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笔下最惨美人受后 第84章

“清川一会就到,请稍等。”春三娘说道。

九公主兴奋地在阁中走来走去,她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忽然唤道:“哥,你快看。”

李长薄顺着她的方向看去,那繁花盛开的花廊里,季清川一身珠白缀粉青的礼服,由一群人领着,正一步步走来。

他带着面纱,束着高高的冠,那冠如一只晶莹剔透的玉凤,一串流珠后坠从高高的冠上垂下来,落在天鹅一般修长漂亮的后颈上。他每走一步,那流珠便擦过他的后颈,直颤到人心里去了。

李长薄看得口干舌燥,不夜宫怎么可以给清川穿这么裸露的衣服。

等了好一会,季清川却没有出现,春三娘过来道:“清川到了,李公子请。”

原来这间绣阁,是瑶台下的一间贵客私室。

这不夜宫前堂的戏阁,设计的是一座六层仙阁的模样,架空的第一层便是前堂的戏台,中间几层绣阁均是用于贵客包场的私室,一层比一层华贵,而顶楼的瑶台,则是不夜宫的头牌弁钗礼这一天的私属。

开瑶台,便是花簪客人的特权。

他可以在竞礼这一天,独自上到瑶台与伶人见面,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底下那些人,看着他们为争夺眼前这位美人而面红耳赤。

这是一种极大的优越感。

可因着头牌数年才出现一位,开瑶台的价格又极高,拿花簪的客人多半又是十分有把握赢得弁钗礼,所以这需要多花出的巨额银两便变得十分稀缺。

已经很久未有客人开过瑶台了。

九公主兴奋地想要跟上,李长薄却按住了她:“孤有事同清川说,小九不要进来。”

“为什么?”九公主不乐意,“小九也想见见季公子。”

“不方便。”李长薄道。

九公主撒娇:“太子哥哥……”

瑶台亮起来的那一瞬,一楼中堂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这意味着今日的主角季清川,提前到场了。

而伶人提前到场,只有一个原因。

果不其然,但听一声沉沉的钟响,空灵的韶乐奏起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阁上回荡开来:“开€€€€瑶€€€€台€€€€”

瑶台的落地帷幕被缓缓拉开,数不清的花瓣从瑶台上飘洒下来,六名手执芙蓉玉凤灯的曼妙女子,腰缠素缎,从瑶台上一跃而下。

翩若惊鸿,恍若天仙,人们都看傻了。

随着又一声钟响,六名女子将那六盏最大的灯,挂在群灯中央。

底下沸腾了。

那些方才还在嘲笑着花簪客人迟迟未出现季清川一定是被抛弃了的人,此刻面面相觑,那人不仅出现了,还开了瑶台!

底下人浪滚滚,李长薄孤独地站在瑶台后室的门外。

里头点着香,却也遮不住那人身上清苦的药香。

李长薄每走一步,心跳便又加快了一分,半透的薄纱屏风之后,便是他日思夜想的人,他今日豁出一切,就是要带他离开。

李长薄忽而想起,上一世他接清川离开不夜宫的那一日,也是这样晴朗的日子。

他捧着一束花站在醉生阁中等清川,清川像一个兴奋的孩子,平常多走几步便气喘吁吁的病秧子,那日一口气跑上了近百层阶梯的醉生阁,一口气扑进了李长薄怀里。

“长生,你来了。”

他带着生命里所有的希望与热度,抱紧了李长薄。

那个时候的季清川,开心了就会笑,全身心地喜欢着、依赖着李长薄。

李长薄眼里不知何时已湿润,他好想他的清川啊。

历经生死,斗转星移,不夜宫还是这个不夜宫,那些逝去的人还活着,一切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可李长薄心里明白得很,屏风后的那个人,已经不是那个会温顺地倚在他怀里的季清川了。

李长薄抱起琴台上的一把黑色瑶琴,朝季清川走去。

过去的这一个昼夜,李长薄度日如年。

他被罚跪在太后的佛堂,嘉延帝对他避而不见,他想着,若是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能见他一面,或许他还会在意最后一点父子情分。

可嘉延帝只传来一句冰冷的旨意:让他跪着。

李长薄受了伤又淋了雨,他烧得昏昏沉沉,脑子里一遍又一遍重演着的是季清川哭着对他说:长生,我不要你了。

那就像一个永无止境的梦魇,李长薄必须见到季清川、必须抱着他才可以化解。

可是横在他面前的阻碍太多了,李长薄必须对自己狠下心,哪怕是暂时的妥协。

薄纱屏风后人影微动,苏陌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你来了。”

那声音轻烟袅袅的,仿若随时会随着那香炉上袅娜的烟一并化去了般。

“自古琴音诉衷肠,今日孤特别想听琴,”李长薄一步步走近,“清川可否为孤抚琴一曲?”

一如这一世他初见清川时一样。

“抱歉,清川不会。”苏陌冷声道。

“清川不是不会,而是不愿再为孤抚琴,是吗?”李长薄声音有些抖。

-

三楼雅阁。

许钦倚在扶栏上,摇着把扇子望着那灯火通明的顶楼瑶台,叹道:“看来,没有花簪不行呐,就算许某想花钱,也上不去那瑶台。”

他回眸看向仍旧闲适喝着茶的安阳王,说道:“王爷,咱们低估他了,他到底还是来了。”

安阳王放下茶盏,道:“他在玩火自焚。”

而季清川的小院内,廊下银铃随风摇曳着。

裴寻芳抱着苏陌睡过的衾被,滚进那并不宽敞的床榻内。

被褥间还残留着苏陌的体温,裴寻芳蜷缩起身体,将头埋进去,狠狠吸了一口,道:“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几名影卫悄无声息落在室内,跪地道:“掌印,按照你的指示,太子的私兵营已经找到,而都督府也正在紧急征调旧部,看来正如掌印所料,太子想动手了。”

第61章 信念

“先生?”

裴寻芳将一个毛绒狼崽面具覆于脸上, 用小裴寻芳的语气对着手里的另一个银狐面具说话:“到了帝城后,先生还会跟我在一处吗?”

裴寻芳换上银狐面具,学着苏陌温柔而严肃的语气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我缘分已尽, 之后的路, 你得自己走。”

“可我真的好喜欢先生。”裴寻芳又换上毛绒狼崽面具,眼巴巴道, “先生还会再来看我吗?先生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家住何方,等我长大后, 我要娶先生。”

裴寻芳嘴角一撇, 将那毛绒狼崽面具掷于妆奁台上,道:“你可知你这位先生是谁?”

他舒展四肢往椅背上一仰,重新端起那银狐面具, 轻柔地抚摸着:“他可是我的枕边人呐。”

“苏陌啊苏陌,你可真是偏心,你冒着被反噬的危险来这救人,却将咱家赶出帝城,还将咱家忘得一干二净, 真是让人嫉妒啊, 你怎可如此偏心……”

“裴、公、公。”裴寻芳忽而转头看向铜镜中的自己, 年轻的面容,狭长幽深的凤眸, 还有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你应该感谢你只是留了一丝残魂, 否则,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裴寻芳倏地站起身, 扑到铜镜前,挑衅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笑:“你可真有出息!毛都没长齐就对他生了心思,可惜空有一副假皮囊,有贼心没贼胆,天天跟人眼前晃,却碰都不敢多碰一下。咱家看不起你。”

镜中人渐渐敛了笑意,他不再说话,神色却越来越凝重。

忽闻窗外一声鸟鸣,天水碧跟着一动,又一个影卫落入季清川卧房中,道:“禀掌印,黄鼠狼出洞了。”

“我跟你不一样。”裴寻芳的眼神渐渐冷静下去,他对着心里的那个声音说道,“我会等他爱我。”

他拿起狼崽面具,转身看向屋中跪着的影卫,冷声道:“很好,可算来了。”

屋中分明只有掌印一人,却隐隐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影卫大气不敢出,只安静等着。

裴寻芳在房中踱了几步,渐渐平缓心绪,面对身体里时而冒出来的另一个人,裴寻芳还需要适应。他转动着指上的墨玉臣€€,一切皆如他所料,端掉公孙琢,束住春三娘的手脚,李长薄也逐渐失控,嘉延帝李毕终于坐不住了。

于裴寻芳而言,李长薄得收拾,李毕更得收拾,而在这两者之前,苏陌高于一切。

谁想动苏陌,那就先收拾谁。

而今天这弁钗礼上,谁想害苏陌,答案显而易见。

想到上一次苏陌在弁钗礼这一天被当众羞辱、差点毒发殒命的情形,裴寻芳心中的恶魔腾的一下跃起。

杀了公孙琢也完全无法解气呀。

要将他们一并杀了才好。

“既然黄鼠狼都出洞了,观众也已就位,今儿个咱家就请他们热热闹闹看一出好戏。”裴寻芳问那影卫,“这次的献艺环节,不夜宫为季公子准备了什么节目?”

“禀掌印,是绿腰舞。”

“绿腰?”裴寻芳禁不住笑起来,要苏大少爷跳绿腰,还不如杀了他。

裴寻芳用指尖抚过那一套套为弁钗礼特制的礼服,上等的布料,柔软丝滑的质感,精致繁复的刺绣,每一套都美轮美奂,可惜苏陌不喜艳色,他只挑了套最素的。

裴寻芳喜欢看苏陌穿红,他指了指那套大红盛装,道:“将这套送去瑶台。”

“是。”

“等等。”裴寻芳走至书案,提笔在一个笺子上写了几个字,塞入叠好的衣物中,这才道,“去吧。顺便将凌舟放了,咱家有话同他讲。”

影卫领了任务自去安排,而裴寻芳捏着一只方才从衣饰中顺来的红艳艳似血的耳坠子,对着阳光眯起眼:“真想看看你戴耳坠子的模样。”

炉烟袅瑶台。

苏陌立于帷幔后,忽觉耳根一烫。他用手冰了冰那微烫的耳垂,仿若那里方才被人触摸了一般。

苏陌有些心慌,他放下帷幔不再看楼下那喧闹的人群,而李长薄刚刚说了什么,他根本没注意听。

苏陌缓缓转身,灯火与日光在他身后隐去,流珠坠子滑过他修长细白的后颈,如流萤亲吻着粉颈,那是李长薄再也捉不住的光。

苏陌看向李长薄,眸光也渐渐变得冰冷,就如同看一堆没有感情的方块字。

苏陌道:“殿下之前问我,在天宁寺那天吉空大师与我说了什么,殿下现在还想知道吗?”

李长薄被他眼中的冷漠刺痛,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故意转移重心,道:“那日清川让孤去求长生泉,孤求到了,孤一直存着,等着给清川煮茶温粥。”

“殿下认为,清川还会想与殿下月下听风、围炉煮茶么?”苏陌问道。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