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笔下最惨美人受后 第83章

真要动起来,任人宰割罢了。

东厂放出话来,有问题的,一个也别想逃过,其它的,准备着银子来领人吧。

可这些世家子弟,又能有几个身上是干净的?

裴寻芳看着呈上来的名单,满意笑了,过去曾在弁钗礼上用行动或言语欺辱过苏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在这了。

做个恶人就是好呀,杀人都能如此明目张胆。

可吉空那秃驴曾说过,杀戮过重,罪孽便会报应到最在意的人身上。

裴寻芳过去不信他那一套,可想到苏陌被重病缠身的模样,裴寻芳难得的手下留情。

他想让苏陌健健康康,福泽绵长。

裴寻芳提笔勾了几个名字,将名单扔回给了提督:“近年国库连连亏空,陛下与宫里娘娘们的开支也是一减再减,这些世家土绅却在这里挥金如土,真是罪过。”

“该让他们交交公粮了!”裴寻芳转身道,“这几人我带走,其余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是。”

裴寻芳扶了扶头顶上的黑纱帽,提步跨出不夜宫的大门,迎面却撞上了踢蹬下马风尘仆仆而来的李长薄。

裴寻芳眉毛一扬,果不其然,他将公孙琢一抓,嘉延帝便将李长薄给放出来了。

真是比闻着肉味的狗还来得快。

“裴、公、公。”李长薄双目腥红,将这三个字一个一个咬得嘎嘣响。

“太子殿下。”裴寻芳舒展了一下双臂,微笑着迎上去。

东厂一应人等也跟了上去:“参见太子殿下。”

“裴公公不在宫里伺候着,却在这不夜宫兴风作浪,任东厂胡作非为,就不怕父皇降罪吗?”李长薄咬着牙说道。

“裴某办事,素来先斩后奏,皇权特许,殿下有意见?”裴寻芳绕过李长薄,又道,“倒是殿下,堂堂一国太子,却出现在帝城第一伶人的弁钗礼现场,就不怕遭谏臣弹劾、有损东宫声誉吗?”

李长薄忽而拔出身侧侍卫的刀,架在裴寻芳脖子上:“是你做的对吗?”

裴寻芳微笑道:“咱家做的事可多了,殿下是指哪一件?”

“清川。”李长薄握着刀的手青筋毕露,低吼道,“季清川。”

“美人大家都喜欢。”裴寻芳捏住那锋利的刀刃,看向李长薄。

凛凛刀光下,他的眼神比那刀光还要冷。

“不夜宫还真是个好地方,乱世风流窝,醉生梦死……”他手指忽的一用劲,那刀身便如脆冰般“铿”的一声断成几截,掉落在地。

李长薄手抖刀落。

裴寻芳乜眼瞧着他,挑飞的凤眸似染了红日,他道:“殿下听,血还没擦尽,里头又是一片歌舞升平了。咱家虽是一介阉人,却也想到这人间富贵窝里玩一玩呢。”

“姓裴的,你敢!”

“咱家有什么不敢。”裴寻芳戏谑道,“咱家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第60章 瑶台

贺知风领着一队京兵赶到, 数百人齐刷刷撑刀跪地,刀鞘怼在地面,激起一层尘雾。

“臣贺知风,拜见太子殿下。”

裴寻芳望着那阳光中漂浮的尘土, 与卑微的人, 眯了眯眼。

“废物!”李长薄一脚踢掉贺知风手中的刀,那刀“嗡”的一声划出一个弧度, 狠狠扎进了一侧的玉兰树树杆。

玉兰树颤了几颤。

李长薄看也未看贺知风一眼, 直接从他垂在地面的衣摆上踩过去。

贺知风垂着头,承受着太子的怒气, 虽然他不知这怒气从何而来。

裴寻芳瞄了眼李长薄那含怒而去的背影, 朝贺知风做了个请的手势:“贺佥事请起吧。”

贺知风手上空落落的,他利落起身,并未吭声。

他个子本已很高, 可裴寻芳站在台阶上,比他高出了一大截,但见那司礼监掌印太监微风和煦地问他:“许久未见,魏国公身体可还健朗?”

贺知风知此人城府极深,一言一行皆有目的, 便谨慎道:“劳掌印挂念, 义父身体很好。”

“那便好, ”裴寻芳又笑道,“魏国公是开国重臣, 劳苦功高,陛下近日思及当年, 总提起薄待了魏国公,心中有愧呐。”

贺知风被他笑得背脊发凉。

不知为何, 他忽然想起了那晚在天宁寺,那位一击砍断了他的刀最后却留他一命的神秘杀手。

眼前这张脸明明年轻得很,还带着笑,却莫明让人升起一种惧怕的感觉。

这几年嘉延帝上朝越来越少,太子主持的偏殿“早朝”裴寻芳也不常出现,贺知风过去与裴寻芳并未直接接触过,却总听义父说,那皇宫里主子不少,可除了圣上,有本事左右当今朝局的狠角色便只有一人,正是那掌管批红盖印的掌印太监,裴寻芳。

裴寻芳乜眼瞧着他那紧绷的模样,又道:“贺家三姑娘应召入慈宁宫陪伴太后已有多日,这在东宫太子妃候选名单中,可是独一份的恩荣。”

贺知风素来口风严:“东宫选妃是官家大事,下官不敢妄议。”

“贺佥事谦虚了。贺家三姑娘才貌双全,温顺有礼,很受太后喜欢,听闻……昨晚太后已安排太子与贺家三姑娘见了一面,相信好消息很快就会传来,咱家在此提前恭喜贺佥事了。”

贺知风惊讶地看向裴寻芳,这阉人不像在信口胡诹,可他为何完全没有听到风声?

太子之前对选妃之事并不热衷,如今既然选了他妹妹,为何此刻又出现在不夜宫。

想到天宁寺中太子望着季清川的眼神,贺知风只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堵在心口,他眉头紧锁,小麦色的脸愈发沉重起来。

“可惜了。”裴寻芳意味深长道。

贺知风脸色变了变,可惜什么?

裴寻芳慢条斯理走下两步台阶,俯下身,压低声音说道:“良禽择良木而栖,可若所栖之木是一截断枝朽木,岂不可惜?贺佥事觉得呢?”

贺知风只觉心口堵得慌,他还想问问清楚,可那身着墨色蟒袍的人却已经提步离去。

“贺佥事衣裳脏了,拍拍灰吧。”

-

“太子哥哥!”李长薄甫一进门,便被一个红衣少年扑了个满怀。

李长薄脚步虚浮,重心不稳,被撞得踉跄了半步,却还是张臂接住了这团火热的红云。

“太子哥哥,你怎么来了,你这样过来真的可以么?”九公主一身利落的富贵小公子装扮,她挽住李长薄的手臂便说个不停,“我可是很乖的按照你的吩咐守在不夜宫看着季公子,瞧,我现在叫李玖月……”说着,她还拿出那块新做的身份名牌,要给李长薄看。

“小九做得很好。”李长薄凝眉道。

“小九都快被吓坏了,刚刚这里死了好几个人。”九公主激动地比划着,她分明不是害怕,更多的是新奇,“太子哥哥快将季公子带走吧,这里的人太坏了。”

李长薄唇色发白,问道:“怎么坏?”

叽叽喳喳的九公主这才注意到李长薄不对劲。

他身上有血腥味,衣袖间隐隐渗出了血迹。

“太子哥哥,你的伤口!”九公主说着便要撸他衣袖察看伤处。

“无妨,被疯狗咬了一口。”李长薄咬牙道。裴寻芳那一下力道太强了,他才缝合的伤口怕是又被震破了。

“岂有此理,哪个疯狗,小九替你去教训他!”九公主气愤不已。

“别闹。”

九公主气得直跺脚:“你可是堂堂大庸太子啊。”

九公主心疼极了,自从太子认识了季清川,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三番两次忤逆太后之意不说,连他自己的身体和前途都不顾了。

九公主不懂朝堂那些明枪暗箭,但大抵是明白当一个人人称赞的“贤太子”有多难。

她过去觉得太子太过严肃板正,为了得到父皇和朝臣的认可对自己严苛到了极致,而这些时日,他仿佛走向了另一个极端,那些过去他在乎的、紧紧握住的,现在似乎都不重要了。

这样的太子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当众人都反对太子时,坚定的站在他身边。

九公主拽李长薄的衣袖,问道:“太子哥哥就那么喜欢季公子么?”

“小九,不是喜欢两个字能代替的。清川是支撑孤走下去信念。”

九公主没听说过喜欢一个人也可以成为信念,她只知道帝王无情,大庸后宫佳丽三千,嘉延帝爱一个扔一个,如今还要宠幸那些粉头粉脸的方士,而她的母妃,已有一年未能见过皇帝了。

“好!”九公主年轻气盛,拍着心口道,“放心,今日小九就算拼尽嫁妆,也一定帮太子哥哥将季公子赢回去。”

“用不着你的嫁妆。”李长薄摸摸她的头,“小九不是不喜欢他吗?”

九公主想了想,说道:“太子哥哥喜欢的人,小九也要试着喜欢。”

李长薄心情复杂:“小九就不怕跟孤站在一起会受伤?”

“太子哥哥是大庸太子,我是大庸九公主,就这不夜宫,谁敢对咱们怎样!”九公主毫无惧色。

李长薄沉声道:“小九,今日,孤不是太子,你也不是九公主。”

九公主完全没听出这话后隐藏的危险,她更来劲了,微服私访假扮身份什么的,她最喜欢了,她兴奋道:“太子哥哥还有何吩咐,小九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李长薄不知她从哪学来的这些江湖气的孩子话,但此刻也无心思追究,他拿出那支刻着季清川名字的花簪,说道:“你拿着这支花簪,还有我准备的第二笔银子,开瑶台。”

九公主眨眨眼:“什么叫……开瑶台呀?”

很快,她就知道什么叫开瑶台了。

不夜宫当家人春三娘领着一队身着盛装的姑娘亲自来迎,她们个个手里拎着一只流光溢彩的芙蓉玉凤灯,仙姿佚貌,如同九天下凡的瑶池仙女。

“哇哦。”九公主兴奋地从其中一个姑娘手中取过一只芙蓉玉凤灯,“这灯真好看,比宫里的还漂亮。”

春三娘移步过来,躬身道:“太子请……”

“€€,你莫要叫错了,”九公主马上纠正道,“这是李长生,李公子。”

春三娘搭着眼皮,似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她道:“已经十几年未有人开过瑶台了,李公子此举将载入不夜宫史册。”

李长薄只想尽快见到季清川,便道:“请春三娘带路。”

“李公子这边请。”

拎着灯的姑娘一字排开,引着李长薄穿过前堂,穿过人声鼎沸的观众区,绕到了台后的休息茶室,又经过一条花廊,登上一道弧形木梯,这才上到第五层的绣阁中。

入阁便是一席垂地的玉帘,提步入室,便见一幅海棠春闺图,只见那画中画着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画上题着一首诗:“画屏绣阁三秋雨,香€€腻脸偎人语。”

九公主不知怎的,倏地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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