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儿 第35章

徐楚宁沉思,“也不算吧,这个是……嗯,是我父亲的遗物。”

“抱歉提起这个。”

“没关系,已经过去很久了。”徐楚宁无所谓地耸肩,面上却掩饰不住痛苦和茫然。

咨询师适时地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看上去很喜欢这只怀表。一定很珍惜它吧。”

“嗯。”徐楚宁点头,声音沉闷,“它让我觉得安心。”

咨询师微微笑了,温声道:“可以跟我聊聊这只表吗?”

徐楚宁低头,看着摊开在掌心的,陈旧的怀表,许久,点了点头,“好。”

……

那天下午,徐楚宁不知道自己跟她聊了多久,只觉得似乎有一道坚固而脆弱的防线一点崩塌。

他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女咨询师是如何引导他谈起怀表,又如何将话题引到对于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的感受,又如何让他慢慢剖析自己,直面那病态的对年长男性的依赖与纵容。

她真的很专业。徐楚宁甚至有点心惊胆战。

他隔着一道屏幕,掩面痛哭,嘶吼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是不是我从小就没有爸爸,所以我的情感是扭曲的,我就会一直搞砸亲密关系……我也不想失控,我只是想好好过,为什么这么难?”

哭过之后,感觉果然好了很多。

徐楚宁有点像出去运动了,沿着环岛公路疯跑,或者骑车,把自己搞到声嘶力竭,精疲力尽,然后倒头睡他个三天三夜。

但他不能,因为郁风€€很快会回来。

徐楚宁第一次觉得被束缚,他不能出门,不能不带手机,不能手机没电,要时时刻刻等着男人随机随时随地的查岗。

否则,就是不爱他。

就会受到惩罚。

徐楚宁去了楼下健身房,在跑步机上跑得满身是汗,运动服湿透了,脸颊通红。

他在健身房看见很多身材很好的男人,他想起来远在澳大利亚的Dylan,他人高马大,却喜欢扎小揪揪,用粉红色的头绳。

Dylan有一个小酒吧,每天晚上会有不同的表演。

他会调酒,还会拳击,好像还会潜水和开船,摩托艇和帆船都会。

真好啊。这样的人生。

徐楚宁又想到了自己。

他什么都不会。

从健身房回来,徐楚宁冲了个澡,累到不想动,就窝在吊椅上看书。

看着看着,他就走神了,许久,他拿出平板,调出了在网上查过的一些量表,做起来。

郁风€€跟他打电话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徐楚宁昏昏欲睡,把手机抓起来,“谁啊……”

电话那头停顿片刻,而后无奈地笑着,“还在睡觉吗?”

徐楚宁“嗯”了一声。

“吃晚餐了吗?”郁风€€问。

“没,困,不饿。”徐楚宁断断续续答道。

“我马上到家了。”

“嗯……”徐楚宁还没说完,就又睡着了。

郁风€€听着电话那头布料摩擦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手机掉到衣服上了,不禁莞尔。

想起这几天那孩子颓丧慌张的模样,郁风€€冷静下来,稍微反思了一下,觉得是做得有点过分了。

他买了花和礼物,打算晚上回去道个歉。

宁宁是个很善良的孩子,虽然他看不上善良的人,但被这样的善良义无反顾爱着,感觉也是不错的。

偶尔回赠一些爱意,未尝不可。

郁风€€看着掌心的绒盒戒指,想起徐楚宁疲惫的睡颜,微微勾唇。

€€

“Fel,要走?”对面的男人惊讶问道。

OneNight秀还没开始,而且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会儿就要走人,让纪缥缈很不认可。

“你知道我很难拿到万夜秀的门票。”他有些冷脸了。

郁风€€却不怎么在意,微微一笑,无奈道:“家里有个生病的,要回去。你找小川陪你看吧。”

纪缥缈放下酒杯,摸出手机,开始从联系人列表挑人。

郁风€€瞥了一眼,笑道:“你宁愿去找还不知道回没回澳洲的程赴,你都不找小川。”

纪缥缈啧声,散漫道,“Fel,你想玩我弟,那是你的审美畸形三观扭曲,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

郁风€€锤了他肩膀一拳。

纪缥缈抬头看着他,“程赴来大陆了,那Dylan呢?”

“他没来,他可有得忙。”郁风€€忍笑,“他酒吧门口那根水管炸了,大水淹了小酒吧,最近正修呢。”

“可€€€€惜。”纪缥缈叹气,“我约Dylan约了两年了,一次都没见着面。”

郁风€€“呵”了一下,饶有兴趣道:“也不好说,可能是有人不想你跟他见面呢?”

“会吗?”纪缥缈皱眉,“我又不是坏人。”

“你审美畸形三观扭曲,除了我也没人容忍你。”郁风€€找到机会就要回讽他,“小川不喜欢你是有道理的。”

“你赶紧滚吧,快点回家当舔狗,汪汪汪。”纪缥缈尖着嗓子嘲笑他。

郁风€€走后,纪缥缈实在是无聊,没人陪,又不想找白夏川,又不敢找程赴。

€€€€他可不想一场秀疯狂盛宴里还要身边坐着个老阴批,提防他随时掏刀子。

前思后想,纪缥缈在联系人列表找到一个,最近勾搭上的年轻男人。

他立刻打电话过去,对面隔了一会儿才接起来,纪缥缈端着酒杯,手指有意无意轻轻拨弄露在杯口的冰球,狭长眼眸中浮起狡黠。

“宝贝,想我了吗?今晚有空吗?请你看秀,附带甜蜜约会哦。”

第48章 当一切败露,你要如何为自己辩护

回到公寓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郁风€€推开门,玄关发出€€€€声响,屋子里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从徐楚宁喜欢的餐厅买了一些晚餐,轻轻放到餐桌上,一边扯松领带,一边游目四顾。

屋子里很黑,他也没开灯,就这天边残存的晚霞,看见了窝在吊椅上的人。

气温有些凉,毯子的一角滑下来,垂到地上,还有一条手臂垂下来,沿着往上看,缩在里面的人双目轻阖,微微皱着眉。

郁风€€不自觉笑了,看着吊椅里人的睡颜,解开袖扣,将袖子挽起,轻轻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

徐楚宁最近或许是真的累了,身心俱疲,才在这儿看书都能睡着。

书本纸张撒了一地,到处都是,按照宁宁爱干净整齐的个性,倘若他是清醒的,一定不会这么容忍。

微微笑了,郁风€€伸手抚摸他的脸颊,低声哄:“宁宁,别在这儿睡,会着凉的。”

睡意正酣的人都没搭理他,无意识在男人温暖的宽大掌心里蹭了一下,却没有清醒迹象。

郁风€€无奈,但马上要入夜了,一定要把人抱到床上去才行。

他伸出手,抄在徐楚宁腋下,想把人抱起来。

徐楚宁轻轻挣扎了一下,手里攥着的一摞纸就掉到地上。

“真是个小孩儿。”郁风€€轻叹,看着零零散散的纸张,落在他膝盖上,便伸手去拾。

无意间一扫,男人悬在空中的手顿住。

片刻,他眼眸渐渐冷下,带着疑惑和阴沉,郁风€€拾起那几张被攥得变形的纸,看清上面的字。

什么啊,原来是趣味心理测试。

落在纸张上的视线变得扭曲,而后缓缓挪移,落到仍然沉睡的人脸上。

手指收紧,那几张量表就在掌心变得扭曲。

片刻,郁风€€手指松劲,把量表放到一边,继而再次俯身,将徐楚宁抱起来,转身回到卧室。

将他放到床上,脱了外套和裤子,盖上毛毯,这才在一片昏暗中回了客厅。

男人点了一根烟,坐在吊椅上,随意拿起那几张被自己攥烂的量表,又从地上捡起中性笔,开始在量表上勾勾画画。

NPD的类似特征……恋爱压迫……隐形虐待……以操纵他人为乐……病态撒谎……

乱七八糟的题目。

几分钟后,他得出了自己的分数。

郁风€€将做过的测试随手扔到一边,并未在意。

残烟在指间燃烧着,他并不抽,却也不灭,任由它静静地烧成灰烬,落到地毯上。

“先生,这样很危险。”

如果宁宁看见他这样,一定又要走过来,皱着眉头,小声念叨。

“万一火星子掉到地毯上怎么办?起火了就完了,真的很危险,又不是没有烟灰缸……”

郁风€€总会笑笑,嘴上答应,“好,我知道。”

徐楚宁拿着吸尘器,递到他手上,“那你自己处理一下。”

然后他就坐在一旁,看着郁风€€俯身吸干净地毯上的烟灰。

此刻,耳边少了经常在客厅走来走去的细碎脚步声,

伴着落寞而空寂的黄昏,似乎有点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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