也没拒绝:“应该的,不过还是麻烦你了,我去后面歇会儿,有什么事情直接叫我,我马上出来。”
“好的。”
和梓小姐说完,他从吧台后面出来,走向咖啡店里面的员工休息室,没一会儿又走出去,走到咖啡店后门外面,从包里拿出烟给自己点了一支,把火机放回去,刚拿出手机准备看下信息,就听见手机的来电提示响了起来。
一个没见过的陌生号码,降谷零眉梢轻挑,点开接通将手机放到耳边。
“喂。”
“zero。”电话接通后,从听筒里传来诸伏景光刻意压低,显得无比严肃的声音,降谷零刚想问他怎么了,紧接着就听到诸伏景光的声音传来:“秋的身份可能要暴露了。”
降谷零心脏一停,回过神忙问他怎么回事。
“黑田怀疑秋的假身份,找研二谈话,被组织的卧底偷听到了,还把这件事告诉给了莫吉托,莫吉托又上报给了朗姆。”
“BOSS安排朗姆调查,具体情况不清楚,但我现在联系不上秋。”
“很可能已经出事了。”
听筒里传来的内容和声音都无比沉重,降谷零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
再一次睁开眼时,上野秋实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反应,随后猛地坐起身,绷紧了神经肌肉,警惕地打量四周。
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现在身处的,是一个看上去很正常的房间,就是家具摆设有点简陋。
他身下坐着的单人床,床头附近的书桌,衣柜,椅子,墙边还有扇门,打开看去,里面是个卫生间,可以洗澡沐浴和解决生理需求,面积不大,但该有的设备都有。
没有窗户,只书桌上方有一个小小的通风口,让房间不至于没办法通风换气。
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更像装饰稍微温馨一点的牢房。
上野秋实站在洗手间门口,沉默了一会,又转身看向另一扇关闭的铁门,走过去拧下门把手,房门上锁,没办法打开。
衣服还是他昏迷前穿的那身衣服,但身上随身携带的武器在他昏迷期间被人下掉了,只凭个人的能力,实在没办法打开坚固的铁门。
上野秋实深吸一口气,又在房间天花板的各个角落扫视一圈,回到床边的书桌前,垂眸看了看,单手拎起桌前的椅子,冷着脸转身,反手将椅子朝大门砸过去。
椅子借着冲力撞到铁门上,瞬间就发出一声巨大的声音,掉落在地上,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声音从门口传出去,穿过地下的楼梯传到上面,别墅的客厅里空无一人,旁边的厨房里冷血无情的杀手换下了那一身任务时的装备,穿上一身简易的家居服,在灶台前用平底锅煎制牛排。
听到下面传来的声音,瞬间明白是某个脾气不太好的大少爷醒了,但也没做过多表示,看了眼牛排表面的色泽,在旁边打了一个鸡蛋。
过了一会儿,他端着做好的午餐从厨房里出来,穿过客厅和走廊,走向地下室的入口,踩着楼梯下来,走到里面紧闭的铁门前面,拿出钥匙开锁,推门时感受到的阻碍让他表情微顿,手里多用了几分力,将门朝里推开。
扫了眼门口坏掉的椅子,他抬步跨过去,一边嘲讽:“我以为大少爷的教养应该知道到别人家做客时该有什么样的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