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暴露自己并不认识他们的事实,温德尔保持着沉默,朝着两人点了点头之后,就自顾自地走进单人飞行器中。
坐定之后,温德尔立刻打开光脑,查询“伪暴乱期”的相关信息。
光网显示,伪暴乱期是部分雌虫会在真正暴乱期来临之前经历的一种症状。虽然痛苦难熬,但和真正的暴乱期相比,伤害相对较小,只有很小的可能会让雌虫丧命。
帮助雌虫度过伪暴乱期的方法,和度过暴乱期一样,都是用雄虫的信息素安抚即可。
只不过,图里欧帝国的雌虫数量远高于雄虫,而两者地位恰恰相反。所以雌虫的伪暴/动期基本都是自己熬过去的,并不期望于寻求雄虫的帮助。
看到这样的结果,温德尔的心情却并没有放松下来。
不会导致丧命确实很好,但伪暴乱期给雌虫带来的痛苦也是实打实的。而帮助雌虫度过伪暴乱期并不需要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只需要雄虫放出信息素就行。
温德尔立刻做出决定:他要尝试帮助这只雌虫度过伪暴/动期。
但是……
雄虫的信息素该怎么放出来?并不是虫族的温德尔对自己现在的身体十分陌生,
在飞行器上的剩余时间,温德尔都在研究这个问题。
他习惯性地想要求助网络,却发现虫族社会的网络环境有些奇怪,八卦和吃喝玩乐的东西能找到很多,但真正有用的知识却寥寥无几。
“伪暴/动期”这个概念,是他在一篇雌虫视角的帖子里偶然间翻到的。
而搜索“雄虫该如何释放信息素”时,温德尔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就像石沉大海,得到的都是无关信息,比如雌虫在接受雄虫信息素时的美妙感受。
直到下了飞行器,温德尔心情复杂地被塞了一脑子的虫族非纯爱小故事,却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找到。
这东西会不会和动物的气味腺一样,只要找准地方蹭蹭就行?温德尔发散性地沉思。
“雄主,雄主?”
一声呼喊,温德尔的思绪被拉回现实世界。他抬起头,茫然地问:“什么?”
驾驶货运飞行器的雌虫正在一个个地向外搬运装有翼斗场雌虫的笼子。
进入伪暴/动期的雌虫是第一个被搬下来的。另一个驾驶员雌虫就站在他的笼子旁边,说:“雄主,这个雌虫您要干预吗,还是我们直接处理?”
处理?
随之而来的一系列不好联想出现在温德尔的脑海中,让他顿时警觉起来。
“我来,你找个没人的房间把他放进去。”
如果是加勒德亚来处理,雌虫绝少不了被虐待,但现在在他身体里的温德尔绝对下不去手。
所以,确保没有其他虫族看到整个信息素安抚的过程,对于温德尔来说是最安全的选择。
虽然他的卧室也可以,但温德尔怀疑像加勒德亚这样的虫渣,肯定不会把雌虫带进自己的房间。如果他这么做了,在其他雌虫看来,也许会显得古怪。
询问温德尔的雌虫果然立刻答应下来,单手扛着雌虫和铁笼,带着温德尔来到庄园边缘处。
这里靠着临街围墙的地方,建有一排刷成淡绿色的单层房屋。
“去您常用的那间吗?”雌虫问道。
温德尔:?
他试探性地点点头。
雌虫打开最末端房间的房门,把陷入伪暴乱期的雌虫连带着铁笼放进去,向温德尔行了礼,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温德尔听他的脚步走远,稍稍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空气中,除了陷入伪暴乱期的雌虫散发出的信息素味道之外,另有一种让他感到十分熟悉的气味。
来不及多想,温德尔先把铁笼的门打开,将早已失去意识的雌虫抱到房间里的床上。
在封闭的空间中,雌虫身上散发出的信息素味道愈发明显,和房间中原有的奇异气味混合在一起,让温德尔产生了些微异样的感觉。
他感到自己体内有一股躁动的热气,正在跃跃欲试,想要向外涌出。
被身体的本能说服,温德尔任由这股热气穿过他的皮肤,扩散在空气中,和雌虫的信息素接触交缠在一起。
此时温德尔才惊觉,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味,竟然就是这间房间中本来就有的那种淡淡香气。
难怪驾驶飞行器的雌虫说这是加勒德亚€€里昂原来用过的房间。
来不及再深想下去,温德尔感受到一股疲惫随着信息素的涌出,同时漫上他的四肢。
于此同时,那股热气越来越少,越来越微弱,最后变成一股细细的热流,缩在他的血液中再也释放不出来了。
空气中属于他的信息素正被雌虫快速吸收进体内。
最后,整间屋子里只剩下雌虫自己的信息素。
……不会吧。
刚刚在虫族光网上阅读了大量“暴乱期文学”的温德尔震惊地想:这具身体原来这么虚吗?
他看网上形容的雄虫,一次的信息素同时满足五个雌虫都绰绰有余啊???
在情感和□□方面的经历都是一片空白的温德尔,感受到了一阵难言的忧伤。
他叹了口气,俯下身去查看雌虫的情况。
一片锋利的羽翼突然出现在他的颈间。
温德尔反应极快地躲闪过去,下意识地五指做爪状,掏向房间中另一只虫的咽喉。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一片光滑皮肤的同时,他的手腕被死死握住,雌虫的手就像是一双冰冷的铁钳,阻止着他的动作。
好在温德尔也及时反应过来,顺着这股力道停下。
他有些愧疚地看着雌虫被稍稍划破的皮肤,脱口而出:“抱歉。”
“反应速度不错,但身体素质不行。你是从战场退下来的亚雌?”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雌虫的喉头滚出,不带情绪。
温德尔顿了顿。
这只雌虫为什么会以为他是亚雌?
就算雄虫信息素已经淡的几乎闻不到,几乎像个没有信息素的亚雌,但他的后颈明明露在外面,光洁的皮肤清晰可见,任谁也不可能认为他是雌虫。
温德尔看向雌虫,又是一怔。
原来如此。
也许是为了更好地吸入雄虫的信息素平复伪暴乱期,雌虫的面罩自动解开了,变成薄膜脱落在枕边。
在面具之下是一张俊美而凌厉的脸,加上他浑身的肌肉线条明显,整个人看起来极具攻击力。
作为兽人,虽然温德尔的性格温顺得不像是一只凶兽该有的样子,但骨子里,他的审美依旧受到血脉的影响。
面前雌虫极具爆发力的身躯,无论从什么角度出发,都是他最欣赏的体型。
但温德尔首先注意到的并非这只雌虫的长相或是体型,而是他的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竟然是接近于白色的浅银色,闪烁着锋利的寒光,危险而纯粹,得像是被冻在冰里的一把银刀。
但这双美丽的银色瞳孔黯淡无光,目光涣散没有焦点。
这只雌虫的眼睛看不见。
第005章
温德尔意识到,这只雌虫的眼睛有问题。
即便不是全盲,也一定对他的视觉有巨大的影响,让他无法通过虫纹判别自己的身份。
这样一只视力有缺陷的雌虫,能站上翼斗场并且至今没有败绩,一定是因为他的其他感官极其敏锐,让他能够通过视觉之外的渠道,判断对手的动向和招式。
所以,他自然也能判断出温德尔使用的招式都是能杀人的技巧。
但受雄虫体质的限制,温德尔无法发挥出这些招式本该有的杀伤力。这只雌虫做出温德尔亚雌的判断,也是情理之中。
要纠正他吗?不知为何,温德尔有些犹豫。
从他在这个世界醒来,所有人对他说话的语气都是毕恭毕敬且战战兢兢,生怕让他有任何不满。
但在温德尔之前的生活中,只有像他这样的兽人需要这么做,只是为了不惹怒人类,只是为了在社会上有一席生存之地。
即使用尽办法伪装成人类,谨小慎微还是刻在许多兽人的骨子里。突然的身份转换,让他难以适应。
犹豫之间,错过了解释的最佳时机,雌虫问:“你是谁,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雌虫的语气更像是在战场上命令下级做简短汇报,而不是平等的询问。可想而知,如果是正常的雄虫听到这种话,该有多么暴跳如雷。
但温德尔并不是普通雄虫。他知道这不是傲慢,也谈不上轻视,纯粹是追求效率的简洁。
于是,温德尔并没有纠正雌虫的认知偏差,而是顺着雌虫的话回答道:“我叫温德尔,这里是我家。惩戒所将你卖到这里。”
他打算帮助这只雌虫逃出去,之后两人不会再有交集,索性将真的名字告诉雌虫。
银眸雌虫微微转头,在空气中轻嗅了两下:“有雄虫的信息素€€€€是你的雄主?”
温德尔给出的信息半真半假:“是,你之前陷入伪暴/动期,需要雄虫信息素安抚。这里是我的房间,还残留着雄主的信息素,也方便我给你上药。”
雌虫半撑起身体,小腿部位肌肉倏然抽搐了几下,他的面色却没有丝毫改变。如果不是温德尔眼尖,恐怕完全不能发现这处异常。
“你的雄主是谁?他见到我的脸了吗?”雌虫冷肃地问道。
温德尔面不改色,拿出刚刚在房间里翻到的绷带和药品:“躺下,让我检查你的伤势。”
边缘锋利的虫翼裹着冰冷的杀气,迎面而至,在温德尔的眼睛前堪堪停下。
而温德尔仅仅是平静地向后退了一步,看向床上的雌虫。
虽然看不见东西,但雌虫的眼睛却精准定位到了温德尔所在的位置,冷冷地盯着他,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像是一头注视着猎物,且势在必得的骇人猛兽。
温德尔全当无事发生,平和地笑了笑,按着雌虫的肩膀,把他按回床上:“我说了,躺下。不然我不会回答你的问题。”
雌虫侧着脸,沉声道:“作为亚雌,你的胆子很大。”
他说亚雌的语气有些轻蔑。
温德尔解着雌虫的扣子,温和地说:“谢谢,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对付暴躁的猛兽崽子,态度平和地无视他们的挑衅,是温德尔屡试不爽的招式。
感觉到温德尔的动作,雌虫不太习惯地动了动,声音中依旧充满威胁:“告诉我这是哪位雄虫阁下的领地,亚雌。”
提到雄虫的时候,他的语气才放缓了一些,带上和所有雌虫一样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