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极其危险的征兆,尤葵不是觉察不出来。
他迟疑一会儿,很小声地说:“有一点。”
这个时候,他意识不到自己是无法再让边尔若心软了的。
越是表现出脆弱的一面,越是勾得边尔若想要发作。
边尔若像是在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一样看着他,视线迟缓地往下移动,似是寻找合适的“落脚点”,不过几瞬,便停在纤细的脖颈处,没等他反应,拨动那根能使人酸疼不止的筋,发狠地留下更清晰的印记。
疼得尤葵咬住舌尖抑住叫声,发抖地埋在他怀里。
“只是这样。”边尔若讥讽地说着:“也敢有勇气去思考这个问题。”
“该怎么夸你才好?”
尤葵滚烫的眼泪尽砸在他的衣服上,热热的眼皮搭着他的颈窝,一抽一噎地喘着气。
哭得无声,惹人怜。
总是这样动不动就掉眼泪,尤葵也觉得丢面,怀疑原主是泪湿禁体质,不然怎么这么容易哭。
可是他也矛盾,一边多亏这眼泪让演技加深了说服力,让人深信不疑,一边怪罪这眼泪激发边尔若潜在的疯子特质。
边尔若任凭尤葵软塌塌地趴在他身上哭,无动于衷。
尤葵缓过气,抬起头,哑着声音说:“可是你也会疼。”
边尔若像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回答,表情停顿了片刻,微偏过脸,下巴出其不意地贴着他的额头,很暖的温度在两人的皮肤间亲密地传开,他们可能都愣住了,也可能是别的原因,没有躲开。
“所以呢。即便真的会死,你也愿意么。”
边尔若像陷进死一条胡同里,明知道走不出去,却还是固执一路走到底,只为了看那条路长什么样。
然而在一开始,他的目的其实只是为了劝退尤葵,别再多管闲事。
现在他却想知道尤葵究竟能为他做到什么程度。
同时又无法理解,难道自己之前是救过他的命么,不然怎么值得他做到这个地步。
尤葵当然是怕死的,比任何人都要怕。但此时此刻,是万万不能说不愿意的,当然,也不能直接说愿意。
只见他失落地垂下眼睑,闷闷不乐地说:“你跟妈妈都是我最在意的人,如果你们真的都这么希望……”
苦笑:“那我又有什么好不愿意的呢。”
他伤心到了极点,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于是落寞地说:“我很爱你们的。”
他说得很轻,脸色黯然,也很让人不忍心伤害他。
边尔若不知是听到哪句话,还是哪个字,怔了怔,很快回过神,蹙眉:“没有希望。”
尤葵得到答案,心下暗暗松口气,不然今晚真要无眠了。
边尔若听到他闷闷地应了一句,始终不愿意抬头,意识到他又哭了。
很是伤心欲绝的。
也是这才回想起,尤葵最看重的就是亲情,纵使先前提醒过,尤葵依然无条件地在乎他的家人。
边尔若有些懊悔,实际上,他已经不止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而为数不多的后悔,都是面对尤葵时生出的,他同样没有意识到。
念头里只剩下该怎么哄,尤葵才能不哭。
却见尤葵吸了下鼻子,抬起通红的眼,主动求和一般,可怜巴巴地说:“边尔若,你可以抱抱我吗?”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来晚了
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33章 他已经是大哥的人了
边尔若身形顿了顿,迟疑少间,还是僵硬地展开手臂。
拥抱不算什么为难的要求,但足够亲昵,何况边尔若不曾主动做出这般亲密的举动,这些肢体接触在以前的他来看都是极其令人恶寒的,光是纯粹看一眼,都能心生反感之意。
只是将这个人换成尤葵,才使这一切接受得不是那么困难。再亲密的事情他们都做过了。
尤葵没有过多犹豫,在边尔若不适应地张开手臂后,主动贴过去,环住他的腰。
有台阶下就该知足了,要得太多只会显得贪心,而贪心通常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边尔若全身都紧绷着,他们贴合的皮肤一直在不停升温,充斥着一种诡异的闷热和燥。
所有的感官也仿佛都集中在胸前。
他垂下眸凝着尤葵乌黑柔顺的发丝,依旧没有选择回抱,不是因为排斥。
是疑惑和诧愕,这具身体真的有骨头么。
不然怎么会这么软。
后面又了然,难怪这么能哭,不是怕疼,而是因为真的疼。
边尔若嘴唇抿成一条线,目光更沉了。
尤葵没有和他计较,从他怀里抬起头,孩子一样满足地咧嘴笑了:“满血复活啦。”
眼周还是红肿的,一副傻里傻气的样。
边尔若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安慰。
一种难言的情绪在心间蔓延。
他冷静地说:“那是不是能回去睡觉了?”
尤葵以为他困,便没再敢继续在这待着,回房去了。
深夜一点,边尔若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房间没有光,幽暗静谧,感官也在这份黑暗中更加敏锐。
他确实听到一些声音,不是从别处传来的,是他的胸膛发出的动静。今夜的心脏格外活跃,始终不见消停。
脑子里依然浮现的是尤葵说“爱”的画面。
边尔若蹙着眉,什么是爱?
尤葵又为什么要对他说爱。
他虽没有体会过爱的滋味,却也知道爱是在爱人之中才会提及的字眼。
他和尤葵之间可以有很多层关系,唯独不可能是爱人。
是伺机表白,还是故意说出来扰乱他的心扉。若是后者,又能有何目的?
先前面对尤葵,他已经出现很多不该出现的情绪,难道尤葵也是如此么。
总是将“在意”挂在口中的人,心思真的纯洁么,是不是还表达了别的含义。
深夜最容易任凭思绪发散。
边尔若的手背搭在额上,大脑分外清醒。
这是同样无眠的一个夜晚,尤葵也睡不着。
他失眠的原因复杂又琐碎,受惊是一方面,明天如何面对诺德夫人是一方面,计划的实行也是一方面。
算下来,费斯也快到离开的时间了,贝勒的去留还是问题。在原著中,贝勒会继续留下来当佣人,但现在连他都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继续按照剧情发展,变动实在太多了。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清楚认知到自己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这里的人全他妈都是疯子,再不走,哪天命丧黄泉都不知道去哪找魂魄。
他蓦地翻起身,找出钥匙打开床头柜,看到小玻璃瓶原封不动地待在那,情绪稳下来。
还好,还在。
他重新锁好,放好钥匙,躺回床上,半个小时过去,安然睡着。
一夜无梦。
翌日,一家族的人坐在餐桌上平和地用餐。
尤葵胃口不多,吃得有些潦草。用餐时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听到诺德夫人唤他,手一抖,面包险些掉在盘子上,他及时稳住,有点心虚地问:“怎么了,妈妈?”
昨晚哭得狠了些,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看出来,今早问了边尔若,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让他更是拿不准。
谁知道让这个婆娘看出来,会不会再次激发她令人发指的破坏欲。
在他心里,诺德夫人的危险指数已经成为全场最高,边尔若最起码还会心软,就是牙痒了点,喜欢咬人。
只要没把他咬死,尚且都还可以忍耐。
老太婆发疯,他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接下来发生的,尤葵是真的心凉了一截。
诺德夫人没说话,反倒费斯先出了声。
“你的眼睛怎么了?”他的声音听上去少许不快。
费斯和边尔若不太一样,他深以为掉眼泪是最体现人懦弱的表现,只有弱者才会哭,即便这个人是Omega。
况且,哭又是出于什么缘由,难道接他回来让他受委屈了?
尤葵心一紧,掐住大腿,痛感瞬间让他冷静下来。
他茫然地问:“是很红吗?”伸手轻轻抚了抚眼皮:“可能是昨晚不小心把护肤液揉进眼睛里弄的,因为又刺又痛,我忍不住一直用手去碰它,后面用水冲了好几遍才好。”
费斯听到这个原因,脸色缓和一些:“以后小心点,这么大一个人,毛毛糙糙像什么样。”
尤葵点头:“我知道的。”继而看向诺德夫人:“妈妈,你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诺德夫人意味深长地沉思着,被他的声音唤回神,告知他一件事:“宝贝,你大哥可能明天就要继续回去别洲出差了。”
边尔若听闻,瞥了眼尤葵。
尤葵遗憾地“啊”了一声,有些失落地说:“真的吗?”
费斯挑眉,没猜到他是这个反应:“怎么?”
尤葵说:“感觉也没有回来很久,怎么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