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风€€却笑了:“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怕我?”
徐楚宁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我没生气,只是有点嫉妒。”郁风€€微叹,“你跟邵羽非肯定有很多共同话题吧。”
“也还好……”
“你们都那么年轻,还都是拉小提琴的,又是校友。”郁风€€语气越来越酸,看向徐楚宁的眼神也充满了失落。
徐楚宁很少见他这样,忍不住有点怔愣。
“吃醋了?”他声音很小很小地问。
男人盯着他,缓缓点头,“嗯。”
徐楚宁脸色微红,轻轻笑起来:“我跟学长只是普通朋友。”
“我不想你跟他走太近。”郁风€€抱住他,低声说:“我不想你跟任何人走太近。你跟别人近了,留给我的爱就少了。”
徐楚宁想到今天他一忙完公司的事情就去接他下班,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郁风€€真的很害怕抛弃吗……
一直以来,徐楚宁以为自己在精神上依靠着郁先生,被他引导教养,如师如父,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反过来,用他微不足道的爱去滋养郁先生。
他原来也是被需要的。
“不会的。”徐楚宁回抱他,“我会一直爱你。”
“真的吗?”男人问。
“真的。”徐楚宁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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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邵羽非跟他的关系太近,真的刺激到郁风€€了,每天下班的时候,徐楚宁都会看见等在路边接他下班的人。
缠腻的热吻,一起站在镜子面前整理衣冠,还有出门前的“我爱你”,“我也爱你”,都让徐楚宁如坠热恋,有些晕晕乎乎的。
郁风€€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也越来越明显。
有时候晨起太早,徐楚宁翻个身想要抱着他继续睡,却被压着来了一次次晨间运动。
同居在家的时候,徐楚宁要练琴,郁风€€也要过来黏着,哪怕不打断,也要在一旁看着他练。
频繁的拥抱,亲吻,性/爱,给了徐楚宁越来越浓烈的错觉。
郁风€€开始在他上班的时候给他打电话,说想他了,想要见他。
徐楚宁把人哄好,又连忙回去排练。
好几次他的手机在排练的时候响起来,指挥一开始没说什么,后来频频打断进度,也有点不高兴了。
徐楚宁只得把手机关机,内疚地向指挥和其他乐手道歉。
结果就是回家之后,郁风€€质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还关机,害他担心了一下午。
这样的怀疑让徐楚宁心力交瘁,却又想着,是郁风€€太没有安全感了,需要忍让、宽容,去治愈他曾经被抛弃的伤痕,徐楚宁又说服自己,这样做是值得的。
两个人吵架也越来越频繁,有时候徐楚宁没有按点到家,或是错过了他的电话,都要被抓住盘问好一阵。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徐楚宁觉得很累,每天都休息不好,还要按下所有的疲惫,去解释,去自辩,反复向郁风€€澄清那些并不存在的事情。
事后,郁风€€又会百般内疚地向他道歉,说不该不相信他。
“我只是太害怕你被抢走。”他说着,而后又话锋一转,“没事,我习惯了,你早晚也要像小铭一样离开我,我本也没指望你。”
“不会的,不会啊!”徐楚宁哽咽着摇头,“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会相信我呢…”
他哭的时候,男人已经离开了。
接连数月,徐楚宁休息不好,状态急转直下。
工作上频频出现失误,人际上也越来越敷衍和不耐心,甚至有几次被郁风€€的随机电话搞到神经质,态度不善地拒绝了同事的聚会邀约。
“什么啊,脾气真大。”
“好心叫他,凶什么凶……”
“看着文文静静的,怎么情绪这么不稳定,真吓人……”
他听见同事这样议论他。
徐楚宁活了二十多年,几乎所有人都评价他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凶,说他脾气大,说他情绪化。
回到家里,桌上有饭菜,已经冷了,没有人。
徐楚宁呆坐在沙发上,缓了很久,一整天的劳累和委屈才得以消减几分。
他拨通了郁风€€的电话,问他在哪里。
郁风€€说,“跟朋友聚餐。”
徐楚宁叹气:“为什么不提前说?”
他急急忙忙赶回来,就是怕郁风€€一直等他,不先吃饭。
“我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接。”郁风€€理所当然。
“我当时在上班啊。”徐楚宁无力地反驳。
郁风€€轻描淡写:“是你先不接我电话的。”
说完,便挂断了。
徐楚宁一个人,对着桌子上的残羹冷炙,只觉得这个房子空得发冷,空得吓人。
许久,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从口袋里摸出卡包,翻到最后面。
里面插着一张名片,是邵羽非给他的。
名片上,是一个心理咨询师的联系方式。
邵羽非将名片放在桌上,有些犹豫,但看着徐楚宁惨淡又恍惚的面色,有些心烦意乱,抓了一下头发:“哎,这些事我本来不该掺和,我也不乐意管,但我真的很喜欢你,我觉得你现在有点像被……算了,我不是专业的,不随便下定论。”
邵羽非把名片推过去,“需要的话,你联系她吧。这个咨询师跟我母亲有过交集,资历很不错,人也温柔,或许可以找她聊聊。”
那时,徐楚宁根本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因为郁风€€随时会打电话过来,他的神经紧绷,甚至要关注四周,那男人会不会从哪里冒出来,会不会又抓到他跟邵羽非在一起。
那时,徐楚宁以为自己不会需要。
黄昏的灰暗中,徐楚宁抖着手,对照名片,一下下输入号码,拨通出去。
第47章 逐渐清醒
徐楚宁今天请了假,打算在家里休息。
“宁宁。”
郁风€€准备了早餐,走到琴房,就看见坐在凳子上失魂落魄的人。
闻声,徐楚宁抬头,眼神有几分茫然的慌乱。
郁风€€走过去,俯身把他抱起来,转身回了客厅,“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请假?”
徐楚宁轻轻摇头,一笔带过:“只是觉得最近有点累,想休息一下。”
郁风€€把他放到沙发上,又去厨房给他盛粥,把一些开胃的小菜放在碟子里,端出来摆在他面前。
徐楚宁心里很乱,眼底又淡淡暗青,整个人都非常憔悴萎靡,哑声说:“我吃不下。”
“多少吃点吧。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男人温柔哄着,握住他的手,叮嘱道:“你好好在家休息,我事情处理完了就回来陪你。”
徐楚宁点点头,“嗯。”
看着他的脸色,郁风€€微微皱眉,又问道,“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今天在家陪你?”
“不用。”徐楚宁连忙说,“别耽误工作。”
“那你照顾好自己,有事打我电话。”郁风€€低头,揉揉他的脑袋,“也不许再不接我电话。”
徐楚宁眼神虚焦,落在茶几上,喉结缓缓滚动一下,而后轻声说:“好。”
男人便起身,拎起外套。
走到玄关处,郁风€€侧头看了一眼,透过置物架的缝隙,看见坐在沙发上,正在走神的人,凛眸微敛,若有所思地缄默,而后渐渐蹙眉。
男人走后,徐楚宁愣了好久,才伸手端起早餐,机械地塞进嘴里咽下。
休息了一会儿,他打开笔电,坐在沙发上跟咨询师开视频。
本来要亲自去一趟心理咨询室的,但距离有点远,现在徐楚宁还不敢跑太远,总觉得郁风€€会起疑。
徐楚宁很紧张。跟咨询师约好了时间,也会紧张。
视频很快接通,徐楚宁下意识垂眼,不敢跟对面的女人对视。
他觉得自己怎么坐都不舒服,觉得是不是衣服没穿好,穿这样的家居服会不会不正式,要怎么开口说话,自己能说清楚吗?咨询师知道他在表达什么吗?会不会因为表达不好产生误解呢。
“你好。”对面的女人先开了口。
徐楚宁突然觉得,这个声音很温暖,平静,柔和,让他联想到自己的母亲。
€€€€安全。
女人似乎是看见了他的不安和局促,柔声道:“你可以怎么舒服怎么坐,如果你想躺下,你就躺下。”
徐楚宁撑在沙发上的手慢慢收紧,终于小声开口:“这样就挺好的。”
女人“嗯”了一声。
她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没有贸然引入话题,只是等着徐楚宁先开口倾诉。
徐楚宁久久没有说话。
咨询师隔着屏幕看着他,突然说:“你口袋里的是一只怀表吗?”
徐楚宁低头一看,“啊,是的。”
他拎着链子,把怀表提出来,递给镜头看,“是一只机械表。”
“很漂亮。”咨询师由衷赞赏,“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是古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