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葵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这么明显吗,他只是盖了一层粉底,把发红的位置遮住,再涂一个口红而已。
何况这不是她的意思吗,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惊讶。
事实上,他只要涂个口红,因蔓夫人就会很高兴,认为这是他对约会上心的表现,全然不知自己的好儿子在上午对着面前的Omega说了一筐难听又伤人的话,害人哭了一个小时。
尤葵说:“妈妈,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边尔若还在车里等。”
因蔓夫人笑了笑,“去吧。”
午后的阳光很大,因蔓夫人放了一顶遮阳帽在他手里,便让他离开了。
尤葵听完边尔若上午对他说的话,对边尔若的惧怕更加深了,即使没有想好怎么面对边尔若,还是一刻不停地跑到悬浮车上。
因蔓夫人和丈夫站在门口,看着他一路小跑的身影,欣慰地说:“我本来还担心尤葵会不喜欢边尔若,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因蔓先生冷静地说:“比起喜欢,我反而觉得他更怕边尔若。”
怎么会不怕呢。
悬浮车再宽敞,无论如何也不能和房间相比,尤葵和边尔若待在一个封闭的空间,不自禁感到大脑缺氧,满脑子都是边尔若指责他自我欺骗的画面。
不自觉又咬了咬下唇瓣,整个口腔都是苦涩的胭脂味,他方才意识到自己嘴上涂了口红,而口红被这样一咬,彻底浸入伤口里,刺刺地疼,他没忍住又轻轻伸舌头出来舔了一下。
上车后,他们没有说一句话,氛围格外沉默。
边尔若波澜不惊地瞥了他一眼,看到他探出被染红的舌尖舔了下嘴唇的模样。
口红被吃得差不多了,剩下零星点点的红沾在上面,唇瓣亮晶晶的,一截舌尖湿润而柔软。
边尔若收回视线,目光幽深,唇角持得很平。
见他又舔了几下,沉住气问:“你在干什么。”
尤葵被抓个正着,反射性地缩了一下,抬起头,“怎么了。”
侧面看不出他在嘴唇上抹了膏状物,正面才看出来,稀稀拉拉地粘着上面,还有一个破皮的伤口€€€€整个唇部最红的位置。
不止是嘴唇,尤葵整个面部都是亮闪闪的,他在抹脸时认错粉底液,发现后已经蹭到脸上,因为时间很赶,便没有过多在意,不曾想在阳光底下会那么明显。
边尔若再看不出就是眼睛的问题,他问:“你是不是化妆了。”
尤葵局促地把脸转回去,如果不是脸上涂了一层粉,能看出他的脸比看上去还要白。
他没有忘记今天上午边尔若对他的警告,正是因为如此,他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和边尔若出门从来没有化过妆,也没有化妆的习惯。这还是第一次。
被误会是正常的。
无奈地叹一口气,边尔若又要怀疑自己在他父母面前营造虚伪的假象了。
“是……因蔓夫人叫人送过来的。”
边尔若说:“我记得她并没有强迫你。”
尤葵说:“嗯,是我自愿的。”
以防边尔若又要发作,他补救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我都不会再用这些东西了。”
“这是你的事情。”边尔若说。
空气果断冷凝下来,边尔若把视线转向窗外,没再给他丢去一个眼神。
他在心里叹一口气,默然地将边尔若的话照单全收,他不过只是想遮一下哭过的痕迹罢了。
什么都不做,因蔓夫人一定会看出他和边尔若发生了矛盾,免不了要找边尔若的麻烦。
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罢了,说实话只怕边尔若愈发认为自己在博取他的同情。不管怎么做都是错的。
到达目的地后,尤葵有些惊呆了。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庄园,里面种植着各种各样的植物,对于喜欢一个科学研究员而言,这里无疑是一个宝藏地方。
原本闷闷不乐的心情,一下子就被驱散了干净。
他快速忘却车上的不愉快,湿润而明亮的眼睛望着边尔若,对边尔若说:“这里好大。”
纯真得像一个孩童。
边尔若不经意间被晃了眼,抿了下嘴唇,面不改色地移开视线,“下车。”
第97章 我永远不可能原谅你
没有人能猜到边尔若会把尤葵带去庄园,如果因蔓夫人知道,指不定要生气,又晒又热还要把人带过去。
但实际上边尔若很早就想带尤葵过来看看,他一直都知道尤葵会对庄园里的植物感兴趣,没有料到他们之间会接二连三地发生这么多事情,带尤葵来庄园的事情不断被搁置。
因蔓夫人今早提出来,他才回想起这件事,计划去商业O区的安排被他临时改成了庄园。
尤葵很是兴奋,他对每一个都没有见过的植物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不管太阳的毒辣,蹲下来用手扶住植物的根茎,仔细观察植物的花瓣、脉络、茎和叶。
有人在旁边帮他们撑伞遮阳,三个人像一条尾巴,跟在他的身后,看上去着实有些好笑。
因为没有人能猜到他会在什么时候突然站起来,冲到下一个植物面前,如同好奇的猫儿一样摸一摸、看一看。
到底是Omega,折腾差不多两个小时,尤葵的体力就有些支撑不住了。
汗水把衣服浸湿,晶莹剔透的汗珠顺着下巴滑下来。
庄园老板给他们贴心地准备了下午茶,并询问尤葵要不要尝试他们这里的饮品,全都是由庄园能够食用的植物榨汁而成的天然饮料。
尤葵闻言,下意识抬起头看向边尔若。
他的脸庞汗淋淋的,鼻尖还挂着汗珠,涂上去的粉底都化得七七八八,逐渐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边尔若的目光在停留他的脸上良久,似探究,又似沉思,叫他看不太懂,就在他以为边尔若要拒绝时,边尔若撤开眼,说了两个字:“随你。”
“谢谢。”尤葵客气地对他道了谢。
庄园老板把他们带进一座别墅,餐桌上放着同样是用植物做成的点心,卖相精致小巧,看上去十分可口。
尤葵先去洗了手和脸,毫无知觉自己已经把抹上去的化妆品都洗得差不多了,尽管还有少许残留,但略微通红的眼睛,还没有完全褪红的鼻尖全都显露出来,稍微仔细一点就能看出他脸上有哭过的痕迹。
回到餐桌,边尔若一眼便注意到他的变化,没有过多言语。
化妆的原因很好猜,边尔若的心情不免有些复杂,但并没有后悔。
尤葵€€诺德既然能做出那些事情,就已经足够能说明这个人不值得同情。
然而,他没有发觉自己多次停留在尤葵红肿的眼睛上的目光,早就出卖了他心中所想。
庄园老板滔滔不绝地向他们介绍这些点心的制作过程以及功效,尤葵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会出声询问几个问题,没到一个小时,几盘小点心就进了他的肚子。
他好奇地问老板:“庄园先生,我刚刚看到这里种了好几种水果,你们会用它来酿酒吗?”
庄园老板挑了挑眉:“当然,它们都是通过精细的工程酿造而成,再有新鲜原料的加持,酒的味道更好,您要尝试一下吗。”
如果有机会,尤葵当然非常愿意尝试。
“真的可以吗?”他目光€€€€地问。
庄园老板尤葵他突然闪起光亮的眼睛逗笑,“当然啦。”
虽然他是老板,但实际上因蔓家族往他的家族注入不少资金,对于投资商,他哪有拒绝的道理。
“您在这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去给你拿过来。”
尤葵向他道了谢,这才注意到边尔若一直在看着他,和刚才的眼神不一样,他无形中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压迫,还没有来得及思考,一段记忆忽然冲进他的大脑,很快,他脸上的笑容慢慢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边尔若目光沉沉地注视他,“你不是对酒精过敏吗。”
尤葵动了动唇,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说出实话,“我的确是对酒精过敏,但是我的过敏很轻,只体现在喝完酒脸会变得很红。”
“没了?”
尤葵摇头,承认道:“没了。”
边尔若不怒反笑,之前那个闻到酒就意识不清,发酒疯的人是谁?
难不成是他记忆错乱了么。
尤葵解释完,彻底意识到自己再一次一脚踩进了自己挖的坑,且又一次惹到边尔若不开心,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症状不能算过敏,所以他不常记得这件事。
没想到边尔若还记得。
想到这,他的瞳孔微微颤了颤,心情渐渐低落起来。
不怪边尔若生气,换作是他站在边尔若的角度去思考,也会觉得自己是个骗子。
庄园老板大大方方地拎了几瓶酒走过来,结果就发觉气氛的不对劲。
“你们……这是怎么了?”
边尔若站起来,“抱歉,我们临时有些事情要处理,可能需要先走一步,改日再来做客。”
庄园老板有些不明所以,冥冥之中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便笑了笑:“没关系,你们的事情比较重要,只要有时间,什么时候都能再聚。对了,这两瓶酒我拿过来了,已经有些年头,你们把它们带回去喝吧。”
边尔若抬了抬下巴,示意庄园老板看向尤葵:“您问他吧。”
尤葵再次体验到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看着边尔若抬脚越走越远,连忙朝庄园老板鞠了个躬,“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酒您还是留着喝吧,非常感谢。”
说完,他快速朝边尔若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留下一头雾水的庄园老板。
边尔若没有刻意加快速度,尤葵没有花费多少力气就追上了他,跟在他的右后方,保持一定的距离。
“对不起,我又让你生气了。”
边尔若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盛怒,唯有语气冰冷,让尤葵感觉自己被扔去了北极。
“这不是你一贯的作风吗。”
尤葵跟随他的步伐慢慢小跑起来,“我向你保证,除了对酒精过敏和那个笔记本里的记录,我已经没有其他隐瞒你的事情了。”
边尔若简直气得想笑,他停下脚步,尤葵扑通一声,径直撞在他的后背上,他条件性往后摔,被边尔若一把扯出手臂,其力道大到可以将他的手臂捏碎。
“你怎么还有勇气提那本日记。”
“我根本就不在意你对我有什么隐瞒,因为光是这本日记,就足以让我厌恶你一生。”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更不会容忍自己再像个傻子一样被你骗得团团转。”
“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