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
距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徐楚宁觉得坐着很无聊,想四处走走,郁风€€说陪他。
徐楚宁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苦笑了一下,疲惫道:“好,一起吧。”
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只是为久坐起来放松一下找借口而已,徐楚宁想喘口气。
刚要回候机厅,郁风€€手机就响了,秘书打来的,估计临时有事。
“那我先去个洗手间。”徐楚宁说。
郁风€€看了他一眼,而后“嗯”了一声,转身接起电话。
徐楚宁去了最近的一个洗手间,在里面洗了把冷水脸,望着镜子里的人,突然扣紧了洗手台的边缘,向来充斥着无神的眼睛也猝然聚焦。
转身,从厕所出来,郁风€€还在打电话,找了个僻静地方,没有看见这边。
身边人来人往,徐楚宁生出一种错觉,现在只要转身,就能立刻隐没在人群里。
隐没在人群里……
脑子里轰!的一声响,瞬间全白了。
徐楚宁耳边嗡鸣,没有思考的能力,完全是凭着本能转身就跑,从熙熙攘攘的乘客中穿过,回到候机厅的位置,抓起自己的包,慌不择路地朝着最近的消防通道逃去。
耳边似乎有风声,人声,交谈声,脚步声,一再逼近。
徐楚宁咬着牙闷头跑,听见头顶传来登机提示音。
一下子全身都冷了,像是被冰水兜头浇下,他整个人都在发颤,面色苍白。
他要逃吗,要走吗……
会不会被抓到,到时候会怎么样,他会生气吧……
会被惩罚吗,会牵连别人吗,如果那人发疯会怎么样……
那一瞬间,徐楚宁的脑子里居然在犹豫,他脚都软了,心里各种思绪翻滚。
诱惑他回去,诱惑他放弃荒谬的想法。
只要乖乖回到他身边,就不用提心吊胆了,也没有无辜的人会受到伤害……
徐楚宁用力攥拳,突然疼得叫出来。
一低头,刚刚被胸针刺出的伤口又在往外渗血,火辣辣的疼。徐楚宁一下子清醒过来,一咬牙硬着头皮,攥着背包带子,低头走进汹涌人群。
那只怀表,他不要了。
就当做是替他挡一次灾吧。
过了这场灾祸,从今往后的人生,他就没什么过不去的。
徐楚宁不敢回头,只知道闷头往外跑,跑到路边,随便拉开一辆出租车的门坐进去,胡乱报了个地名。
“师傅,去,呃……万景汇。”
脑子里一团乱,徐楚宁只想着赶快离开这里。
司机慢悠悠地问:“这边有两个万景汇哦。去哪个?”
徐楚宁正想说随便哪个,突然车门被“咚咚”两下敲响。
徐楚宁吓了一跳,直接在座位上弹起来,猛地抬头。
车窗外只是一个安保人员。
“师傅这边下客即停即走,不能泊车太久。”
徐楚宁心急如焚,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心脏快要跳出来,很怕看见追出来的人。
“行行行,马上走。”司机满脸堆笑,又问:“小伙子,你要去哪个万……”
“近的那个!”徐楚宁抑制不住地低吼,声音颤抖。
司机有点吓到了,一转身就开车,一脚油门踩出去,风风火火离开了机场。
坐在车上,徐楚宁才后知后觉地摸出手机,手抖地根本停不下来,眼里含着泪,但已经顾不上了,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定位关了,然后关机,最后翻出取卡针,把手机卡取下来。
做完这拙劣的一切,徐楚宁才发觉自己手心都不停冒汗,四肢百骸都是凉意。
终于有勇气回头看一眼,身后道路空空荡荡的,没人,也没有追过来的车,徐楚宁眼泪都要流出来。
司机看见了,还问:“小伙子,你咋啦啊?坐车不舒服?”
徐楚宁再也忍不住,很没有出息地掉了眼泪,哽咽着摇头:“不,不是。”
司机联想到他要去万景汇,估计是去玩的,又看他红着眼睛,情绪激动,一拍巴掌:“哦,我懂了!是不是跟对象闹分手呢?”
徐楚宁擦着眼泪,“嗯……是啊。”
司机开始侃侃而谈,劝他:“小伙子,要看开啊,有些事情就是没缘分,也不好纠缠人姑娘,哎我跟你说,现在的感情讲究水到渠成,你越是逼吧,人家逃得越远,知道不?听叔一句劝,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哎我去,妈的,不看路啊!”
徐楚宁看着他边开车边聊天,心脏口都一颤一颤的,吓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他不看路撞了人。
好容易到了万景汇,徐楚宁急匆匆地下车,一下子钻进去,在商场里游荡,找了一处小奶茶店坐下。
还不能掉以轻心,还不到放松的时候……
徐楚宁把没插卡的手机开机,借着奶茶店的WiFi,叫了辆车,去另一个稍远一些的机场。
他这段时间心思挖空,背着郁风€€买了张机票,打算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一开始就打算好了,只是现在时机成熟已经。
在万景汇旁边找了个偏门上车,叮嘱司机找一条不堵的路,他说他想在车上休息会儿,但只是想更谨慎一些,如果有人跟上来,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徐楚宁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手上不自觉地攥紧背包带子,勒得掌心发麻。
四十分钟后,他踏入机场大厅,恰巧听见广播。
他的航班,就要启程了。
徐楚宁回头,再次确认身后的状况,而后才松了一口气,转身,朝着登机口走去。
第69章 宠物没了,再找就是。
门铃按响,屋子里传来欢快的小狗叫声。
门被打开,里面出来一个穿着棉麻家居服的年轻男人,衣服松松垮垮披在身上,走路的时候衣摆翻飞,散漫不羁的模样。
“阿€€。”
往他身后看,席落危面露疑惑之色,问道:“你不是说,要带一个人么?”
“他不来了。”郁风€€面不改色,戏谑道:“怎么了,一个人来,你就不欢迎了?”
“是啊。”席落危一笑,扭头就走,顺手摔上门,被郁风€€抬手抵住,推门进去。
“进来吧。东西放玄关,等会儿我消个毒。”席落危随手指了一下。
小狗见有人进来,就扑过来,郁风€€蹲下来摸了摸,“嘟嘟,还记得我吗?”
屋子里干净不染纤尘,整个房子最乱的地方,就是男人的穿着,凌乱着头发,衣服领子扯着,露出大半锁骨,哼着歌,勾着马克杯的把儿在手指上旋转。
“好香。”郁风€€进门就听见餐厅里传来咕噜噜的声音,像是在煮东西。
“我炖的汤€€€€我正打算做点热可可,你要吗?”
“来一杯吧,谢谢。”
席落危走到餐台后面,从消毒柜里取出一个新的马克杯:“楼上给你们收拾了一间客卧,很干净,什么都有,不够找我。给,趁热。”
喝了一口热可可,郁风€€抬头,“我想加点棉花糖。”
“在你面前的茶几上。自己拿。”
“行。”
以前郁风€€不怎么喝这种甜口的,但有时候会陪徐楚宁喝。
“先生,要不要要你加点奶油?很香。”
徐楚宁穿着宽松舒适的冬季家居服,在他面前扬了扬奶油罐,脸上带着温和笑意。
郁风€€正在看邮件,本想敷衍说不用,瞥过去一眼,就被面前的人吸引了。
那天大概是圣诞节,或者万圣节,或者情人节,记不清了,也不重要。
徐楚宁穿着很暖和的衣服,窝在沙发上,抱着一杯热可可看书,时不时露出疑惑或者恍然大悟的表情,非常迷人。
像某种猫,或者小狗,或者小兔子。
郁风€€放下手里的电脑和马克杯,过去把人捞进怀里。
“等、要撒了,等一下……”徐楚宁惊恐地举高杯子,免得热饮倒出来。
郁风€€一言不发地抱紧他,把人禁锢在怀里,轻轻吻了吻他的颈,鼻端都是香甜的巧克力和奶油味。
很柔软。
与之不搭的,是他在看的书,是一本血腥惊悚的推理小说。
“我还要一杯。”郁风€€淡淡开口。
听了这话,徐楚宁立刻放下书,滑下沙发,穿着拖鞋跑到餐厅,又给他做了一杯。
“还要奶油吗?”徐楚宁抬头朝他笑了一下。
郁风€€视线落在他身上,看着他穿着的灰色短绒睡衣,一时之间心脏有些软。他说:“多加点。”
徐楚宁就往他杯子里挤满了甜奶油。
其实后来那杯可可郁风€€也没喝,他向来不喜欢喝,就倒掉了,杯子是徐楚宁洗的,他应该也看到了倒在水槽里的残饮,因为后来他再也没有在家里做过热饮了,只是偶尔打一些咖啡。
“味道不错。”郁风€€喝了一口手里加了棉花糖的可可,由衷赞赏。
“哎呀,做多了。”席落危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本来是做了三人份,你真烦人。”
“是我的错。”郁风€€满口应下。
席落危给家里养的蝴蝶犬喂了水,才翻到沙发上,撑着脑袋,“你的小男朋友为什么没来?你总不会跟我说临走的时候突然分手了吧?”
“是啊。”郁风€€不紧不慢,放下杯子,又伸手去逗在脚边摇尾巴的小狗,“嘟嘟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