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笔下最惨美人受后 第156章

而易大人永远不会忘记,因为当年风餐露宿的他,正是受到了天机门的接济,才得以生存下来。

他将永远是天机门的信徒。

苏陌大为震撼,他没想到,他随手写下却从未展开的“天机门”,竟然是这样一个存在。

果然,未知便是最大的变数。

当初见到高百尺时,苏陌便怀疑他与天机门有关。

可那样一个歹毒邪恶的人,他怎么会与天机门有关呢?

当年,天机门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此强大的组织,为何一夜之间消失?

裴寻芳观察着殿中各人的神情,尤其是苏陌。

满堂衣冠楚楚的高官与贵眷,个个佩金戴紫,唯有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金缕衣、翼善冠通通抛下。

当真是,弃之如粪土,毫不在乎。

裴寻芳从未看透过他。

即便将他脱光了,揉碎了,贴在心口,侵入他的身体里,裴寻芳也从未看透过他。

明明在床榻间如此柔软、如此娇弱的一个人,却又为何如此深不可测?

“易大人所言极是。”

裴寻芳倏地提高音调,道:“正是这样一个强大到可怕的天机门,生于乱世,便是一把开天辟地的盘古斧,他助谁,谁便能做这天下的主。可一旦天下一统,那便是悬在帝王头顶的一把弑君刀,叫人提心吊胆。”

“恨不能叫人除之而后快!”裴寻芳凝向嘉延帝。

那玉龙台上高高在上的天子之座,就像一道魔咒,人一旦坐上去,便沦为权力与欲望的俘虏,余生都将为维护自己的权力与地位而疯狂。

只有一个人除外。

裴寻芳话锋一转,大声道:“天机门有一种独门杀人利器,名叫黑翎箭,失传已久。咱家素爱钻研弓箭,可倾注十余年,也未能成功仿制过一支。可见此箭,有多难得。”

裴寻芳长臂一挥,锦衣卫便听令从第一个箱子中取出一柄漆黑箭盒。

箭盒一开,正是一支黑翎箭。

只见那箭头前尖后五棱,环穿五孔,黑雕翎,翎羽油亮有光,箭身极其漂亮。

裴寻芳拿出那支箭,颀长的手指抚过箭身,在那箭头轻轻一弹,箭身发出一串悦耳的嗡鸣声。

听到这声音,苏陌身体一绷。

右肩上的那个梅花状箭痕莫明的酥麻起来。

雪中一朵粉梅,灼灼其华。

裴寻芳曾说,那是他最喜欢亲吻的地方之一。他恨那支箭伤了苏陌,却也感谢那支箭让他找到苏陌、认出苏陌,他既爱又恨,恨不能夜夜拥之入怀。

裴寻芳闭上眼,享受地听着那嗡鸣声,他陶醉极了,仿若那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到此,他终于说出最重要的一句话。

“十八年前,三月三,上巳节,大庸先皇后正是死于此箭。”

“射伤嫡皇子的,也正是此箭。”

苏陌脑中一嗡。

没错,是天机门。

竟然是天机门。

安阳王已经迫不及待,他隔空问道:“裴公公的意思是,当年刺杀先皇后和嫡皇子的是天机门?”

裴寻芳摇头笑了。

“天机门收钱办事,做的是刀尖舔血的买卖。要杀先皇后与嫡皇子的,是天机门背后的买主。”

“而正是从三月三那一天起,这个曾风靡九州的神秘组织,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

有人问道:“莫非是天机门畏罪潜逃了?”

“当然不会。天机门狠起来连天子都杀,又岂会畏罪潜逃?”裴寻芳道。

玉龙台上,天子宝座里的嘉延帝很明显地颤动了一下。

裴寻芳左手一伸,锦衣卫又为他递上一柄长弓,裴寻芳娴熟地上弦,拉满,将箭头对准那半死不活的钦天监监副韦仪。

他双眼微眯,和颜悦色道:“韦大人,该你了。”

“下官……”那韦仪身下已是一片血渍,被押来之前显然受了重刑。

他口中倒吸着寒气,满脸的汗珠与血珠混在一起,颤颤巍巍道:“下官……下官本是天机门三等门徒,编号叁零零柒。”

此言一出,如惊石入湖,殿中许多人都站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头一回见到天机门的活人。

“何以证明?”裴寻芳问道。

那韦仪缓缓拉开衣袖,只见数道狰狞的爬痕如扭曲的蛇虫从手背一直延申至上臂。

这种疤痕,在高百尺身上也曾见过。

“这疤痕之下,原本是一串异形数字。”韦仪喘着大气道,“天机门门徒,左手均有一串由门主赐予的异形数字,一人一号,独一无二,代表着门徒的身份,自加入天机门那一日起,我的编号便是:3007。”

叁零零柒?

苏陌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谁给弄的叁零零柒,别太离谱了!

“这世上,想加入天机门的人数不胜数,天机门有严格的挑选机制,可谓万里挑一。这编号便是我们的身份象征,每一个门徒都将编号当作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可是,十八年前那场刺杀变故,让一切都毁了。”

韦仪说着,脸上露出悲戚之态,或许是他太痛了,这悲戚让他看起来面目狰狞。

他手臂上的爬痕开始蠕动,仿佛里头有活物。

他掏出一柄小刀,狠狠扎入那蠕动的爬痕,他痛得跪于地上,颤声道:“那一天,天机门中了埋伏,所有门徒皆被一种银色蛊虫袭击,重则失去神智成为行尸走肉的死士,轻则被其侵蚀神智,终身受蛊虫控制,门主失踪,门徒或死、或伤、或沦为他人厉鞭,堂堂天机门,一夜倾覆。”

死士!蛊虫!

放眼望去,整本文中,手握一支极具杀伤力的死士、身边又集聚一帮善用蛊之人的角色,还有谁?

唯有嘉延帝。

苏陌仿佛猜到了什么。

嘉延帝手中的那支死士不过是苏陌随笔一写,可如何来的,却从未提及。

到了这个世界,那些死士,竟然是通过对天机门的门徒埋伏下蛊,偷来的吗?

裴寻芳道:“好巧,韦大人说的这种蛊虫,咱家也曾中过。”

“不过幸运的是,咱家及时剜肉剐虫,并未被蛊虫控制。”

玉龙台之上忽而发出一阵怪声,原来是那嘉延帝从宝座上直立起来,他双眼睁得大如铜铃,惊恐地指着裴寻芳。

口中咋咋有词。

虽然他口齿含糊,可裴寻芳辨得出来,他骂的是:狗、奴、才!

裴寻芳并不生气,反而笑了。

这么多年了,在这狗皇帝眼皮子底下当差,为了叫他信任,也为了可以方便行事,裴寻芳一直装作中蛊的听话模样。

否则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太监,当真会因为救下了所谓的嫡皇子,就受到圣眼青睐,从此平步青云吗?

怎么可能!

嘉延帝知道裴寻芳中了蛊,也以为他被蛊虫所控制了,才放心将他调到身边来。

一是为了控制他,二是为了给自己培养一条忠心又狠辣的狗!

殊不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他一直以为,裴寻芳被他的蛊虫所控制。

哪曾想,裴寻芳装得如此滴水不漏。

反而是嘉延帝,在日复一日的假意顺从中,失了戒备心,被裴寻芳玩弄于股掌,在日夜纵欲与金石丹药中玩垮了身体,闹得如今这般田地。

“狗……”嘉延帝怒目而视,操起手中的云磬便砸过去。

可他的手已不能自主,他被四名太监死死扶着,那云磬从手中滑落,叮叮当当掉落在脚边,像堆破铜烂铁。

“陛下头疾发作,快快扶陛下坐下。”裴寻芳命令道,“去,去请太医来。”

“是。”张德全躬身领命道。

众人皆是惊魂未定。

“陛下近日龙体不适,不过没有大碍,诸位放心。”裴寻芳转而看向韦仪,道,“韦大人,接着说吧,说说湄水刺杀案。”

那韦仪早已痛得昏死过一遍,给他灌了一大碗热汤才复又清醒过来。

“韦仪有罪啊!”清醒后的韦仪嚎啕大哭起来,“韦仪愧对天机门,愧对门主,韦仪早已不配自称天机门的人。”

他爬向裴寻芳:“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求你,杀了我吧!”

裴寻芳道:“当年,天机门何其神武,想必,你也曾是一条英雄好汉。”

裴寻芳俯身蹲下,平视着那韦仪的眼,说道:“告诉咱家,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韦仪全身都在颤抖。

似乎很害怕回想起当年那一幕。

“十八年前,天机门于同一日收到两封委托信。委托信均严格保密,层层上递,只经过一等门徒之手。听说酬金极为丰厚,门主接下了。正是那两封委托信,将天机门送上了不归路。”

“那段日子,门主给所有人放假,发银子,叫我们拿着银子去欢快几日。”

“三月初二晚,所有人集结回门,我们收到指令:三月初三,酉时,于湄水刺杀大庸皇后腹中之子,要求是,去子留母。”

“天机门杀人从不失手。恕我直言,这位嫡皇子,本该在十八年前就命丧湄水,绝无生还之机!”

苏陌只觉背脊生寒,他循着声音朝韦仪走过去,问道:“我,为何没死?”

那韦仪举目望向苏陌。

这时,他才注意到殿中这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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