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笔下最惨美人受后 第69章

李长薄大概怎么也想不通,一向支持他、且数年未回帝城的安阳王,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还手提长刀,凶狠得就像要将他就地斩杀一般。

他不知道,安阳王要庇护的不是他李长薄,而是长乐郡主的孩子。

苏陌想,如果当年,带走长乐郡主的是安阳王李珩,如果季清川在临安府顺利出生,那么,他将拥有怎样的人生?

他一定会在母亲的疼爱与安阳王的庇护下,快乐无忧地长大,成为临安第一富贵小公子。

终究,将这本书写这样的是苏陌。

亲身经历过季清川的人生之后,苏陌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作为伶人活在这世间的那十九年,季清川是多么的艰难与无助。

如果……如果再给苏陌一次机会,苏陌会彻底重写季清川的人生。

抱歉。季清川。

抱歉。

嘈杂的一切如潮水般退去。

苏陌终于支撑不住,迷迷糊糊地阖上眼。

他听到那名女子低声唤了句“掌印”,随后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

熟悉的檀香味将苏陌包裹,隔着堆叠的大氅及披风,裴寻芳将已然昏迷、软绵绵的苏陌拥进怀里,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

“到门口守着。”

“是。”

苏陌那仅剩的意识仍在思索着,这名女子是谁,她怎会跟在安阳王身边,却又听命于裴寻芳?

还有安阳王,他为何,突然如此大张旗鼓地回帝城了?

马车内静得很,裴寻芳将苏陌冰凉的双足揣进了怀里。

“以身涉险,很好玩吗?”裴寻芳低声问道。

不好玩。

苏陌睁不开眼,只眼睫颤了颤。

裴寻芳轻抚着苏陌昏迷中微皱的眉头:“刺激咱家,很愉悦吗?”

不愉悦。

一点也不愉悦。

裴寻芳将苏陌抱至心口,揽着苏陌的双臂也愈发用劲。他拉起披风,将那点露在风中的锁骨也密密实实遮住,低喃道:“公子……当真一点也不介意么?”

最后一丝意识被抽走,苏陌彻底昏迷过去。

介意。

我开始介意了。

第50章 解药

苏陌做了一个很羞耻的梦。

他像一条刚刚幻化出双腿的人鱼, 不着寸缕,无法站立,软绵绵缠在裴寻芳身上,在一片雷电声中, 要求裴寻芳吻他。

裴寻芳拽住他不安分的手, 只问了一句,公子你认真的吗?

苏陌没有回答。

烨烨震电, 天地似在发怒, 苏陌引着他的手,伸进了大氅里。

梦境总会让人变得很大胆, 梦中人也一样。

外界很喧闹, 雷雨声淹没了一切。

裴寻芳的手妙极了,他的指尖似天然藏着一段旖旎,隐晦却汹涌, 压抑却热烈,就如其人一样,一半阴€€酷烈,一半妖孽无边。

他无需指引,轻车熟路, 仿若他曾这样做过无数次一样。

苏陌被抚弄得一团糟。

满目皆蒙着雾气, 不知身在何处, 唯一能依偎着的,唯有裴寻芳。

苏陌咬着唇, 想唤他名字,却说不出话来, 他迷失于这檀香与雷雨声包裹的夜里,忘了自己是谁、来自何处。

而裴寻芳却始终冰着脸, 他衣冠楚楚,比初见时更傲慢冷漠。只有那黑色纱帽边缘下露出的双耳,染了绯色。

苏陌想抓住点什么,他摸着他衣袍上的蟒纹,摸到了他的腰间玉带。

裴寻芳却一把按住他的手,眸底似含着恼怒,而后将苏陌重新塞回了大氅。

苏陌被包裹得只剩一双湿漉漉的眼。

他像个被秋千荡到半空中的人,欲求而不得,他泪眼汪汪、可怜兮兮地望着裴寻芳,艰难地发着音:“不、不许走……”

裴寻芳的脸色却更冰了,声音里没什么情绪,说道:“公子现在不清醒。公子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别走。苏陌用眼神央求着。

“公子看清我是谁了吗?”裴寻芳轻抚着苏陌的眼,“方才在李长薄面前,公子也是这副模样吗?”

“你混蛋……”

“是,咱家混蛋。”裴寻芳只消看着苏陌的唇语,便能知道他在说什么,“公子都推开我了,就不该再招惹。咱家可不是柳下惠。”

裴寻芳松开苏陌:“公子中毒了,咱家去为公子配解药。”

“不要……不要解药……”苏陌身上如万蚁啃噬,明明这么大一份活的解药在此,他为何还要去寻求别的解药。

大氅里已是大汗淋漓,苏陌眼巴巴望着裴寻芳,一会说着“不要解药”,一会说着“对不起”。

裴寻芳的眸色更深了,问道:“为何道歉?”

苏陌也不知为何要说对不起,他满心里都是不知缘何而起的、涌至胸腔的悲伤和歉意。

为何会如此难过?他是不是曾做过很过分的事情?

苏陌难受极了,如同一条搁浅的鱼,被狠心撂在了滚烫的沙漠里。

而裴寻芳拒绝救他。

裴寻芳再次问道:“公子不要解药,想要什么?”

苏陌喉咙肿胀着,话都说不清楚,眼泪却流出来了。他迷迷糊糊地,根本不知自己在说什么:“那么多……那么多事情都变了……你为何……还没变……”

“咱家什么没变?”裴寻芳逼近,问道。

“你……你为何还是个太监?”

烛光浮过裴寻芳眼底。

他沉默地看着苏陌,看着看着,从大氅的细绒衣领里捧出苏陌的脸,很轻的吻了一下,引诱他:“公子何出此言?”

可苏陌哪里还肯说话,他终于挣脱束缚,揽住他的脖颈,主动吻了上去。

“我要这个。”

……

当苏陌在不夜宫的卧房醒来时,大雨还同梦境中一样,冲刷这暮春的夜。

梦中情形苏陌已忘了个干净,只剩一抹散不去的旖旎,缠绕心间。

喉间的肿胀消去了不少,呼吸也变得顺畅,身上却黏糊糊的,很疲倦,也很乏力。

“公子,你醒了!”凌舟慌忙将他半扶坐起,端来一碗温着的药汤,“来,快喝药。”

清苦的药味冲进苏陌鼻尖,苏陌皱了皱眉,别开脸:“什么药?”

“公子中毒了,这是解毒汤,”凌舟将汤匙递到他嘴边,“大夫说了,公子一醒就要让公子立马喝了这药。”

大夫?哪来的大夫?

苏陌环视了一圈,房中除了凌舟与他,没有第三人。

裴寻芳不在。

随后又觉得好笑,自己在期待什么,裴寻芳当然不会在。

苏陌对不夜宫的汤药一向谨慎,便问道:“谁开的药方?”

“是安阳王从临安带来的一位擅毒理的医女。”凌舟说道,“公子这次运气真好,虽然中了毒但好在剂量小,那位医女姐姐说公子身体无大碍,将这汤药喝上三副便能好了。”

苏陌听得迷糊,他何时中的毒?中的什么毒?

他想到了李长薄喂他吃的那颗药丸。

苏陌压下心中疑虑,又问道:“谁送我回来的?”

凌舟舀上一勺送到苏陌唇边,道:“是安阳王。”

“还有其它人吗?”苏陌问道。

“太子殿下也在呢。”凌舟见苏陌脸色不大好,便忙刹住嘴,道,“公子不舒服吗?”

“无妨。”苏陌想到了马车上李长薄的行径,有些后怕。

“太后的人在不夜宫守了一日,就是前几日来砸场子的那位红衣小公子,这会还坐在大堂那,说要带太子回宫。”

九公主?

苏陌正要问那个僧人阿烈去哪了,却听门外众人齐声跪地唤道:“王爷。”

雨声伴随着檐角的风铎声涌入房间,安阳王裹着一身水汽跨了进来。

而透过门框,苏陌看到在那暴雨如注的庭院里,李长薄正笔直站在雨中,他浑身湿透了,右臂流着血,一双腥红的眼透过层层雨幕与众人,直直地望着床上的苏陌。

苏陌不觉心惊,安阳王已挡住了他的视线,从凌舟手中接过药碗,说道:“退下。”

“是。”

凌舟暗暗惊叹,没想到这位黄老爷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安阳王,公子这回总算是遇到靠谱的恩主了。

只是……凌舟望了眼庭院,只是那位太子……他这样站在雨里,真的没关系吗?

“头还晕吗?”安阳王又用手指探了探苏陌的额头,问道,“能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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