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他说。
尤葵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仔细看了起来,尤葵的位置离阳光最近,金灿灿地打在脸上像上了一层粉,睫毛和脸颊都亮晶晶的,比平日苍白、病怏怏的模样多了些颜色,灵气许多。
也更好看了。
他恍惚了一阵,突然认同了另一个室友说的话€€€€“尤葵是我见过最好看的Omega。”
的确,他现在也这样认为。
尤葵花了三分钟时间思考,五分钟解说,最后发现他好像没有反应,出声询问:“你在听吗?”
他立马回过神,说:“嗯,你继续。”
从一天开始,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准确来说是卡尔逐渐放下对尤葵戒备,两人从同学、舍友,变成了一起学习的同伴。
但尤葵的学习强度,他一直无法认,尤葵的身体骨子很差,还总是把大部分时间都放在学业上,以至生病不断,甚至经常忘记吃饭。
起初,他为此提醒过几次,发现提醒无果后,在吃饭时他也会顺便帮尤葵带一份,如果他没有时间,另外一位舍友也会主动帮忙,但两人的默契和努力都没有让尤葵的脸色好看起来,没有足够的睡眠,正常的饮食也不过是能让尤葵免受肠胃疾病的烦扰。
夜深人静的时候,卡尔和罗伊都上床睡了,唯有尤葵的位置还亮着灯,他把光线调得很低,确保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睡眠,很不幸的是,最近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身体发起低热,忍不住咳嗽,怕打扰到舍友,捂着嘴闷闷地咳,细细的咳嗽声从喉咙里跑出。
“很晚了,不睡吗?”卡尔压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他转过身,看见卡尔格外认真地问。
摇了摇头,他说:“是我吵醒你了吗?”
“没。”卡尔说:“我本来就没睡。”
“那就好。”他说:“你先睡吧,我还是想再学一会儿。”
微白的光把他的脸照得更白了,卡尔站着没有动,过了一会儿,说:“你为什么这么拼命。”
他没料到卡尔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愣了下,回答:“我想提前毕业,到国家基地进修。”
“但是这两者并不冲突。”卡尔说。
卡尔这句话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边尔若,说起来,他好久没有联系边尔若了,也不知道边尔若有没有把通讯录带去国家基地,不发信息根本无法证实自己的猜测。
不过大概率边尔若也不会喜欢看到他发信息,说不定还会觉得他很烦。
见他一直默不作声,卡尔问:“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他不太想和卡尔提及这些私事,卡尔很少关注外界,即便关注,他也不想在任何人面前“议论”边尔若,他说:“没有难言之隐,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
这个理由说不牵强,倒也有些牵强,卡尔的神色复杂起来,凭他的实力去国家基地进修是迟早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执着提前毕业,这对大部分都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尽管以他现在的能力已经足够,用身体去换取这样的机会,真的值得吗?
说起来,尤葵应该感谢卡尔和罗伊,多亏他们的帮助才让生病变得没有那么难受,在人体最脆弱的时候,总是容易忍不住寻找最亲近的人汲取温暖,还好他忍住了找边尔若的冲动。
不然边尔若又该嫌他烦了。
“不过,还是很感谢你和罗伊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不然我可能连上课都没办法去了。”他笑得眼睛眯起来,说。
卡尔无语地抽搐了下嘴角,“难道不是你硬撑着要去上课吗,我和罗伊都建议你在宿舍休息。”
他点头:“嗯嗯。”
尤葵是习惯了硬撑的,总是感觉其实没有那么难受,也经常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能撑过去,但是没有想到在断断续续地小病中,在来普斯顿学院住宿的第一个月的最后一天,他终于病倒了,高热来势汹汹。
他可以选择在任意一天请假,唯独这天不行,因为边尔若会来普斯顿开办军事相关的讲座,并向学生们传授他以过于优异的成绩毕业的经验。
只要能有见到边尔若的机会,他都不想放弃。
这一天,军事部部门的讲座几乎座无虚席,其他部门的学生也纷纷赶来观看这个传说中的人物的讲座,尤葵和卡尔赶到时,边尔若的讲座已经开始了,两人出现在正对讲座的大门上,引起了边尔若的注意。
但边尔若只是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尤葵没有注意到边尔若的目光,他走到一个可以倚靠的墙角,观看边尔若演讲。
实际上他的脑子彼时已经烧得很痛了,能听见边尔若的声音,但是听不出那些字都是哪些,仿佛字全部都被拆解成连在一起的拼音,含糊不清的一团,在耳边嗡嗡地响着,他半眯着眼睛,努力注视边尔若的脸庞。
好像黑了一点。
咦,边尔若怎么变成两个了?
他站直身体,想用更规范的姿势去看,结果身子一歪,朝旁边倒去,被卡尔及时揽住肩膀。
“喂,你没事吧?”
“没事。”尤葵摇摇头,摇完头后脑子似乎清醒了一点,他看见边尔若的视线从别处移到他的方向,然后又像蜻蜓点水似的快速移开了,他觉得是错觉,脑子其实根本没有清醒。
卡尔的手还卡在他的肩膀上,他轻轻推开了卡尔的手,然后重新靠在墙壁上。
错觉又恍惚地出现了,他感觉边尔若再次往他的方向瞄了一眼。
两粒退烧药不够,应该吃三粒的。
印象中的边尔若就算看见他,也会当作没有看见,不会看他那么频繁的。
虽然讲座时间不长,撑到结束尤葵的体力明显不支,看到边尔若如同一束光似的被众人簇拥起来,他说:“卡尔,我们回宿舍吧。”
不知道迷迷糊糊地走了多少步,他的身体往前倒去,倒在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好像是雪松味的。
他悲哀地想,难道发个烧,连鼻子也坏掉了吗?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久等了,这周是六千字,下周会恢复到三更的。
第110章 别让我父母担心
时隔一个多月,边尔若再次抱到了尤葵。
他的双手及时锁住尤葵肩膀,使得尤葵面部全部埋在他的怀里,滚热的呼吸和温度像是要透过衣物间接灼烧他的皮肉和心脏。
卡尔眼眸闪过微不可见的愕然,这不是在讲座上沉静地讲述自己的事迹的特邀毕业生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方才感受不真切,现在近距离观察到真人,发现对方周身带着无法让人忽视的低气压,和揽住尤葵的动作宛若是赫然不同的两个人。
回过神,他快速意识到尤葵还靠在对方身上,便伸出手想把人带回来,说:“抱歉,他发烧了,神志不太清醒。”
边尔若不动声色地用姿势隔开他的手,眉头倒是没有皱一下,面不改色地说:“你是谁。”
冥冥之中带着宣示主权的意味。
不知为何,卡尔突然明白尤葵一直以来争分夺秒,忘记吃饭也不舍得睡觉,或许都是源自眼前这位高大英俊的S级Alpha。
这个差距大概永远也不能磨灭,他很好地掩饰住在喉头漫开的苦涩,说:“我是他的舍友,卡尔€€加西亚。”
听见是舍友,边尔若的心情好像也没有缓和很多,打量跟前疑似是Beta的男性后,对他一直以来的照顾道了谢,接着说:“我带他去医院。”
他还想说什么,看着边尔若熟练的动作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抱”是伴侣之间才会做的事情,边尔若很早便这样以为,也决定不会再对尤葵做这种能表达感情而显得自己非常愚蠢的行为,然而怀里的体温越来越高,不加以思考,他的手臂从尤葵膝盖下边绕过去,另一只手搭在尤葵很软也能很明显摸到肋骨的腰上,把人抱起来。
尤葵昏昏沉沉地找到更舒服的姿势,额头抵着他的脖子,睡着了。
普斯顿学院的医疗室设备很齐全,尤葵烧得太高,物理降温作用不大,医生给他使用静脉注射药物,注视尤葵在床上沉睡的面容,医生面色凝重地建议边尔若如果认识尤葵的家属,最好让家属带尤葵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医生告诉边尔若这个学生自己有印象,这次已经是这个月第四次来医疗室,其中一次是胃痛来拿胃药,两次来拿感冒药,最后一次是发烧。
他的体质和免疫力远低于Omega的正常水平,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边尔若听完后沉默了片刻,问了一个问题:“您曾经有建议过他去检查吗?”
“怎么会没有。”医生叹了一口气,“上次来医疗室我就建议他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他看起来不太在意自己的身体,笑着说了一句没关系。”
医生最后补充:“我很久没有在普斯顿学院见过这么拼命的学生了。”
边尔若皱了下眉头,视线和医生一起转到病床上,尤葵身上盖着一张毯子,安然昏沉地睡着,毯子下只能看见微弱的弧度,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床上的人。
刚才抱起尤葵的时候,他便察觉到了异样。
尤葵更轻了,轻到他感觉自己抱的不是人,而是羽毛。
他说:“我知道了。”
边尔若坐在旁边的板凳上陪尤葵输液,输完液后尤葵从高烧退到了低烧,仍旧没有醒来,可能是有发烧的加持难得睡得这么沉,仿佛要把之前没睡好的觉一次性补回来,医生在尤葵额头上贴了一张退烧贴,脸更小更白了,像易碎的瓷器。
趴在他的背上,微沉的、不规律的呼吸碰在他的颈侧,有点热,也有点痒。
他的时间很有限,仅仅是陪尤葵输液,通讯录就响了两回,上级有急事要处理命令他尽快回基地,任务缠身,他不得已带着尤葵一起前往国家基地,到达基地后,他把尤葵带进基地医院做全身检查,随后派人看着尤葵,体检报告下来后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尤葵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后头发睡得像太阳葵一撮一撮,脑子也迷迷糊糊的,跪坐在床上迷茫地看向周围过白的场景。
这是哪里?
不多时,一位陌生的面孔穿着军服的军人从外面走进来,“您醒了。”看出他疑惑,回答道:“这里是基地医院,您已经睡了六个小时。”
基地医院,尤葵有些不确定地问:“请问……是边尔若带我来的吗?”
军人点头,“是的。”
“那他人呢?”
察觉到他语气失落,军人向他解释:“边尔若上校有急事要处理,派我在这里察看您的情况,嘱咐我体检报告出了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他还会来吗?”他问。
看着他一张血色还未恢复的小脸,军人面露犹豫地说:“应该是……会的。”
尤葵不傻,一听就懂了:“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对吗?”
军人说:“上级催得很紧,边尔若上校来不及说几句话就急着走了。”
尤葵点头,什么都没说。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不开心,应该学会知足。边尔若没有在他晕倒的那一刻甩开他,也没有把他直接丢在学校的医疗室,而是带到基地做检查,算是仁义尽至了。
他摸了下自己的额头,说:“烧好像退了,我可以回去了吗?”
军人轻轻皱了下眉,“您不打算听一下您检查报告的内容吗,其实情况没有那么好,听下医嘱更有利于健康。”
他说:“不是免疫力低下的问题吗?”
军人顿了顿,说:“是,但也不完全是……”他一边说,一边思考措辞,这时边尔若从病房外面进来,他呼了一口气,边尔若上校来解救他了。
“你们在说什么?”边尔若进来扫了尤葵一眼,然后问站在一旁的军人。
军人颔首,告知他:“这位先生说他想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