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霄:皱眉,祝别挂他电话?
祝别:我怎么就把人都得罪了?
鸡蛋:剧透,下一章有一点点精彩,咱星期二见!
第19章 耳鸣
并非真的认识,祝青霄乐忠于“藏娇”,安于柬连名字都不知道。
起初,他甚至不知道这人的存在,第一次见是在某个人为制造的邂逅午后,在兴世偌大的办公楼大厅,安于柬坐在香槟色沙发上等待出差回来的祝青霄,祝青霄不喜欢他跑来公司,但安于柬耐不住短短72个小时的分别,他有自己的手段,踩准了飞机落地的时间,甚至还神经地考虑上堵车的可能,提前半小时出现在这,他也并非空手而来,准备好了赔罪的礼物,脚边是一小捧黑素马蹄莲。
接待员第二次过来询问是否需要茶水,安于柬笑着婉拒,他心情不错,挑眼一看接待员小姐颈间的精致领花,头一次忽略掉丝巾上做作的奢牌logo,只因那一抹亮眼的橙色而夸赞了对方。安于柬从未觉得时间如此难以打发,他草草翻完了接待员送来的月刊杂志,将那束同他一样在安静等待的捧花上的丝带拆了系好,系好又拆开,总是有不满意的地方,他从来也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唯独对祝青霄是例外。
偏偏又是错过,他还没来得及绕上最后一圈,像有心灵感应一般,一抬眼,祝青霄出现在离他仅有十五米不到的大理石台阶上,十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又是盛夏充满眷意的午后,祝青霄脸上没有一丝眷意,贴身裁剪的西装衬得人十分惹眼,像极了美剧里的律所精英,左臂上随意搭着的石色风衣更添几分风度,安于柬呼吸一滞,拿着丝带的手怎么也灵巧不起来,所幸被随手扔到了沙发的一边,安于柬站起身,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喊出名字,可惜,只来得及吐出一个音节,安于柬便僵在了原地。
他看见祝青霄露出了笑,幅度不大,也许只是短暂地勾起了唇角,可在安于柬眼里却像玻璃灯泡上的裂纹一般刺眼,他怔在原地,手里拿着他亲自接机,精选挑选,还沾着保湿的露水的花,顿时觉得失去意义,安于柬清楚,这捧花换不来这样的笑。不等他把花藏在身后,祝青霄停下脚步,安于柬向后看去,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卷发男子快步跟了上来,祝青霄十分自然地接过那人手中的黑色旅行箱,等待那人整理好被风吹乱的羊毛围巾,两人一同走进了电梯。
安于柬还是把花带回了家,以一种报复的心态,他把花一支支抽出来,在私宅里翻箱倒柜搜出七八个小口径的透明花瓶,选出最好的几支,一个花瓶里放一支,分散在私宅的各个角落。无处不在。祝青霄回来的第一眼便注意到钢琴上那朵已经败了的黑素马蹄莲,无视安于柬审视的目光,也不关心他如何来了插花的兴趣,只是经过的时候不自觉地抚摸了一下黑色的佛焰苞,便进了房间。
他摆出了问罪的气势,却找不到人,他插在兴世的眼线也没能透露出更具体的信息,只承认了这位蓝颜的存在,安于柬只能宽慰自己,祝青霄从不缺情人,真要细究,安于柬也上演不了一出“逼宫”的戏码,充其量只能算同事。
确认祝青霄轻易不会走出房间,安于柬走到钢琴边,连花带瓶扔进了垃圾桶。……
只是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机会碰到,安于柬离开吧台,选了个靠窗的卡座,视野很好,正对着吧台的中央,也可以肆无忌惮地观察。安于柬只知道蓝颜的存在,记忆都很模糊,他自嘲的想,蓝颜甚至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祝青霄不会想要如此掉价。
蓝颜只点了一杯威士忌,坐在高脚椅上和朋友聊天,有时说到什么,也会大方地露出笑,安于柬看得入迷,此刻,他已经淡忘了上一世见到蓝颜是怎样的心情,他像在看一部年少时反复观看数次的美式爱情片,青春期的金发少年咬湿烟的滤嘴,淡绿色的眼睛凝视着天空,白色的雾被轻轻吐出,与天上的一卷云融为一体,酒吧的灯渲染出绝妙的氛围,只是一个侧脸,安于柬便记住了蓝颜的脸部线条,也许他也有这样漂亮的眼睛,视线缓慢移动,他想起自己曾问祝青霄为什么舍得没有碰人,祝青霄随口说的一句,手不好看。
那并非是一双难看的手,事实上,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安于柬甚至能想象到到手腕出突出的蓝色血管。
祝青霄说这难看。
安于柬笑了笑,觉得荒唐。
侍者走了过来,“先生,您的…”
安于柬接过玻璃杯,没留意杯中的冰块和琥珀色的液体,一口饮尽,才发现自己破了例。也许是灯光昏暗,侍者认错了人,也许是自己突然换了位置,拿走了本属于他人的一杯,安于柬低下头,不再为自己开脱,叫来了侍者,让他把酒水单拿来,又顺手塞了一笔不菲的小费。
Steven刚和男友接完吻,等想起安于柬那杯荒诞的水时,才匆忙地结束“私会”,跑去寻落单的安于柬,吧台不见踪影,等Steven找到人时,安于柬面色潮红,眨眼也变得缓慢,来不及问清缘由,Steven只从安于柬低落的神态嗅出一丝不寻常。
“喂,不是说不喝了吗?”Steven坐到了对面。
安于柬笑笑,像没认出对面坐的是谁,只说有兴趣可以陪他喝一杯。
Steven乐意至极,桌上没有多余的酒杯,Steven便让安于柬等等,他先去拿一个干净杯子。
安于柬点点头,又自顾自地倒了一杯。
等Steven再回来的时候,安于柬又一次不见身影,环顾四周,只看见吧台,安于柬如同一个烂泥的醉鬼搂着一个卷发帅哥,空出的左手在空中不断地笔画,目光却始终难以对焦。
安于柬甚至站不稳,需要人握住他的腰才能勉强保持平衡,他费了很大力气才拿出一张卡,望着那双摄人心魂的眸子,“你认识我吗?”
蓝颜摇摇头,手往上,扶着安于柬脆弱的肋骨。
“不认识。也对,不该认识。”安于柬点点头,又在放松戒备的下一秒把卡塞进那人的领口,“我退出了。”
蓝颜低头不解地看了眼那张黑色的卡。
“你好好照顾他。”安于柬拍了拍蓝颜的肩,推开握在他腰间的手,没等到蓝颜开口,又重复了一遍,“好好照顾他。”便潇洒地离开了吧台。
头痛欲裂,安于柬推开了想要扶他的Steven,又颤颤巍巍地走了几步,他似乎听到Steven问他需要不要喊人来接他,可刚刚的举动花费了他仅剩的力气,酥麻感涌上舌尖,来不及说话,眼前一黑,安于柬最后的记忆停留在Steven关切的脸上。
混沌间,他又一次来到了寺庙前,想要抬手叩门,却又突然放下,转身离开,才发现身后已是绝路,安于柬站在崖边,等待风停,风止,他便跳了下去。坠落时,身旁的一切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他明明应该坠入潭底,眼前却成了房子的一角,猛然惊醒,安于柬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虚幻。
视线中的天花板不再倾斜,安于柬再次闭上眼,身边有轻微的动静,安于柬懒得睁眼,浑身哪哪都酸胀的厉害,尤其是头,宿醉延迟了他的报应,也加重了他的痛苦,直到身边的人翻身,安于柬想起往事,才不耐烦地问了一句,“夏将影?”
没人回应,安于柬试探性地睁开右眼,对上一张漠然的脸。
瞳孔瞬间放大,安于柬不自觉地想后退,哪知退无可退,生理性地惊恐占据高点,安于柬尖叫出了声。在这个安静的早晨,如同唢呐响鸣,祝青霄皱眉,捂住耳朵。
直至缺氧,安于柬都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他不知道是谁出卖了他,是Steven,还是,他想不起来,他应该在看到吊灯的第一秒就做出反应。
祝青霄早已下了床,像一个P,客,拾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好,从容地走进浴室。安于柬却没法做出该有的反应,尖叫过后,耳朵对他进行了制裁,出现耳鸣。等祝青霄洗漱完,走出浴室,安于柬仍是一副失魂的模样呆滞地坐在床上。
祝青霄拉开抽屉,取出熨烫好的领带,“你昨晚喝了多少?”
安于柬有了一点反应,迅速地抬头,又迅速地移开目光,放空自己。
生理的东西无法欺骗他,他又回到了私宅,他千辛万苦想要逃出的地方,在这里的每一秒呼吸,都会让他想起上辈子在这个房间里有多少下贱的时刻,甚至连祝青霄手里的那条领带,也曾完整地塞入他的口中,只为让他禁言。
他只觉得要发疯。
“怎么?”祝青霄系好领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认不出这是哪?”
安于柬愤恨地抬眼,有些东西早已消磨,剩下的只有恨,“不需要你提醒,我自己会走。”
祝青霄从不理会安于柬过激的情绪,只是转身冷漠地看了一眼,像在看精神病院里的病人。“自便。”
自便又是自便。安于柬只觉得自己太可悲了,上辈子的片段与此刻重合,让他分不清,他甚至不清楚祝青霄是不是依旧漠视他的哀求,只想让他快掉跳下去,消失干净。
“祝青霄。”声音在颤抖,“我应该恨你,不是吗?”
也许是太过不自量力,安于柬甚至没有勇气看祝青霄的反应,来不及穿上衣服便走进浴室关上门。
他想就这样把自己溺死在浴缸里,却忍受不了温度的流失,更悲伤的是,手边一条干净的浴巾也没有,他就这么湿漉漉的,堂而皇之地走了出去,像祝青霄漠视他的存在一样,无视倚在门口的祝青霄。
祝青霄很少抽烟,至少安于柬没见过几次,但他依旧选择无视这股子烟味,反正是祝青霄的房子,烧没了也跟他无关,安于柬只顾着擦身上的水。
“你签了新人?”祝青霄突然开口。
安于柬没理会,换了条浴巾把头发擦干。
“叫夏将影?”祝青霄走过来,拿走安于柬手中的毛巾,换了一条更长的给他。
安于柬没接。“是又怎样?”
祝青霄随手把毛巾扔在床上,又灭了烟,才对上安于柬的目光,告诫的口吻,“离他远一点。”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啊,大家久等了。
鸡蛋:猜猜祝青霄为什么会出现?不剧透了。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请假条:三次元太过忙碌,3月27号-4月8号暂停更新,4月11号恢复申榜,请大家见谅!
第20章 心事
片刻恍神。
一声刺耳的冷笑打破了沉默。许是祝青霄很少用这样严肃的语气说出如此无缘由的要求,安于柬难以控制脸上的表情,更加无法忽略腹部的肌肉痉挛,他笑出了声。“怎么,你看上了他?”安于柬直言不讳。“怕我糟蹋人,舍不得?”
祝青霄只当他又在发疯,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沉,伸手抓起床上的毛巾,扔在了安于柬的脸上,安于柬一时止不住笑,差点背过去,祝青霄那一下力气不小,闷痛感由局部向四周扩散,长羊绒的布料遮挡住所有视线,来不及扯下,里面藏着的细小絮状物就被安于柬吸了进去,异物感强烈,他很快从失礼变为另一副更加狼狈的模样。
他倒是希望祝青霄下手更狠一些,直接拿毛巾把自己闷死岂不是更好?
安于柬咳了几下,笑意全无,却也没了想要刺人的心思,坦然地接受了这份“好意”,当着人的面慢条斯理地将发尾擦干,却也无法忽视祝青霄直白的目光,也许是他的错觉,他像一件商品,更像被烙上标记的所有物,在这样逼人的目光中轻易卸下防备,变得赤裸。怪异的想法冒上心头,安于柬强忍着厌恶感,微微侧身偏过头去,却被猛地捏住下颚。
“你干什么?”下颌被捏得生痛,酸意涌上齿根,不是没有反抗,但他根本不是祝青霄的对手,势弱的推搡只会让对方收紧虎口,“放…开。”
祝青霄没有松手的意思,他就站在面前哪里也不去,俯瞰着安于柬因过激情绪而一点点涨红的脸,看他厌烦的眼神逐渐偏离视野中心,又再次以绝对的力气压制他任何带有逃避意味的动作,丝毫不在意人体的极限,将下颌抬至与鼻尖水平的位置,安于柬动弹不得,随时都可能有脱臼的风险,他这才意识到这本就是危险的地带,眼前的人更是他不该轻易惹怒的人。祝青霄倒是很满意安于柬现在的表情,但还不够,直到他黑色的瞳孔里的身形清晰可见,落在靶心,人也因为痛感而目光涣散,祝青霄才松开了手。
安于柬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疯子。”
祝青霄笑了笑,没反驳,弯腰捡起早就掉在地上的毛巾,在安于柬仔细检查面部是否手上的同时,食指中指一并,贴在了安于柬颈部的突起处,像被施了定身术,安于柬僵坐在了床上,目光随着手指的下滑而移动,祝青霄的手停在了锁骨之间的那层单薄而又脆弱的皮上。
“继续。”祝青霄淡淡开口。
安于柬再怎么听不懂人话,也不会看不明白祝青霄的威胁。
“没擦干。”祝青霄拿起毛巾,盖在了安于柬的头顶,替他将潮湿的头发捋顺,甚至连安于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耳后都一并擦干。安于柬闭上了眼,他似乎永远不明白祝青霄到底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喝酒?”祝青霄将毛巾折起,贴在安于柬颈后,冰得他一激灵。
安于柬在心里骂了无数次,刚想回头,却被人按住。
“回答。”
“心情不好。”
“为什么?”祝青霄的动作慢了下来。
“与你无关。”
祝青霄笑了笑,把毛巾扔到一旁,转身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点燃。“夏以宗签的人?”
“怎么就不能是我?”安于柬从床上下来,拿过烟盒,也取了一支烟,不过没点燃。“你喜欢的,我未必就看不上眼。”想凑近借火,却被祝青霄推开。
“你不像有脑子的人。”祝青霄点了点灰。
“那只是你这么想,对于夏将影,禾园是他最好的选择。”没得抽,安于柬把烟塞回烟盒,“他宁愿来我这种小地方,也不愿去兴世,这难道不能说明问题?”
祝青霄只当他在说笑,“他过不了吴念这一关,高顶的手脚不干净,他不可能有机会进兴世。”
“高顶是不干净,但这跟夏将影没有关系,他不是高顶的人。”
“祝别。”祝青霄淡淡开口。
“什么?”安于柬一时没听清。
“和祝别的合作,你答应了?”祝青霄只抽了半截,便把烟灭了。安于柬觉得可惜,但也没说什么。“我没有选择,不是吗?”
祝青霄插手的事,他向来没有选择。
“嗯。”祝青霄点点头。
安于柬很想抓狂,但他不能,他甚至不能抽根烟冷静一下,“还有事吗?”
祝青霄没回答。
安于柬转身离开。
“还有五个月,五个月后,我会让人把房子清空。”祝青霄出声。
“不用你提醒,我会离开。”说完,安于柬便离开了卧室。
只剩祝青霄一人,他望着窗外沉思片刻,又想起什么,翻开烟盒,取出被明显捏皱的那根烟,点燃。
没有车,安于柬只能用软件叫车离开豫园。开车司机年纪不小,一看安于柬衣衫不整的样子,又是从豫园这样的地方出来,便嚷嚷着世风日下,年轻人有手有脚做些什么不好。安于柬懒得理会,也不想反驳,安全带一系便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