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笔下最惨美人受后 第47章

裴寻芳穿着崭新的华服,跟着母亲身后,前去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远远瞧见顾家人来了,便笑盈盈从众人簇拥的高台上走下来,亲自迎过来,亲切地问顾夫人安好。

一行人整整齐齐跪下了,他于人群中扫了一眼,注意到了裴寻芳。

“这便是顾家小四爷吧?”太子殿下问道。

小小裴寻芳立马抬头看他:“正是臣下。”

太子殿下道:“果然百闻不如一见,模样生得俊,体格也好,长大后,定又是一名定国安邦的猛将。”

小小裴寻芳心里生出欢喜,他毫无惧色地直视着这位大齐最尊贵的人,眼中满是赞叹与好奇。

太子殿下笑了,走近俯身看着他:“你不怕孤?”

小小裴寻芳眨着眼睛道:“我喜欢你。”

众人大惊失色:“竖子狂妄,岂可如此同太子殿下说话?”

“无妨。”太子殿下浅笑道,反而拍拍他的肩,“若是孤将来的孩儿也能有小四爷这般体格和胆识便好了。”

复又俯身笑着问:“小四爷以后是否愿意进宫,教小皇子骑马射箭、读书写字?”

小小的裴寻芳毫不犹豫用力点点头,道:“骑马射箭可以!”

而后想了想,又皱着小眉头道:“读书写字……不太行。”

太子殿下哈哈大笑起来,如春风般和煦,他笑着向众人道:“此子赤诚之心,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裴寻芳记起了大齐太子的模样,记起了他身上那清苦的药香味,还有他轻拍着他的肩,夸赞他的模样。

裴寻芳的心突突跳着。

他又细细看着苏陌的脸,这张脸几乎继承了长乐郡主的所有优点,但眉眼间,也带了一份矜贵的英气。

这种矜贵而脆弱、缠着病气却又无与伦比的气质,他曾在大齐太子身上见过。

裴寻芳大惊失色。

他倏地放开苏陌,僵硬地站起身来。

他复又看向苏陌,脸色越来越沉,曾经的猜测在他心越来越清晰,仿若藏在结冰湖底的秘密,即将破冰而出。

裴寻芳慌乱地用大氅将苏陌重新裹好,似不满意,又扯过一侧的衾被,将苏陌严严实实裹了起来。

很快,苏陌成了个人肉粽子。

苏陌被裹得只露出张小脸,气不打一处来:“掌印这又是为何?”

裴寻芳低低看了苏陌好一会,眼底似有千万种情绪在涌动,他紧抿着唇,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撇开脸,退开一段距离,握着拳头道:“今晚之事是我僭越了,公子放心,这种事以后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若再有,公子大可一刀了结了我。”

苏陌吁了一口气。

可心底,又有一种怪异的失落感。

裴寻芳继而说道:“昨儿那些杀手追到东君湖才动手,说明我已经暴露了。有人要杀公子,不管这人是谁,我一定会将他揪出来,护公子安全。”

苏陌见他终于谈正事了,便说道:“李长薄与我走得越近,那背后之人便会越急。弁钗礼是个好时机,不能有误。”

苏陌眼中没什么情绪,抬眸看向他:“一切还按计划进行么,掌印?”

裴寻芳触及到苏陌的目光,随后很快移开,仿佛多看一眼便会要他命一般。

他敛了所有神色,背过身道:“但听公子吩咐。”

很好。

一切终于又回归到写书人所设想的轨道。

砸乱的棋局重新归位。

真是神奇的一夜啊。

可苏陌并不能因此而放松警惕。

裴寻芳仍是一把可怕的刀。

这些枷锁之所以能套住他,是因为他相信苏陌就是季清川。

一旦他知道苏陌不是,那后果不堪设想。

苏陌在黑暗中睁着眼,难再入睡。

关于大齐的灭国,苏陌在原书中仅用十九个字一笔带过,想来却字字血泪:

“齐七十年,庸入长安,火烧皇城,尽入其地,齐遂亡。”

风雅皇都付之一炬。

齐太子自刎于长明宫前。

苏陌看着夜色中那些或明或暗的光,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那些被写书人遗弃了的生命,也曾像暗夜星辰一样,兀自璀璨着。

他们同样值得被记住。

-

裴寻芳独自走在夜里。

他去了暗狱。

“当年伺候先皇后的宫人、太监、请脉的太医,以及跟随先皇后前往湄水的随行人员,都给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裴寻芳眼中透着寒意,“还有那一整年的承幸薄,给咱家翻出来。”

“是。”

-

翌日清晨。

李长薄在头疼中醒来。

他这一夜睡得极沉,似乎做了很多梦,却全然记不得了。

他揉揉眉心睁开眼,发现枕侧已空。

他心中一惊,翻然坐起,却瞧见季清川坐在茜纱窗下,手里捧一卷书,回眸问道:“殿下可以为我束发么?”

第35章 风铎

长风掠过不夜宫檐角的铜铃, 如珠落玉盘般轻响。

李长薄的心也跟着叮当作响。

上一世,季清川喜欢在别苑的梨树下挂铃铛,他将它们称作“风铎”。

以红丝为绳,下缀银铃, 系于树梢之上, 春夏可看花下银铃招来蜂蝶飞舞,秋日可驱逐偷食嫩果的鸟雀。

季清川素爱练字, 便在风铎下挂上自己写的字条, 有时候关于天气,有时候关于心情, 有时候关于李长薄。

李长薄每次去别苑, 都会先去梨树下看看那些风铎,看看季清川今日心情好不好,在想什么。

这是他了解季清川的唯一的正常途径, 而其它的,最后都成了床榻间永无止境地占有和索取。

三百有三天,这是季清川住在别苑的日子。李长薄每一天都会去别苑,有时露面,有时不露面。

那时西洋人向朝廷敬献了三台望远镜, 李长薄拿走了一台。

不露面的日子, 他会拿着望远镜远远看着季清川, 看他在院子里伺花弄草,看他在窗下看书练字, 看他踩着石凳小心翼翼地将字条挂在风铎下。

李长薄能看很久。

李长薄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季清川,可盖过这层喜欢的, 是他对季清川身份的忌惮,以及对失去太子身份的恐惧。

李长薄活了十八年, 当了十八年天之娇子,可自从他在皇陵与柳氏聊过后,李长薄的心里的高塔彻底崩了。

若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别说太子之位,他连命也会没了。

而那个被他占据了十八年太子之位的季清川,一定会恨死他,永远不会原谅他,一定会将他这个冒牌货踩进烂泥里,然后站在太子的高位上鄙视他、唾弃他。

那样,他将永远失去季清川,再也没有资格同季清川站在一起了。

而他关于大庸社稷的所有抱负,对人生的所有期望,都将化为泡影。

这太残忍了。

李长薄受不了这个,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李长薄选择用极端的方式对待季清川。

接二连三的制造事端、故意放消息吓唬他,一点点磨灭他认亲的希望,逐渐断掉他与外界的所有联系,攻破他的心理防线,让他依赖自己、离不开自己。

季清川越来越萎靡,越来越卑微,也越来越听话。

当最后一颗秋果落尽时,季清川已经不再伺弄那些风铎了。

风铎下的字条久经日晒雨淋,已然看不出字形,季清川却再未写新的字条换下它们。

季清川生病了。

不是身体上,而是在心理。

李长薄察觉到这一点时,是一个寒星满天的秋夜。

李长薄带来一个消息。

称近日嘉延帝携太子及众臣出宫参加秋日围猎,有一男子当街拦下圣驾,声称当今太子有假、自己才是真正的嫡皇子,嘉延帝当即暴怒,命令斩了那拦驾之人。

李长薄平静地说着这些,细细观察着季清川的反应,又从仆人手中接过新熬的枇杷膏,舀起一勺要喂他。

清川吹着风便爱咳嗽,这枇杷膏可缓解他的咳疾,李长薄继续说道:“当今圣上对那位太子十分看重,前日太子在接待西洋使臣时给大庸长了脸,圣上直接赐了太子一座行宫,说是以后专供太子接待外臣使用。”

“这本是有违规矩的,但龙心大悦,说赐便赐了,可见那位太子深得圣心。”

李长薄将汤勺送至季清川唇边,又说道:“去岁冬季雪灾,路有冻死,太子令兵部捐出五千军服,发给灾民,又设粥棚布施,亲自带着太医为灾民治疗……”

李长薄顿了顿,说道:“民间对这位太子,倍为推崇。”

“清川,当真还要去认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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