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儿 第112章

阿宏也高兴地说,“哎,我们种仙人掌吧,也好养活。”

“好啊,仙人掌也好,我还想着种栀子花呢。”奶奶笑呵呵的,说话的声音倒非常健朗,中气十足,完全不像一个上了年纪的人。

阿宏一听奶奶想种栀子花,立刻改了口,一边拍手一边说,“好,好好!客厅里那么多土,一定可以有满满的一盆,种一棵小栀子花树,到了夏天满屋子都是香的,就不用去山上摘栀子花了,我们家也有了。”

爷爷也在旁边附和,说着:“等栀子花开了,要把花盆每一个屋里都摆半天,上午熏这里,下午熏那里。”

“胡闹!”奶奶嗔了一声,狠狠瞪了爷爷一眼,“茅房你也熏!鸡窝你也熏?没得晦气!”

“鸡窝也熏!”爷爷哈哈大笑,大手一挥就许下了豪言壮志,“我来搬,我天天都搬!”

阿宏被逗笑了笑的前仰后合,差点从轮椅上摔下来。

方栖也时不时插两嘴,跟他们一起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只有徐楚宁站在一旁,没有参与,只是静静地看着。

夜幕降临,山洪褪去。

奶奶非要下楼,从鸡窝里拿了好多土鸡蛋,装着给两位老师带回去吃。

今天要不是他俩来了,帮家里搬东西,修电器,还给两位老人做饭,爷爷奶奶跟他们也亲。

“方老师,徐老师,你们就拿着吧。”阿宏也极力劝,而后还伸手抓着自家晒的红薯干,一股脑往他们怀里塞,“我们家啥也没有,你们别嫌弃就行!”

两个人推辞不过,还是接下了。

徐楚宁特地关注了一下阿宏的轮椅,大概也是这几天才用得多,轮子也有点坏了,有时候会卡卡的,所以容易摔。

他想给阿宏买个新轮椅。阿宏爱动弹,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常规的轮椅不方便上半身活动,他记得有那种运动轮椅,是抬高坐垫,放低扶手的,可以坐着打篮球。

这样的话,如果他家把院子填平,阿宏也能在院子里活动了。

徐楚宁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

晚上他们没有留在阿宏家,而是摸黑下了山,免得住多一天,爷爷奶奶就要多操心一天。

两个人下山的时候,还是很小心的,彼此搀扶着,好歹是安全到了学校宿舍。

满身泥巴的衣服都没换,就赶着跟校长汇报情况,几个学生家里的困难和现状都讲了一下,还有隐患问题,都需要政府现在立刻关注,派社区工作者去走访帮助。

徐楚宁皱着眉,认真说了很久,直到校长提醒他手肘上有伤,他才反应过来,手臂确实火辣辣的,可能是刚刚脚底打滑的时候撑着树干,太用力了磨破的。

工作也汇报得差不多了,徐楚宁就提着阿宏奶奶给的土鸡蛋和红薯干,吸了吸鼻子,上了楼。

方栖本来已经回房间了,还是赶下来,塞给他一管药,“抹这个吧,好得比较快,不留疤。”

徐楚宁抬手接下来,“谢谢。”

两手都是东西,进了房间,还没手开灯,徐楚宁转身关门的瞬间,想起自己忘了些什么。

……喵喵!

徐楚宁连忙放下农货,去看狗崽,他给狗崽留了水和食物不假,但那么小的狗,放家里这么久……

一打开狗包,里面却空空如也。

伸手一抓,在里面翻找,找了个遍,却一点狗崽影子都没看到。

徐楚宁脑子嗡嗡的,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如同无头苍蝇一样,抓着头发在屋子里转。

突然,他停了下来,步伐骤然凝固。

而后,慢慢放下手臂,有些徒然无力,烦躁地啧了一声,徐楚宁忍着眼泪,倔强地咬牙,保持缄默。

是那人先沉不住气了。

“你的狗好软。”

房间角落响起这道声音,冷淡,低沉,一如既往,没有感情。

令人讨厌。

“软到我一只手就能捏死。”

角落的椅子上,慢慢站起一个人影,瘦长漆黑,浑身上下没有别的颜色,跟要去参加葬礼一样。

男人手臂微微端着,臂间是呼呼大睡的奶狗,修长手指挠了挠小狗的脑袋,惹得它嘤咛一声,呜呜两下又继续睡过去。

“它吃过饭了。”徐楚宁不理他,他也没介意,自顾自地主动说,“按照你平时喂的比例配的辅食,它吃得很习惯。”

徐楚宁一言不发,挽起袖子,去阳台冲了冲伤口,打算回来上药。

“别用水冲,这会儿自来水也脏。”郁风€€皱着眉提醒。

徐楚宁当他不存在,只是忍不住看了一眼他怀里的狗崽,又移开视线,用喝剩下的饮用水洗了洗伤口,回来抹药。

郁风€€心烦意乱,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宁宁,理我!”

徐楚宁想都不想甩开他的手,又慌张地看着他另一只手臂里的狗,而后拗着别开脸,咬着牙,不说话。

郁风€€气到了,长腿一迈,走到阳台边,“你再装哑巴,我就€€€€”

徐楚宁被吓到,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手里的狗,生怕他发疯起来要把狗崽从楼上扔下去。

郁风€€望着他情绪变化,有些满意地勾唇,拿捏住宝贝心绪的感觉还是很好,但……

他话锋一转,有些埋怨地低声说,“我就从这跳下去。”

说完,还特地把狗放下,放在一旁的旧衣服窝里,自己倒是往后退了半步,腰抵在阳台的护栏上,一晃就能翻下去。

徐楚宁下意识:“喂,你€€€€”

“心疼我?”

“……”

“行啊,那我不跳了。”

“……”

男人面色淡然地撤回自杀行为,复而抱起狗崽,回了屋,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还笑了一下。

徐楚宁嘴角一抽,心脏过山车,只觉得一口气都险些没提上来,头脑一阵一阵的眩晕。

第121章 我没死,你到底高兴还是不高兴?

徐楚宁差点没站稳,头猛地晕了一下,身躯摇晃,下意识抬手扶住一旁的柜子,撑在柜门上发出哐啷一声响。

郁风€€回过头,看见他脸色不佳,扔下手里的狗崽,疾步走过去,扶住他,“你……”话还没说完,就被甩开手。

徐楚宁不想搭理他,步履虚浮地走到小狗旁边,轻轻把它抱起来,动作温柔小心,照顾到了极致,哪怕自己身体不舒服,要先把狗崽安顿好,而后才找了张椅子坐下,喘气有点重。

旁边递来一片药和一瓶矿泉水,“吃了吧。”

徐楚宁瞥眼一看,这药外形十分熟悉,他怎么会认不出。

心烦意乱之下,徐楚宁连说话都不想说了,抬手随意一抽,把他手里的药和水都打到地上。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男人也还是理解了他的意思,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不滚,我留下来陪你。”

说完又从口袋里拿出药瓶,从中倒出一粒,而后俯身把掉在一旁的水瓶捡起来,再次递给他,“吃了吧,吃完药你会好受点。”

“不用你在这儿假惺惺的,你赶紧滚,我比谁都好。”

“你说话真伤人,是跟我学的吗?”郁风€€垂眸望着他,“你当初在悬崖上可不是这个表现。”

徐楚宁脸色有变,瞳孔也颤抖了几下,正要发作,郁风€€就转了话头,不再谈论这个事,“你晚上还有会,还是吃药比较好,你可以只吃半片。”

见他提起自己晚上还要跟校长一起开会,徐楚宁沉默了一下,才问:“这是什么药,合法吗。”

“合法。否则我也不会给你吃,我不会害你。”

两个人沉默的对峙着,还是郁风€€先妥协了。

他放下水瓶,把药片掰了一半,然后又掰成四分之一大小,放在掌心里递给他。

徐楚宁犹豫许久,才伸手那起来,就着水喝了下去。

“它叫什么名字。”郁风€€问的是那只小狗崽,没有得到回答,他刚好看见了一旁放着的项圈,上面有一个金属铭牌,正面写着“喵喵”,反面写着徐楚宁的联系方式,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么小,你就给他准备项圈了吗。”

“迟早会用得到。”徐楚宁说了句。

见他终于愿意说话了,郁风€€眼神温和了些,“我一直以为你会养猫,你以前那么喜欢猫。”

“以前是以前。”

“那你现在喜欢什么,喜欢小狗吗。要不然等喵喵长大了,把它带过去和星期天一起玩。”

星期天是郁风€€家养的捷克狼犬。

“不用了。”徐楚宁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它疫苗打了没。”郁风€€不顾他的反驳,继续自说自话,“找一个有养狗经验的人,可能会帮你省不少的事儿。”

“你是说你自己吗。”徐楚宁直言不讳。

“是啊。”郁风€€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一些莫名的深意,声音却轻飘飘的,好像一笔带过似的,“还好你养的是狗,如果是猫,我可真就束手无策。”

“你别太自恋了,我养狗不是为了你,别把什么事情都和你扯上关系。”徐楚宁大声反驳,声音有些急躁。

“跟我没关系吗。”郁风€€深深地看他一眼,而后移目,抬手指向他随便扔在桌子上的黑色葬花,“宝贝,你这朵守孝的葬花,也跟我没关系吗。”

徐楚宁有一些生气了,羞愤交加,气急反笑,“这朵葬花确实是为你戴的,听说你死了,我还开了香槟呢,你有找到香槟的瓶子吗?”

郁风€€脸色骤然一变,突如其来的打击,转瞬即逝,又恢复了正常散漫的模样,“真的吗,那我也要去捡回来留着,宁宁为我开的香槟,每一瓶都是纪念。”

自己不管说什么话都会被这个男人反驳回来,死皮赖脸,又端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徐楚宁实在是受够了,不打算继续理他,转身去洗衣服。

这会儿的天已经阴了,没有再下雨,山上冲下来的泥水也慢慢变少。

看他还不走,徐楚宁有点烦躁了。

“你出去。”他直接说。

“去哪?”郁风€€倒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拿了个凳子坐在狗窝旁边逗狗。

“我管你去哪,你走。”

“可我不想走。”郁风€€堂而皇之地驳回来,“而且这个路况,交警也建议不要开车上下山了。”

“你上来的时候怎么不想这事儿?”

“担心我啊?”郁风€€猝然抬眸,漆黑眼眸直直地盯住质问他的人,“怕我会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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