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没有打算。”
“没有打算是什么意思。”因蔓先生危险地眯了眯眼:“别告诉我,你把你标记他的事情忘记了。”
边尔若冷静地说:“我没有忘。”
“那你是什么意思,标记他,但是不想和他结婚?”因蔓先生怒不可遏地说:“你自己听一听,觉得这样合理吗?!”
“当初这么多人拦着你,你非要一意孤行,现在生米煮成熟饭,我们也决定妥协,你又开始反悔了,是吗。”
“你年纪不小了,边尔若,这种事情岂能轮得到你胡闹,我不管你怎么想,今天在这里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
边尔若看着父亲被气得上下起伏的胸膛,说:“您先消一消气,不要激动。”
因蔓先生捂着胸口冷笑:“亏你还能说出这句话,我以为你是故意要气死你父亲。”
尤葵突然想走了,这个问题的未知和恐惧几乎要将他压垮,奈何腿像铅一般重,抬不起来。
“不过您说得没错,”边尔若微垂下眸,“我的确是反悔了。”
话音一落,一沓文件摔在他跟前,他连动都没动:“除了婚姻无法承诺,其余的我都会对标记负责,请您放心。”
想不到,如此没有人性的话竟然是从他的儿子口中说出来的。
能摔的都摔完了,只剩一个价值连城的花瓶,因蔓先生铁青着脸,气息不稳地指着门:“滚,你给我滚出去!”
边尔若确认他只是动怒,没有出现身体上任何异常,便颔首地点了下头,从容不迫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关上门,转过身,就看见尤葵站在旁边,低着头,什么情绪都看不见。
方才的对话像播放器似的在大脑里回放,能听的,不能听的,都不知道被听去多少。
在书房待了那么长时间,都不及这一刻令他没有源头地感到烦躁。
“你怎么在这。”他目光沉沉地质问。
他和尤葵有明显的身高差,尤葵没有像往常一样抬起头和他的眼睛对视,而是平视前方,声音尽可能稳定地说:“我是有一点事情想找你,听说你在因蔓先生房间就过来了。”
嘴唇上的伤口越咬越疼,越疼就显得让心脏没有那么疼了,尤葵说:“还挺巧的……我刚到一两分钟,你就出来了。”
一两分钟,不足以听到多少谈话的内容。
如果边尔若相信的话。
边尔若看着他的头顶,语气的温度没有因为他的解释缓和半分:“是吗,找我做什么。”
他仍然没有抬起头,抿着嘴唇,竭力掩去眼底波动的情绪:“我回去的时候看到你把东西都搬走了……那个房间是先生和夫人给你准备的,没有理由让你去客房住,我搬就可以了,本来我也是打算要搬的。”
边尔若停下脚步,一个近乎气笑的音调从喉咙处发出,接着是冷到仿佛能把人活活钉在冰块里的声音:“都这个时候了,还要装吗。”
像是一根刺直直扎进来,疼得尤葵反射性抬起头看向边尔若,不到一秒又快速低下头去。
边尔若实在厌倦了他一副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模样,掐起他的下巴,不容置喙地说:“说话。”
他毫无准备地被抬起脸,眼底水汽氤氲还没有散开,唇部干涸的血液东一块西一块,刺眼的灯光照进眼睛里不小心一眨,晶莹的泪珠就掉到边尔若的手背上,滚烫的温度仿佛能灼烧边尔若的皮肤。
感觉到抓住下巴的手顿了顿,倏忽间松开,他连忙撇开脸去揉眼睛里的水汽,“对不起,走廊的灯光太刺眼了。”
揉光眼睛的水汽,他掀起还挂着眼泪的睫毛,说:“客房是这两天就想过要搬的,只是时间不合适,昨天晚上我也去沙发上睡了。”
边尔若认为他这张脸看上去十分碍眼,不论是微红的眼眶、湿润的睫毛,还是被咬破的嘴唇,每一处都很碍眼,是真的委屈,还是因为知道自己吃这一套,才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惨样,博取同情。
暂且不打算和他计较晚上有没有在沙发上睡觉,边尔若面无表情地重复:“时间不合适。”
“我现在就想搬,你能吗。”
他执意要分开,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尤葵在心里叹一口气:“能的。”
搬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他能回到原来的房间。
“你能什么?”边尔若的声音比零下摄氏度还要冷,“你要怎么搬?是用你那双包着绷带,连最基本的吃饭都困难的手搬,还是叫佣人帮忙,顺便再惊动我的父母,让他们两个知道我们分房的事情。”
原来边尔若指的是这件事情,难怪他会认为自己在装。
如果不是边尔若提出来,都差点忘记他的手受伤的事情了。
“只是一点小伤,其实不疼的。”他一边解释着哄,一边拆开绷带,“而且我的东西也很少,一个书包就能搬完,不需要佣人帮我。”
安东尼医生预防安全起见,包了好几层,他只能一圈圈绕开。
边尔若无意看他拆开绷带,皱着眉说:“够了,你的这些伎俩对我没用。”
“别再妄图做这些无谓的事情。”
绷带拆到一半,便看见边尔若头也不回地离开,紧随着,他用手胡乱抹了一把涌上水汽的眼睛,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
什么都不做,就过去看一眼。
*
尤葵的确只是想看一眼边尔若住在哪个房间,结果发现看一眼就彻底睡不着了。
不光是因为房间之间的差距,还有边尔若这两天的话,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尤其是今天的,仿佛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睡在沙发上,脑子里都是边尔若在书房和因蔓先生的谈话。
不会和他结婚,但是会对标记负责。
原来到头来还是因为标记,他才能够留在边尔若身边,留在因蔓家族吗。
他苦笑地碰了碰自己的后颈,后颈的腺体也像有所感应一般,激动地跳了几下。
是他许久没有感受到过的鲜活。
你也觉得是你帮了我大忙吗?
折腾了一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精神和身体都消耗不少力气,本以为会失眠,没想到尤葵只是一闭上眼便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是如火烧一般的身体,硬生生将他热醒。
好热,好渴,好干。
神志不清地睁开眼,他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起来,本能地走到浴室用冷水洗脸。
镜子里是他被不明原因的热烧得通红的脸颊,迷惘的眼神和干涩红肿的嘴唇,后颈的腺体更是像一座小山。
是发.情.期。
即便是大脑不清醒,他也依然记得边尔若的绝情,衣柜的衣服边尔若一件都没有留,难受地忍了一会儿,他磕磕绊绊地来到床上,抱住边尔若睡过的枕头,埋在边尔若盖过的被子里。
奋力索取边尔若的信息素,他痛苦地蹙了下眉。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这些信息素对他而言远远不够。
学着边尔若的手法,他去碰自己的腺体,在床上疼痛难忍地打滚,始终得不到要领。
不行。
想要去见边尔若的欲.望远远大于仅存的理智,他裹着边尔若的被子,磕磕绊绊地逃离房间。
值得庆幸的是,边尔若住的客房,和他只隔了两个房间。
第100章 断联
门锁传来细细的开动声音时,边尔若并没有睡着,躺在床上没有动。
尤葵脑子不清醒,开个门锁愣是磨磨蹭蹭了两三分钟,急得生理性眼泪掉到睫毛上。
门一开,身上的被子一骨碌掉在地上,险些将他绊倒。
他顾不上地上的被子,却知道接下来意味着什么,没有忘记把门关上。
边尔若不动声色地扯了下嘴角,紧接着,床上某一处凹下去,某个人像条毛毛虫一样拱过来。
“边尔若,对不起……”
身体烫得像被放在火炉里燃烧,整个人都感觉要被烧坏了。
道完歉,他趴在边尔若身上,柔软的嘴唇急不可耐地蹭过边尔若的脖子、下巴、脸庞,最后是嘴角。
快要碰到嘴唇时,边尔若睁开眼,将他一把推开。
猝不及防地被推到床沿,好在四肢及时支撑住,才幸运地没有摔到床下。
没有料到边尔若会这么果断地拒绝,这个打击比发.情期带给他的痛苦还要令他备受煎熬,他呆滞地坐在床沿,怀疑自己的脑子已经坏掉了,丧失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
“对不起。”
发.情期的到来,加速他的情绪的滋生和催化,巨大的失落将他整个人笼罩,强撑着腿脚的无力,他笨拙地走下床,“我去找安东尼医生拿抑制剂。”
但是对于一个s级的Omega而言,抑制剂的作用不仅不大,还极有可能会让身体受损,显然是不可取的。
不然房间也不会只为他们准备了营养液。
边尔若一声细微到不可察觉的叹息从鼻腔发出,长臂一伸,尤葵身上一轻,就被拉到了床上。
身体背对边尔若,向对方露出肿胀得一塌糊涂的腺体。
边尔若受葵花味的信息素影响,忍得并不好受,他弯下身,手指插进尤葵细软的发缝中,眼底却一片清明:“我说过,我会对标记负责。”
这是他在书房和因蔓先生对峙时说的。
他知道自己全部都偷听到了……
尤葵愣怔地望着前方,忽地,一双手覆住他的大半张脸,下一秒,雪松味的信息素从天而降袭来,尖锐的犬齿毫无预兆地落在他的后颈,疼得他失声尖叫。
原来对标记负责是这个意思。
难怪即使是厌恶到了极致,也只是选择搬到了附近的客房,原来一早就知道自己会在这一天发.情,也猜到自己会受不住去找他。
早该明白的,在边尔若眼里,自己充其量只能算一个身上留有他标记的Omega。
他不可抑制地仰头呼吸,眼泪混着唾液弄脏覆在脸上的手。
现在肯定更加令边尔若讨厌了,不仅赶不走,连换个房间都不能称心如意,还要被迫和他上床。
*
尤葵的发.情期诱导边尔若进入易感期,两人整整三天三夜没有出门。
许是大家都有所感知到异常,期间没有人敲门打扰,佣人定时送来营养液,也只是放在门口便悄然离开。
边尔若精力旺盛,体力异于常人,一旦理智崩塌,后果不堪设想。
尤葵好几次怀疑自己活不过明天,但还是奇迹般地在床上醒了过来,他留存意识的时候很少,只要醒过来,就会哆哆嗦嗦地向边尔若道歉,无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