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不红。
好像没亲!
太好了!
虽然说不清哪里太好了,但是真的太好了。
其实沈暮洵亲不亲他也无所谓,当谁没亲过呢?谁在乎,不就是亲一下两下的吗,他又不是没有这个机会。
至于亲别的地方,那更无所谓。
楚熄早就说过,他是一个很擅长忽视的人!饭里有虫子,他可以挑出来扔掉接着吃。江声被狗亲了,只要他没看到就是没发生。
楚熄抱怨,“我等你好久啊!”
“我、呃。”江声抿了下嘴巴,手指在口袋里攥成拳。
怎么说呢,怎么说呢。
就是……会觉得很心虚啊!为什么!
他表情有些小小的不自然,“没、没事。走吧走吧。”
楚熄绿色的眼睛被映入阳光底下显得明朗许多。他拉过江声的肩膀,目光不经意地刮过了沈暮洵的脸。
害他等了这么久。
真的很烦……他的时间不是时间吗。
蓦地,一个平淡如水的想法划过心脏留下痕迹。
楚熄下意识地抚摸上眼皮上的疤痕。这一道疤很长。从眉骨上贯穿眼睛,连眼睑下都还有锐利的一节。
旧伤已经痊愈很久,却仍然在此刻有了一种流动的灼痛。
楚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才放下来。他笑起来,黏黏糊糊地把江声搂得更紧,用自己身上的味道驱散江声身上的复古香调玫瑰花味。
好难闻啊,恶心到有点想吐了。
他一边想,一边笑眯眯很快乐地说,“好,我们走吧!”
就算同样很能忍,楚熄也很清楚,他和楚漆不同。
楚漆的忍耐是一个接受正直教育的正常人在克制自己的恶意。楚熄的忍是他作为一个无赖混子恶毒甚至低道德的人在模仿他人的道德。
楚漆太正直了,而楚熄的底色其实是黑色。说他恶毒可以,说他无赖也可以,说他神经病更没问题。
他会用致命伤栽赃亲兄弟,会伤害自己吸引江声的注意,也会有千奇百怪的不端想法。
比如。
如果沈暮洵的脸上也有了伤口,他还能这样一遍遍一次次地打扰江声的生活吗。
楚熄的手按在江声的肩膀,隔着布料稍稍用力就能感受到江声骨头的宽窄。他眼皮覆下,嘴角带着开朗男生的笑,在心里悄悄辩驳。他只是好奇一下,他可没想这么做。
被江声发现的话,下场可是很糟糕的。
*
正午的阳光很灿烂。
楚熄笑得更灿烂。
“他不就是个四绿茶。就是看出哥哥你会心疼他,所以故意表演给你看的,全都被我看穿了。你不要上他的当啊!”
小狗眼充满了担心和忧虑。
“十全十美的办法当然有了,把他一脚踹飞让他滚远点,他滚回来一次就踹一次。”
他甚至说得很诚恳。
就这么说了一路,直到车前,楚熄给江声拉开门。
江声坐进车里后,他没有急着走,手肘靠在车窗上低着头。耳钉闪烁着隐藏在微微卷的黑发底下,就是这样很突兀地开口。
“哥哥。”
他这么喊,江声就转头看他。
“如果让你在沈暮洵和楚漆里面挑一个复合……”他笑了声,“好怪,我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江声的手下意识摸了下嘴唇。
没、没发现吧?
他扭头,“你应该知道我没有这种想法。”
“是啊,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很了解哥哥嘛。”可是江声一次又一次和他们往来。楚熄望着他的动作,也会觉得不确定。
难道江声在动摇吗?
因为那些家伙在卖可怜就心软了是吗?
楚熄歪了下头,“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和哥哥在一起。”
风吹动楚熄的头发。他隔着发丝间隙看着江声,单薄的外套被地下的风灌得鼓鼓囊囊。
他认真分析过江声的交往对象,似乎只有长得好看这一个要求。别的,比如家境权利,这些似乎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交往过一无所有的穷学生,譬如顾清晖、沈暮洵;也交往过有能力有资本的成年人,譬如萧意、楚漆。
“我们是不是真的不可能?我其实不一定非要个名分的。我说过了,我很好哄的。”楚熄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额发被吹起,脸颊的疤痕从眼皮上刻下,给他俊朗的面孔添了些随性的痞气。
少年话音很轻,“你真的这么在意楚漆的想法吗?你们既然都不可能复合,真的要因为他的存在、顾虑他的想法、不想伤害他,所以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地忽视我吗。”
江声怔了下,拉着安全带的手顿了顿,才伸手按进了卡扣里,“你怎么忽然说到这个?”
楚熄:“啊,其实也不是突然。”
他笑了下,小声补充,“我上次也有说。这次看到沈暮洵,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想说。”
楚熄嘴角拉扯出一点微笑,他的手伸进车窗挑了下江声的额发,“我发誓,我再想和楚漆炫耀都能好好忍住的。真的不会被楚漆发现的。”
就算他这么说,可是江声真的,一想到要在楚漆眼皮子底下悄悄谈恋爱,还是和他亲弟弟,就感觉脊椎上窜起一阵酸麻的电流。
太恐怖了。
他应付不来这个啊啊啊!
他连连摇头,“不不不!”
楚熄依然在很卖力地毛遂自荐!
“你如果要和楚漆一起玩,可以提前和我说,我保证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他发现不了。”
江声:“……不是,你?啊??”
楚熄的指腹划过发丝落在他的眼角,很粗糙。
江声错开眼睛,看到他指腹上一道浅浅的伤口。
他看完伤口,又看向楚熄的眼睛。
他和楚漆之间,或许别的地方不像,唯独这双眼睛,见过的人都无法忽视其独特性。而这样的独特性,有两份。
楚熄很敏锐。他留意到江声注视他的目光,咧开嘴角说,“或者,把我当楚漆的替身也可以啊。接吻要我戴面具都可以啊!都可以!”
江声:“啊??等等!我难道谈一段恋爱就要找一个替身€€€€”
楚熄表情认真地自顾自地接了下去:“接吻戴面具会不舒服吧。”
“不是,我的意思€€€€”
“不过那种距离,也只能看到眼睛。戴不戴面具的也已经没什么€€€€”
江声忍无可忍地伸出手去抓住楚熄的头发,把他的脑袋直接抓进了车窗里。
楚熄头皮酥痒了一瞬,几乎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何况他还离江声这么近。
他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江声,心脏重重一跳。一种无法形容的亢奋把他的耳廓烧得发烫,连江声给的那点微不足道的疼都成了燃料。
他完全忘记自己之前要说什么了,嘴唇张合,“我、我……”
“先听我说完!”江声松开手,别过头去,只留下轮廓分明漂亮的侧脸,“首先我不找替身。”
沈暮洵和萧意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何况萧意也不是江声主动找的替身啊!是他自己主动点了痣、喷了沈暮洵的香水、穿着沈暮洵风格的衣服送上门的!
地下车库的风带着一种阴凉发霉的味道。不远处的车辆发动发出闪烁的亮光和车轮轧过地面的闷响。
“其次,我很讨厌麻烦……”
“我不会给哥哥添麻烦!”楚熄呼吸急促,立刻抱住江声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我只会帮哥哥解决麻烦。”
和江声呆在一起,又这么近,又只有他们两个人。
楚熄把脸埋进他的手心,鼻梁抵着他的手心滑到指缝,嘴唇吻在掌心。
这只手好脆弱。有着清晰的骨骼感,隔着一层皮仿佛还能感觉到他的脉络,然后是血肉,是骨头。所以只能轻轻地握着。
他好像能够听到江声的心跳,听到他血管中血流奔涌的声音。和自己紊乱无章的心跳混杂,像是发生化学反应一样升温。
不断地、不断地升温,停不下来。
是这样吗。
是因为先和楚漆谈过恋爱,所以和楚熄谈恋爱就变成一桩麻烦了吗。
那么如果先和楚熄谈恋爱呢,楚漆也是江声的麻烦吗?
还是说……
楚熄脑袋真的有点发白,他感觉到一种和澎湃的、狂热的、亲密的爱同等重量的阴郁感袭来,手紧了紧。
他想说,我真的很听话的,你别管楚漆了,你看看我吧。
可一张口。
“双开门有什么好的,这么壮,和他一起睡都会把你挤下床!和他一起洗澡都淋不到水!”
江声:“……喂。不至于!”
楚熄脑袋已经被热腾腾的水汽蒸得短路了,呜呜地:“你跟他一起睡过了?你跟他一起洗过澡了?不然你怎么知道不至于。我怎么什么都没有。都是兄弟,嫂子你怎么这样!”